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瑾瑄安排了人送柳夫人母子六人和玉翠离开，自己

带着人有回到了前方战场。

柳夫人带着孩子们离开，柳家的三位郎君一开始并不愿意，他们想和父亲一起上阵杀敌，可是柳瑾瑄严令他们护着母亲和弟妹的安全，不准他们跟着去战场，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柳夫人离开。

柳瑾瑄带着人回了前方战场，柳夫人则带着连同玉翠在内的六个孩子和柳府的一众妇孺一起离开北裕城。

一路上，柳夫人一直沉默不语。柳夫人与柳瑾瑄少年夫妻，自从成亲之后就没有分开过，就连上战场也是夫妻两一起，像此次让柳夫人带孩子们先离开还是第一次，柳夫人从与丈夫分开后就心神不宁。柳夫人一行人人多，车马繁重，所以走了半天的路程也只是走了不过百里的路，。

正午时，柳夫人让家仆停下队伍，大家在路边的茶寮歇一歇。众人一路行来，都看到有因为战火而举家逃难的人。柳夫人看着那些逃难的老百姓，心里的不安愈发不可收拾。

众人歇息好之后，准备重新上路，柳家大郎柳翊突然决定不走了。

“阿娘，孩儿要回去帮阿爹打战。”柳翊牵着马来到柳夫人面前，单膝跪地，恳求着娘亲。

“....伯渊，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柳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子，一脸的平静。

“孩儿是柳家第二十代嫡孙。”柳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母亲。

“你父亲小时候教过你，柳家的长子嫡孙需要做的是什么吗？”

“柳家长子嫡孙，不可意气用事，要以光耀柳氏门楣为己任，帮衬父母照顾抚育弟妹，掌管柳家。”柳翊深吸一口气。

“还有呢？”

“还有.....”柳翊迟疑了一下。

“说。”

“战场刀枪无眼，柳家长子嫡孙在父辈征战沙场时需留守柳府，解父辈后顾之忧。”柳翊咬着牙说出了这一句。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柳夫人依旧平静。

“阿娘！此战艰险，父亲在战场上无人可帮衬，孩儿想去为父分忧啊！”柳翊双膝着地，膝行两步拉住柳夫人的手。

“就因为此战凶险，你父亲更需要你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柳夫人目光灼灼看着柳翊。

“做儿子的怎能在父亲危难时亥无动于衷？那是不孝啊！”柳翊拉着柳夫人，“阿娘，就让孩儿去吧！”柳翊言辞恳切

“伯渊，你担心你阿爹娘亲明白，”柳夫人扶起柳翊，“可是，你明白为何你阿爹没有同意让你和他一起上战场吗？你是家中最大的孩子，你阿爹希望，若有一日，”柳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痛楚，“若有一日，你父亲不在了，你可以接替他，担下照顾家人，振兴家族的重担，你明白吗？”

“阿娘....”柳翊满眼悲怆。

“伯渊，”柳夫人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小儿子交到柳翊怀里，让柳翊抱着，“阿爹阿娘对不起你，你已至弱冠，却至今未给你寻一门亲事，如今更要你承担起柳家和抚育弟妹的重任，爹娘，有愧于你。”

“阿娘？”柳夫人突然的话让柳翊诧异。

“我当年嫁进柳府之时，便与你阿爹一起立下誓言，此生，生同衾死同椁，天塌下来也不分开。如今阿娘不能丢下你阿爹一个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阿娘要去陪他！”柳夫人将小儿子交到柳翊怀里，话音刚落，便之间柳夫人趁柳翊不备，夺下柳翊的长枪与长剑，飞身上马。

“阿娘！！”

“姨娘！”

“夫人！”

四个年长的孩子和玉翠，还有柳府一众家仆被柳夫人此举惊到了。

“大郎！照顾好弟妹和玉姑娘！”柳夫人骑在马上低头看着她的孩子们，“二郎三郎，帮着你们兄长照顾好家里。”柳夫人看向柳婎玉，“幼娘，若有来生，我希望，再做一次你娘，亲生的娘。”说完，柳夫人策马绝尘而去。

“阿娘！！！！！！！！”柳婎玉见柳夫人策马而去，一时悲愤，哭着追出去。

“幼娘！！”柳翊将柳翱交给柳栩，跑去抱住快要跌倒的柳婎玉，将挣扎着要去追柳夫人的柳婎玉紧抱在怀里，同时用眼神止住也要追着去的柳翎。

柳婎玉在柳翊怀里挣扎着，想要挣开柳翊的束缚，柳翊怕她挣扎得厉害伤到自己，便抬手劈晕了她。

将柳婎玉抱到马车上安顿好，让玉翠和宫琴陪着。又将柳翱交给奶娘照顾，柳翊让家仆们准备一下，众人准备上路。

一行人又走了半天，半晚时分，众人已出了北裕城地界。寻到过夜的地方，柳翊命家仆准备晚饭，见柳婎玉还没醒也没去惊动车上的女孩儿们。去了柳翱的马车，看到小弟弟在奶娘的看顾下睡得香甜，柳翊也安心了。

“二郎，”柳翊找到正在同家仆们一起准备晚饭的柳栩，将人拉到了一边，“二郎，若我不在了，你便是柳家的长子了，照顾好弟弟妹妹。”

“长兄！”柳翊的话让柳栩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兄长的打算。

“阿爹阿娘身处战场，我做儿子的放心不下，我要去前线寻阿爹阿娘去。”柳翊拍拍柳栩，语带宽慰，“你放心，为兄一定保护好爹娘，到时候我和爹娘一起去寻你们。”

“长兄当真要去？”柳栩知道自己劝不住兄长，眼中含泪，做最后的挽留。

“柳家男儿，岂能一辈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柳翊宽慰的笑了笑，“替哥哥照顾好家里。”柳翊拍拍柳栩，转身要离开。

“长兄不和三郎和幼娘作别了么？”柳栩语带哽咽。

“要是让幼娘那丫头知道，为兄就走不了了。”柳翊语带宠溺，摇了摇头，牵过一旁的马匹，翻身上马。

“长兄，”柳栩见柳翊就要离开，出声叫住柳翊，“请和爹娘一起平安归来！仲轩会好好守着家里的！”

“照顾好家里，照顾好自己，保重！”说完，柳翊策马离去，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长兄也走了啊。”柳栩看着柳翊离去的方向，没注意到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出，将柳栩吓了一跳。

“叔铭，你怎么在这儿？”柳栩转过头看到身后的柳翎，吓了一跳。

“长兄叫你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就跟着过来了，”柳翎看着柳翊离去的方向，“这柳伯渊可真会做甩手掌柜啊，就这么走了，把弟弟妹妹和柳家就这么丢给你，哪有做兄长的样子啊。”话是埋怨的话，可语气却是疼惜。

“叔铭.....”柳栩知道柳翎并不是在怪柳翊。

“哪有这样的兄长啊，只会让做弟弟的伤心。”柳翎说着埋怨的话，泪却流了下来。

话说，柳夫人离开后，一骑绝尘，往那前线而去。待柳夫人赶到军营时，正是战事胶着之时，军营里都是从前线下来的伤员。柳夫人寻了一圈没看到柳瑾瑄，不用问都知道人是在前线带兵杀敌了。柳夫人知道这时去前线十之八九会添乱，于是按下焦虑，跟着军医一起照顾伤员。

柳夫人原以为在营中等着，柳瑾瑄很快就会回来。谁知，这次战事，比柳瑾瑄告诉她的还要艰难。北漠人有备而来，集结了北漠各大部族，派出了他们最精良的部队。而且，这一次，北漠的部队像是有高人指点，知道大盛军队的弱点，也清楚北裕关军事布防的弱点，次次进攻，攻打都是直指我方弱点而来，打得我方军队应接不暇，有几次猝不及防之下，我方将士狼狈迎战，险些全军覆灭，好在柳瑾瑄临危不乱，凭借多年和北漠人战斗的经验，和对北裕关地势的了解，才得以保住柳家军的精锐力量不被覆灭。

北漠人此次来进攻大盛，柳瑾瑄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准备充足，后来几次对战中，也清楚，对方一定是了解到了北裕关的布防和镇守北裕关的柳家军的弱点。这些种种无疑都在给柳瑾瑄透露一个信息，北裕城里，或者是柳家军中出了叛徒。柳瑾瑄一开始以为对方清楚北裕关的布防，不一定就是北裕城里的人送出的信息，也有可能是远在京城的，那些在朝堂之上的，因为党羽之争而勾结外人的权臣。毕竟大盛的各个边关关卡的布防不仅仅只有镇守军队清楚，皇帝和一些内侍大臣也会清楚。可是，后来几次北漠军队针对柳家军而来的进攻让柳瑾瑄改变了这个想法。柳家军向来以治军严明出名，柳家军有自己独到的一套治军之法，只有柳家人懂，而在这套方法中的弱点，也只有柳家军中的将士们清楚，外人，就算是将门世家，不身在其中也看不出端倪。而北漠军队几次针对性的进攻都是对着柳家军那几个致命的弱点而来，打得柳家军猝不及防，疲于应对。这让柳瑾瑄霎时明白，他的军队里出了叛徒，或者说，是敌人混了进来。

前有外敌，后有内鬼，柳瑾瑄明白，这一战，他凶多吉少，柳家军不败的名声可能这一次要折在他手里了。可是，想到妻子和孩子们已经离开，心中还有些许宽慰，妻子和孩子们还在，至少还有希望。只是，他想，至少在他战死之前，让他查出谁是内鬼，这样，就算以后孩子们想为父亲报仇也清楚是谁，也让自己死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