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素眨了眨湿漉漉的眸子，先是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她一脸正经看着他问：“为什么？赵伯母真有这么差劲吗？”

小姑娘的眼睛扑闪扑，黑发如瀑披散，衬得她的脸如同巴掌大，尤其小嘴微微翘起，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正在等大人说故事的小朋友，眼神里散发着探究的迷茫雾色。

顾南浔难得见她“八卦”，一时心内情愫涌动，暖意蔓延至眉梢，沉声道：“孙芳年轻时候品行不端，据说在嫁进赵家之后还和某个男人厮混有了身孕。不过到底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毕竟赵经明逝世多年，赵家就只有赵昕艺这一个女儿。”

小姑娘面色从惊到疑惑，他又道：“那个私生子应该不是赵昕艺。如果是真得，或许那孩子早被处理掉了。如果是假的，那她品行不端却也是事实。”

豪门这么复杂的么，林绾素点点头，眼里浮现温柔，声音软懦：“二哥你怎么会知道？”

顾家和赵家当年为了互利发展交好，他又怎会不知呢……顾南浔勾了勾唇，视线望向她碗里的粥，一时严肃了几分：“就这一碗粥，你预备吃到几点？”

闻言，林绾素顿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白皙脸蛋泛着薄红，她静静坐着不动，小手捏着勺子缓缓搅动着粥，然后轻轻舀起一小勺慢慢递到嘴边。

“别吃了。”

顾南浔没忍住训斥了一声，小姑娘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乖巧放下勺子。双手放到桌下，朦胧似月的双目一眨一眨地，极其认真地在瞧着他。

他看得心尖一软，仿若是被什么厉害的像刺的东西扎进胸腔里，不痛，但痒痒得。一时克制着情愫，朝着厨房厉声道：“张管家——”

张管家忙不迭身立刻就过来了，她用围裙擦了擦手，站到他跟前微微弯腰：“二爷，什么吩咐？”

“去，重做碗热粥给小姐。”

顾南浔随意一吩咐，程管家应了一声马上转身要回厨房，林绾素忽地站起来：“别，别做。”

程管家顿时停驻，谨慎地去看他们二人脸色。

顾南浔扬了扬嘴角，看着小姑娘，她一眨一眨眼，眼角眉梢荡漾着温柔，软声解释：“二哥，我饱了，不用再做了。”

他轻轻一挑眉，先是对程管家道：“你下班吧。”

“好嘞。”程管家略略颔首，回了厨房，打算收拾干净再走。

接着他站起来，稳步走到小姑娘面前，目光从上至下审视着她，那样锐利的眼神令她一瞬垂下头，他看到她的小嘴抿了一下，两只小手自觉不自觉的抓紧裙边。

“上楼去做作业吧，如果饿了，我给你做。”

她二哥是准备给她下厨吗，林绾素抬起迷蒙的眼茫然盯着他，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里掠过晦暗不明的光，薄唇微扬……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刹那又垂下头，点点头：“那我就上楼了。”

林绾素迈着小碎步，走的很慢，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然后上了楼，她总是很安静，连脚步踩在阶梯上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顾南浔看着那抹软绵绵的小身影消失，黑瞳微微一缩，还有些惋惜。面上重降冷色，坐下来看报纸。

她回卧室第一时间是反锁了门，然后才暴露惴惴不安的小心思，赶紧拿着手机去阳台给付筱璃打去电话。

也不知过了这么久，那边到底怎样了。

电话响了一分多钟，付筱璃才有空抽出手来掏手机，另一只手依旧搀扶着慕黎辰，有些费劲。

刚一拨通电话，她赶紧道：“素素你别来了，慕黎辰喝多了连路都分不清，去了赵家被轰出来又不肯回家，刚和蹬三轮的大伯撞上了。现在正躺在医院，腿脚轻微骨折。”

“啊？”林绾素惊得下意识捂住嘴，“骨折？严不严重？你人也在医院吗？”

医院里的付筱璃“恨铁不成钢”似得叹了口气，等慕黎辰腿脚上的石膏打好了才交给白宇一个人搀扶，她觉得她自个儿真是倒霉透了：“可不嘛，我和白宇都在医院呢。好在大伯没事，只给他的车赔了点小钱。”

她站在走廊，回头瞧一眼醉的折腾太久已然昏昏入睡的慕黎辰，又是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公共座椅上：“有我们两一路看着的，也就是点轻微骨折，已经帮他向老师请过假了。”

林绾素蹙紧眉，捏紧了手机：“那，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回家了？”

付筱璃神色自若，垂着眉眼扣了扣指甲：“谁叫我摊上这事了。没法子，我和白宇不知道他家人的联系方式，只得陪在这儿。算了不说了，挂了吧。”

林绾素有些愣愣的，通话结束了两三秒才返身出了阳台。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整个人挨着床沿坐在地毯上，眼睛看着窗外的漫漫夜色。

慕黎辰受伤算不算是间接因为她……而付筱璃待在那边照顾……越想，她越是心底惭愧……觉得出不去有些对不住他们三人。

忽地，就莫名萌生出个大胆的念头，林绾素重拿回手机，打开微信找到了联系人江老师，心脏嘭嘭直跳发送了一条信息：【老师您好，我明天下午有点急事，要请半天假，望您准许。】

过了两分钟，江老师回复了两个字：【批准。】

不管如何，她觉得还是亲自去医院探望下慕黎辰比较好，直言了当跟二哥说，二哥绝不会同意，那就只能悄悄的提前请假了。

第二天上学，顾南浔送她去上学的时候，到了班级，果真是没见到慕黎辰，还有付筱璃也不在，只有个白宇哈欠连连。

她把书包放下来，有些难为情地问：“筱璃呢？”

白宇的眼底泛滥乌色，他摇摇头似是无奈：“大早上出医院被她妈的一个电话给敲回家了呗，女孩子一夜未归，她妈着急训她。”

林绾素轻轻点头，转过身子，想起什么又转了过去：“慕黎辰在哪家医院？我，我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