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什么比这样的对比更让他清楚这段时间自己的自作多情有多可笑了。
她不爱他，也不可能爱他。
“顾南宁，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再有下次，我不会留情。”
萧衔将唐翘从他怀里拽出来，一路拖回车上。
唐翘说的没错，杀个人很容易，可是杀死别人的同时，也杀死了自己。
没有谁有权利掌控别人的生死，哪怕对方渺小如蝼蚁。
而他跟顾南宁的战争也不会结束，他会用实力将他在击败在没有硝烟的战场。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在沉默，车里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萧衔不说话，一直开着车，看都不看她一眼。而唐翘还沉浸在刚才被子弹穿过耳边那一瞬间的惊恐中。
她坐在副驾默默啜泣，看上去孤单又无助。但车里的气氛太诡异了，她啜泣的同时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她从没有见过萧衔这样极度冷静又可怕的样子。
萧家的那些仇恨折磨的他有多痛苦，在那些夜半三更他突然被噩梦惊醒的瞬间，她都知道。
他什么都没说过，只是在无数个夜晚拥她而眠，起来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内心的那些歉疚其实她都能体会，她也时刻经历着那些。
深埋心底的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让她无法控制地回想曾经的过去。
而过往的点点滴滴任何一点都会让她陷入深深的愧疚无法自拔。
霍家三年她尚且如此，萧家二十年的生养之恩，那么多年岁里积淀的欢乐幸福，岂是想忘就能忘的。
人们都说越是缺少什么，就越会渴求什么。萧衔大概也是如此，过往所有的幸福都化作压在他心头的歉疚，一点一滴累积起来又化作漫天的仇恨将自己吞噬。
如果有选择，他会这样？
他跟她一样，都是无法自控。
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劝他放下？
所以她突然有些心疼，望着他冷漠孤独的样子，她脱口而出：“萧衔，你抱抱我。”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抱抱我’这几个字逼得萧衔将车停到了路边。
他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一闪一闪的在心口跳跃，目光冷漠又冰冷：“你说什么？”
“你抱抱我……”唐翘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怕……”
萧衔眉眼微挑，冷笑道：“你怕什么？”
“我怕……怕你冲动之下开了枪，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我怕顾南宁死在我面前，我承受不住！我怕爷爷怕霍妈妈肝肠寸断，我怕……怕你此生……再不得安宁！”
“唐翘……”
唐翘惊魂未定不能自已，像个受惊过度的孩子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这下惊魂未定的换成萧衔了，他伸展着两只手，望着怀里突然扑进来的女人，复杂的心情波翻浪卷般久久不能平静。
“萧衔，一辈子很长很长，要怎样铁石心肠才能熬得过余下漫长的岁月？
我不想看你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永远沉溺于黑暗的折磨，你会熬不住的！
求求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萧衔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感受到了怀里像钳子一样紧紧搂着他腰的双手在崩溃中哆嗦。
她是真的怕了，怕已经糟糕的一切变得更糟；怕所有跟她有关的人再次受到伤害。
他的心悠然间又变得柔和起来。
“假如我放下一切，你愿意试着爱我吗？”
“愿意，我愿意！”
萧衔将她紧紧拥住，第一次感觉到她的心距离他很近很近；身上背负的痛苦好像也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地释放；特别是现在，当她真诚地答应会试着来爱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前所未有的解脱。
“翘翘，”他说：“我错了！我答应你，往后再也不吓你了。”
唐翘用用力的拥抱回应，她泪流满面。
“少爷，田雷被追杀他的人抓住了！”几分钟后，方秉直的电话打破了两人间的感动。
唐翘疑惑地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点忐忑。她听到他说继续跟着，不由得对田雷目前的状态感到担忧。
“原来追杀他的人并不是你。”
“你又何曾信过我。”萧衔将手机扔到一边，语气里能听出一丝丝的委屈。
他是一直想抓人来着，但从没说过要杀他。
都是她对他的糟糕印象让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会这样。这其实很不公平。
唐翘自觉误会了他，再开口时表情有了一些不自然，“我看你出现在这里……”
“我也是收到消息才追到这里，”萧衔拉住她的手，“毕竟找了他好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我不可能任由他就这样被人杀死。”
“那你……”
“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担心。”
他的保证让唐翘暂时松了一口气，唐翘便又和他商量起要跟温小花一起做公益的事情。
萧衔表示赞同，但她的离开势必会带来一些新的问题：“去一周这么久，回了家空荡荡的，我怕是会睡不着……”
唐翘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黑珍珠般的眼睛带着难得一见的娇俏，叫萧衔又不忍心怪她，加上两个人刚刚破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有小花呢！”
“别太相信她们那几个人，从生活经验上人生阅历上来说，指不定都不如你呢。”
都是半大的孩子，一时兴起扯头搞事，目的是好的，但初次行走江湖，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还是带两个保镖吧，有人一路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不要不行吗？”
“可以，只是，你也不用去了。”
“……”唐翘拗不过，只好接受。
在将工作全部交接给陈制片后，萧衔亲自将唐翘送到了温小花指定的机场。安检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交代要小心，但是给钱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小气。
唐翘接过他递来的黑色背包，打开一看，一包的人民币。惊得她目瞪口呆，这背在身上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