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彻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来看向沈寄书，沈寄书就冷淡地站在那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轩辕彻咬牙切齿，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对着沈寄书冷笑：“沈公子当真是好计谋。”

“轩辕将军，跟我走吧。”

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恨意，却又不敢上前去阻止他，毕竟，他们妻儿的命全都在他的手上。

沈寄书朝李茼空走了过来，李茼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傻眼般看着沈寄书。

沈寄书皱起眉头，以为李茼空是对自己的做法表示不赞同，只好牵起她的手，小声给她解释：“我不会对这些妇孺做什么的。”

李茼空被沈寄书牵住了手，愣了半晌，脸色发红又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她本来就觉得沈寄书不是那种对着妇孺下手的人，但是对于轩辕彻，李茼空想，可能沈寄书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不管在场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山贼们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被沈寄书和李茼空带到了他们妻儿的面前。

轩辕彻一路上脸色铁青，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死死盯着沈寄书和李茼空。

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哭声震天，只是看着自己妻儿的脸，就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了被他们瞒着的真相，莫大娘更是眼泪不停地掉，其余的大婶们眼里含着泪水，看着山贼们。

“秋娘…”

“玉娘…”

山贼们本来仇恨的眼睛看到自家媳妇的眼神之后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轩辕彻看着哭个不停的莫大娘，眼神幽深地看了一眼沈寄书和李茼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行到莫大娘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娘亲的腿：“娘…”

莫大娘看着乖乖抱着自己腿的儿子，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儿子，忍不住想去摸摸儿子的头，可是想到自己儿子做过的混账事，莫大娘只能轻叹了一声。

“彻儿，为娘问你，这么多年，你都是在骗我吗？”

轩辕彻痛苦地摇了摇头，忍不住颤声喊了一声：“娘…”

莫大娘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刚刚那个小伙子说的话都是真的。

莫大娘接着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蹲下了身子，看着自己儿子的脸。

“彻儿，这么些年，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娘，我没有杀什么无辜的人，他们都该死，彻儿对不起您的是因为您跟着彻儿做了山贼。”

“啪”地一声，轩辕彻的脸被打歪到了一边，轩辕彻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向了莫大娘。

“娘！你为什么打我！彻儿知道是没有让您光明正大的生活，可是赵玉晟这个狗贼的天下有什么好去生活的！那群人为这种狗贼卖命，难道不该死吗！”

莫大娘听了轩辕彻的话，摇了摇头：“原来你这些年，竟然是这样想的。”

莫大娘松开了轩辕彻的手，走到了李茼空的面前，李茼空身上还穿着她赶制的嫁衣，只是现在也是破破烂烂的了，莫大娘牵起了李茼空的手，眼里带着几分疲惫。

“茼空啊，我知道你是好姑娘。”

“…莫大娘？”李茼空疑惑地叫了一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说她们认识了很久，莫大娘说出这句话，她也能笑一笑就过去了，可是她跟莫大娘不过是认识了一天不到，为什么莫大娘突然就说出这种话。

“大娘也不是想求你什么，只是想求求你，以后大娘没办法照顾彻儿了，希望老身莫无忧的一条老命能换彻儿的活路。”

莫大娘话音刚落，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迅速狠厉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了李茼空一脸，李茼空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手只是伸出了半截，还没有碰到莫大娘的手。

她引以为豪的反应去哪了？李茼空有些困惑，她伸手接住了软倒在她面前的莫大娘，莫大娘喉咙冒出来的血怎么样也止不住，沈寄书跟她一起跪了下来，皱着眉头在莫大娘的身上几处大穴里点了几下也不见起色。

“莫大娘…”李茼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莫大娘你不要动，我一定救你。”

她双手双脚都冰冷了起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止住血，怔愣间看到自己的裙摆，把嫁衣撕掉了一大块，按在莫大娘的伤口上，可是血一直在冒出来。

嫁衣已经够红了，可是流出来的血把嫁衣的颜色染的更红了，那个红深深地刺痛了李茼空的眼睛。

李茼空看着止都止不住的鲜血，忍不住红着眼看向了沈寄书。

“寄书，怎么办呀？”

开口的时候带了哭腔，沈寄书的心也随着李茼空的声音颤了颤，他握住了李茼空的手，给予李茼空无声的安慰。

这位夫人根本就没有存着活下去的念头，那一刀割的又深又快，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娘——”

轩辕彻歇斯底里的叫声传了过来，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要跑到莫大娘的面前，中途却被自己绊倒了，摔破了自己的下巴，轩辕彻却全然没有了痛觉。

等他赶到莫大娘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全都是血，轩辕彻看着被李茼空托着的娘亲，不知道该怎么抱过来。

“娘…”轩辕彻跪在莫大娘的面前，只能哽咽着叫着娘亲，他伸手想要碰娘亲的伤口，可是手到了半截，却再也没有往下摸的勇气。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轩辕彻却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掉在莫大娘的面前，莫大娘看到儿子哭了，脸上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抬起手想要擦掉轩辕彻的眼泪。

手还没有抬起来，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失，似乎还是那个带着温柔笑意又剽悍的莫大娘。

李茼空看着莫大娘再也没有动作，伤口也不再冒血，人也渐渐变得冰冷。

她的心也渐渐变得冷了起来，她不知道之后再发生了什么。

坐在那里动弹不得，看着沈千城带着张副将将莫大娘的遗体接了过去，然后把轩辕彻压下了山。

而她，只是浑浑噩噩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