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成雪离去的背影，欧阳正如长舒一口气，他坐在桌前，静静等待软骨散的毒性散去。

总算过去了，杜天一竟能逃过慕成雪的抓捕，真是出乎意料。但是，慕成雪对他的怀疑并没有彻底解除，这回她的算盘落空了，接下来她会如何行动呢？

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杜天一行踪不明，要赶在慕成雪之前找到他。欧阳正如运起内力逼出体内剩余残毒，舒活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旋即离开仙人府。

且说石清泉当街被杜天一甩了后，心如死灰，满脑空白，双腿像拖着两个大铁球，任由身体拖动。鼻子、眼睛通红，眼神空洞，头发凌乱，马尾辫歪在左边。

行尸走肉大概就是如此吧。

恍恍惚惚地，石清泉穿过两条街道，走进一条不知名的背街小巷，四处无人，静寂无声。她双手撑着墙壁，脸朝着地面，眼泪又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涌出，一滴一滴直接落入石缝里，“呜呜”声在小巷回荡。痛哭过后，石清泉擦干眼泪，重振士气，快步走出小巷。

石清泉没有回家，她径直走向刑部，去找程无双。程无双正在房间里听取几个捕队的摸排情况，看见石清泉头发蓬乱、一脸杀伐果决，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站在门前。

程无双支开了捕队队长，示意石清泉进来。石清泉走进房间，然后正对着走到程无双的对面。

“你，你怎么了？”程无双预感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什么？”石清泉板着脸，两只红红的大眼睛下面还有两道泪痕。

“哦，”程无双抬头上下打量石清泉，“那，找我有事？”

“嗯。”石清泉从旁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有件很重要的事关于李沧海。”

“哦，快讲！”程无双来了精神。

“额，这有吃的吗？”石清泉急着出门给杜天一送砚台，没吃早饭，上午跟欧阳正如斗了一回，下午又跟杜天一斗了一回。街上哭过一场，小巷里又接着哭了一场，体力消耗巨大，现在，肚子早唱空城计了。

办案不易啊。程无双瞪大眼睛看了石清泉一眼，石清泉咬着牙，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你等等。”程无双站起身推开椅子。

约莫过了三刻，石清泉双手捧着两个肉夹馍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啃着。

程无双坐在对面，背靠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耐心看着石清泉吃。

好久没吃过肉了。石清泉吃得很开心，开心到快把今天所有的不愉快忘记了。

“可惜没酒啊。”石清泉边啃着馍边自言自语。

程无双翻了一个白眼，用手指敲敲桌面：“刑部是办案的地方，没有酒，差不多得了，快说事。”

“嗯，嗯。”石清泉吃下最后一块，又舔了舔手指。“程缉捕，我今天碰见李沧海了。”

“在哪？”程无双双眉抬起，露出箭一般的目光。

石清泉把早上在街上撞见李沧海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却省略了杜天一甩自己的经历。

“这个李沧海很可疑。”

“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石清泉扯开嗓门，拍着桌子，嘴角边还粘着芝麻。

很难想象石清泉刚才还哭得泪流满面。

“这个李沧海，宁可当街脱光衣服，也不愿来刑部？”程无双眯着眼睛，“实在太可疑，不行必须全城通缉。”程无双猛拍桌子，站起来。

她叫来门口的小吏，要他速速把通缉申请拿过来。她要赶快走通缉程序，马上通过刑部把李沧海的画像发至京城各地捕队、金吾卫、监所，并张贴在各个显眼处，一定要抓到李沧海。

小吏把通缉申请表拿过来，程无双铺在桌上，奋笔疾书。石清泉走到她旁边，“程缉捕，还有一件事我要求你。”

“说！”程无双眼不离纸。

“这样，你家住哪里？”

“你问这干什么？”程无双继续填申请表。

“我，我想搬过去跟你一起住，你说好不好。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和你很有缘分。你看，你也没成家，是一个人，我可以照顾你啊。而且，你现在负责石府的凶案，我也着急破案，可以帮你。”石清泉小心翼翼地问。

“啊？”程无双写下最后一笔，她把申请表递给小吏，让小吏出去走程序。

“好端端的，怎么要搬过来，我们俩熟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程无双歪过头看看石清泉。

“院里的人都是这么说啊。程无双，程大人，日理万机就是理不清自己的终身，25了还单着。”

“石清泉，我告诉你，我们俩只是办案人和受害人的关系，请你不要想太多。还有，我单身我快乐，谢谢！”程无双一脸讨厌。

“我也是真没办法了呀。”石清泉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个没办法？你不是跟你哥住在春弄街吗？”

提起了杜天一，石清泉悲伤涌了上来，脸扭曲着，嘴唇抽搐，低头呜咽。程无双见势不妙，赶忙走过去，用手抚摸石清泉的后背，安慰道：“出什么事了？”

“你不是神探吗？我放个屁，你都能推出来我住哪？今天，你怎么就看不出来了？”石清泉不想说杜天一的事。

程无双尴尬地站在石清泉身边，石清泉比她高了一头，她费力地抬手帮石清泉拂去眼泪，抱着石清泉，轻拍她的后背。

“好了，不哭，不哭。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石清泉在程无双的劝慰引导下，把杜天一当街甩了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程无双说了一遍。

程无双听了更加惊讶了。

“那人是杜天一，你拿得准吗？”程无双问。

“当然，他就是，不知道今天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认。”

“听你的描述，当时，他像是在躲着什么人？杜天一去参加门客遴选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程无双托着下巴。

石清泉想了想，“除了靖王府的人，还会有谁知道？”

靖王府？“杜天一倒是很在意靖王府啊。”程无双若有所思。

“是啊。天一哥除了靖王府，不愿去其他地方当门客。”

程无双双手一拍，“如果你真的是单独一人，可以搬过来。我正好也有些事想找你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