第四章 鼎城三杰
作者:千影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07

-转载晨露寒霜,清水池塘流波婉转,花絮满天飞翔,点缀在清朗明空,宛如画作,屋内一袭静默的青色身影如青雾缥缈。

一番简单穿戴后,我自竹屋内侧推门而出,走到正端坐竹桌边用餐的寒逸面前,满意地转了一圈,回眸冲他嫣然一笑,“逸儿,你看师父这个样子俊不俊啊?”

我身着蓝色束腰锦缎服,脚穿深蓝长靴,如夜长发用深蓝缎带整齐高束,折扇传情,汐颜儒雅,半处风流。如此男装打扮的我真可谓是风度翩翩,俊逸无双,迷倒万千少女,至少我还没见过比我更帅的男人了。

他从饭菜中疑惑抬首,端着碗筷的手指瞬间僵硬,眸光中的冰冷竟似缓缓逝去,一缕缓和弧度自唇角如雪莲般一瓣一瓣缭绕开来,怔然逸出一字,“美!”

面对如此似笑非笑的他,我一时怔忡,缓步走到桌边,弯腰俯身凝视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逸儿,第一次见你这样的神色呢,感觉比以前好多了,很亲切!”

他骤然回神,眸光闪烁地埋首继续进食,握筷的手却有难掩的轻颤。

我无奈叹息,“逸儿,师父从来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不想说师父也不问,但是师父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忘记以前的痛苦,开心快乐起来。”

他手中筷子顿在竹桌上空,几片青菜颓然掉落,抬眸看向我,寒冰眼眸似笼上了一层氤氲雾气,清凉的轻唤伴随着微风幽幽飘入我耳中,“师父……”

我收回远望视线,折扇回旋轻敲他脑袋,勾起一抹惬意轻松的笑意,“你笨啊,应该说俊,美是形容女人的,你师父我现在可是男人。”既然过去无法改变,至少现在和以后可以改变,只要能让他过得快乐逍遥就行了。

他静若止水的眸底有一丝安然无声沉淀,倒映着我的面容的眼瞳,映着自门口洒进的温暖晨曦,焕发着层层细碎金色光芒,犹如金沙荡漾,璀璨夺目。

我理了理他颊边飞舞的发丝,“逸儿,师父出去玩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一直待在家里的。”虽然我经常这么说,但他除了在家练武就没干过别的。

他缄默垂眸,瞥了一眼窗下碧绿木柜上的长剑,随即目色在竹桌上丰盛饭菜上游移着,随手夹了一些菜放入青瓷碗中,埋首吃起来。

我含笑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袭白缎蒙于面上,左手负后悠然转身,右手随意一甩,折扇“唰”地帅气打开,步伐轻盈地步向门外,融入晨光中。

鼎城街道清新繁华,车水马龙,街旁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有趣小玩意琳琅满目,露半天楼阁十二栏干,风吹皱一池春水。

我摇扇气定神闲漫步于人流涌动的街道,眼神无意掠过路旁小摊,虽蒙着白缎,但如画眉眼仍吸引了不少少女巧笑顾盼,秋波屡送。

闲逛游荡的我忽听七弦琴乐音悠悠远远地自旁边传来,如云雪清冽,如玉石铮鸣,时而高昂,时而低婉,犹如几千年的吟唱,一曲高山流水尽在脉脉琴音……

只见路旁一飞檐高耸的高大酒肆上,一块镂空雕刻的黑色牌匾上写着颇有气势的“天下第一酒楼”几个金色大字,楼内宾客满座,琴声正是从里面传出。

我身形一转,负手迈去,一脚跨入酒楼门槛,隐坐一个靠窗的隐蔽角落。

酒楼大厅很大,几十张红木圆桌旁围坐着一两百人,楼内装饰华丽典雅,雕梁画栋异常精致,满墙挂着优美书画,颇具诗情画意,缕缕阳光自楼上方左右两排三米高左右的几扇绿色雕花木窗洒进,笼罩着谈笑风生的众人。

酒楼最里面红木堆砌的高台上有三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画屏展,东风舞,掩不住那翩翩身影,他们便是众人视线聚焦所在。

一个青衣男子端坐着抚琴,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隐隐透着忧郁之色,动人心弦,一架古色古香的七弦琴弦弦如丝,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下婉转出悠扬之音;一个身着月白色华美锦衣的男子背对宾客在画屏上作画,螺描铅画,翠竹翡峦,其动作之流畅,画作之完美尽显他无与伦比的优雅气质;另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背对我们在屏风上作诗,草书龙飞凤舞般在白色屏风上逐渐展开。

众人安然侧耳倾听琴声,凝目观赏诗画,悠闲品茶,不乏议论赞美声。

传言此三人是鼎城三杰,各个武功非凡且各有一技之长。作诗的是朱潇,年方二十三;作画的是白修,二十二岁;抚琴的是慕容清,十九岁。他们的才艺和武学名扬天下,是无数鼎城女子的梦中情人,每月此时都会在此献技。

半晌,琴声戛然而止,慕容清从古琴中抬首望向台下,清秀容颜仿似和煦春风,波澜不惊,却带着蓝色大海般的忧郁之色。

朱潇和白修也正好完成诗画的最后一笔,右手同时从屏风上撤离,罗袖流云般无声收回,纤墨不染,在高台地板上划出一抹黯淡影子。

朱潇翩然转身面众,修长手指轻握一支毛笔,镂纹的银色发冠闪烁耀眼,视线轻轻扫向满座台下,“不知有哪位愿意上台来一展一技之长?”

据说每次献技后他们都会邀请其他人,但从来没人敢上去。

白修静立慕容清身旁,玉冠束发,视线也在台下游移着,右手折扇不时轻捶在左手手心,儒雅眉眼泛着若有所思之色。

慕容清发顶青缎飘舞,蓝色多瑙河般的眼眸投向绿檐窗外拂动的柳枝上,目色随着飘飞的柳絮渐行渐远,以指掠开颊边时起时落的丝丝发线。

我静坐靠门角落的木桌旁,垂首把玩手中白瓷茶盏,蜷缩的绿意在蒸气腾腾的清水中舒展开来,我和众人一样凝神屏息,静静等待奇迹一人。

沉默气氛在酒楼内凝结成霜,每人脸上都弥漫着紧张之色。众所周知,在这三个人面前,再好的技艺也只是雕虫小技了。

约莫一盏茶功夫,立于高台正中的朱潇第五次扫视台下后,失望垂眸,叹息如水入大海般深沉,“还是没有哪位愿意一展所长吗?”

台下依然噤若寒蝉,木阶上走上几个布衣酒楼小厮,将琴和屏风一一抬下,两扇绘着山水的屏风则置于酒楼两侧的墙边,继续供宾客欣赏。

朱潇将手中毛笔递给身旁小厮,对台下众人微笑着颔首示意,转身望向身后另外两人,声线中透着一丝惘然,“二弟,三弟,我们走吧!”

慕容清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从矮凳上缓缓起身,在众人惊羡视线中随着两人步向高台一侧的阶梯,三抹修长身影踏地无声,衣衫翩跹似风。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却不幸瞥见一条小蛇从我脚边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滑过,我瞬间睁眼,惊恐大叫一声,“哇,蛇啊!”

我立刻从长木椅上一跳而起,一脚轻踏桌面纵身一跃,以飞燕展翅之势飞向高处,蓝色衣袂在宾客惊诧目光中飘落高台,华丽出场让现场再次陷入缄默,正准备离去的三人霍然回首,清朗眸底有掩饰不住的欣慰惊喜往外流泻。

我转身遥望门口,心有余悸地拍胸不止。吓死我了,我最怕蛇了。

忽觉气氛不对,抬眸正对上台下凝聚而来的百双惊疑目光,蓦然惊醒,心下暗叫不好,竟然主动上台来了,得赶快脱身。

我正欲转身下台,一道绿影自木阶倏然飘至面前,朱潇含笑面容霎时映入眼瞳,“这位兄台身手不错啊,想为大家展示什么吗?”

我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连退三步,双手摆动不绝,“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想上来的,纯属误会,我这就下去。”

背后一阵狂妄刺耳的笑声,带着些许嘲讽袭耳而来,“哈哈哈……”

蓦然回首处,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在两个家丁的随侍下,沿着木阶缓缓步上高台,身材臃肿,装扮富贵,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每只手戴了五个镶着珠宝的玉石戒指,手中随意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玉杯盛就的美酒醇香无比,在透过窗子的阳光照耀下,端的是酒色清透,犹若晨曦清露。

这就是所谓的穷得只剩下钱的人,他就是那个经常来找茬的赵三爷。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似对赵三爷非常忌惮。

鼎城三杰俊眉微蹙,却是默然伫立一旁,持扇之手不由收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