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龙江的众多支流中,有一条乌苏里江,江边有一个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小岛,名叫珍珠岛。岛上住着几百户人家,都是以打渔为生的赫哲人。头人有两个,各住一所大宅院,人称二龙庄。东庄的主人名叫孙洪亮,早年丧妻,有一个独生女儿,就是孙明珠。西庄的主人就是岳飞龙,父亲早丧,和母亲相依为命。孙洪亮是岳飞龙的舅舅,岳飞龙的父亲原是赫哲族的大头人,孙洪亮是二头人。岳飞龙父亲死后,孙洪亮便代理大头人管理岛上的一切事务。岳飞龙成人后,孙洪亮虽已将大头人的权力交给了他,岛上的人仍习惯地称孙洪亮为老庄主,岳飞龙为少庄主。因赫哲人是个小民族,为防外族侵略,他们都从小习武,不但水上的功夫好,而且轻功特别出众,捉狼追鹿,攀岩跳涧,如同游戏一般。飞石打鸟,投枝射兔,妇濡皆会。同时,还把庄子建得像《水浒传》中的祝家庄一样,街按八卦,路分生死,陷阱，地箭、滚木、翻板,遍地是埋伏,处处有暗器,不熟悉这里环境的人,要想进出庄子,真比登天还难。任你千军万马,也休想踏进岛上一步。更让人畏惧的还是孙洪亮,人送绰号“关外雄狮”。不光武功在关外屈指可数,最令人胆寒的还是他那百步飞叉,不但百发百中,还能拐弯抹角儿,左右迂囚,真是神鬼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这天清晨,天刚麻麻亮,孙洪亮正在江边练拳,管家孙林匆匆跑来,神色有些紧张地说：“庄主,西庄的老夫人来啦!”
“姐姐,她……”孙洪亮不由一愣,赶紧停住手,许是感到情况反常,不由皱起了眉头说,“她这么早来,一定,一定有什么急事。”
“她先到庄里找你。”孙林赶紧从怀中掏出毛巾替孙洪亮擦着脸上的汗,解释着说,“我告诉她你在这儿,让她在庄里等你,她不等,非跟着我找到这里。”
“这……”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五十出头的赫哲族装束的老夫人健步走了过来。她就是孙洪亮的姐姐孙洪梅,也是练武之人，独门功夫“天女散花”,双手同时能打出几十支金镖。因为性子烈,脾气暴,嗓门儿又高,说话总像跟人吵架一样,又有一股子生死不怕的愣劲儿,江湖人无不惧她三分,送她绰号“美夜叉。”
“姐姐,这么早……”孙洪亮看见来人,赶紧迎上前,满脸堆笑地说,“你,你怎么来啦”
“咋的,这儿不兴我来呀”孙洪梅立刻不乐意了,脸一绷,白了孙洪亮一眼说,“我听说你天天鸡一叫就到这儿来练武,还没忘了咱们祖上的规矩,特意来看看。”
“那就谢谢姐姐。”孙洪亮冲着孙洪梅抱了抱拳,陪着小心地说,“姐姐这么大年纪,身体又不好,还惦记着我……”
孙洪梅没有搭腔儿,而是走前一步,用脚尖一勾,便将孙洪亮放在地上的那把三股钢叉踢起,伸手抓住叉柄,身子随着飞快地转了一圈儿,“啊”的一声大叫,将叉抛了出去,足有百米开外,正巧有一只兔子从附近的林中跑出,那叉不偏不倚正射在兔子的头上,中间那股叉从兔子的眼睛穿过。
“好!”孙洪亮禁不住叫了一声,同时鼓起掌来说,“姐姐,你的武功真不减当年哪!”
“是啊。”孙林也赶紧附和,跑过去拾起钢叉,从叉尖上边往下拿兔子边说,“老夫人的这招‘百米穿杨’的功夫天下无双啊!”
“是嘛,那好,”孙洪梅说着,挽起了袖句子,双拳握紧,两腿一叉，对孙洪亮说，“来，兄弟，陪姐姐练几招！”
“姐,你……”,孙洪亮迟疑一下,刚想说什么，想不到孙洪梅却突然出手,一拳击向孙洪亮面门。孙洪亮无奈,只好出手还击，姐弟俩你一拳他一脚,斗在了一起。
这姐弟俩虽都是祖传的本家武功,却各怀绝技,又互不相让,还都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出手急,动作快,竟像平地刮起了龙卷风,将地上的积雪卷起数丈高。
姐弟俩足足斗了五十个回合,孙洪梅这才住手,跳出圈外。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惊呆的管家孙林像从梦中刚醒过来一样,走紧又从怀中掏出毛巾,抢上前分别给两个人擦着脸上的汗,嘴里却不住地说，“老夫人,庄主,你们快坐下歇歇吧,瞧把你们累的。姐俩多日不见面，见面咋还……”
孙洪梅没有吭声,也没坐下休息,而是顺着江边慢慢地走着。孙洪亮一见姐姐这反常的举动,心中便升起了许多疑团。因为猜不透姐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边,大气不敢吭。
此时虽已是仲春季节,可在这黑龙江边,春天的脚步却要比别处走得慢些。积雪刚刚融化,杨柳还没吐芽,一树红梅却己开花,扑鼻的清香迎面而来,让人感到空气中都带着甜味儿。
孙洪梅走到红梅树前,突然伸手向树上一抓。她那手上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竟将满树的红花一个不剩地全都抓在手里,用力一攥,全都变成了齑粉,手一扬，随风吹散。随后又握紧右拳,“啊”地一声大叫,挥拳朝江上的冻冰砸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拳头真像有前斤重,竟将冻得四五尺厚、一丈方圆内的坚冰全都震碎,呼隆一声沉落江里,江水“呼”地蹿起一丈多高。江里的鱼虾被震死许多,冰窟窿里的水面上漂了一层死鱼死虾。
“好!好!”孙洪亮和孙林几乎同时叫好。孙洪梅却只微微一笑,又走到一株数丈高的大桦树前。只见她身子一纵,平地蹿起一丈多高,身在半空,挥起右掌,照着树上的一根大腿粗细的树权立劈下去,又听“咔嚓”一声,那树权便被劈了下来。孙洪梅落到地上,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好!好哇!”孙洪亮和孙林又同时叫好。孙林还兴奋得按捺不住啪啪啪鼓起了掌。
“兄弟,”孙洪梅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说,“姐姐老啦,武功虽不如从前,可要对付外敌侵略,还能起点作用。”
“姐,”孙洪亮没有坐下,因摸不透姐姐的真实用意,只能顺着她的话茬儿说,“你人虽老,可武功却比从前大有长进。如有敢入侵之敌,姐姐你一个人便可敌千军万马!”
“唉!”孙洪梅却长叹了一声,眼望着远方,皱起了眉头说,“外敌不可怕,只怕内奸,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呀!”
“姐,你……”孙洪亮好像当头挨了一棒,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已经感到姐姐话中的分量,有些慌恐不安地说,“姐,你这话……”
“哈哈,兄弟呀,”孙洪梅笑了,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孙洪亮的肩头说,“姐今天来是想给珠儿做媒的。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珠儿也二十多岁啦,该找个合适的人。”
“姐姐,你怎么说这话”孙洪亮更有点像面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陪着小心地说,“珠儿和龙儿从小到大,本是天生的一对儿,姐姐莫非嫌珠儿……”
“唉,不是我嫌。”孙洪梅又叹了一口气,一抬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出老远才说,"恐怕珠儿早有了心上人!”
“姐姐,你说什么 珠儿她……”孙洪亮已预感到事情的严重,也已明白了姐姐的来意,便着急地问,“珠儿她……”
“兄弟,你听说窦尔墩这个人吧”孙洪梅却不急不慢,有意拖长了声音说,
“我听人说珠儿她跟窦尔墩在一块儿。”
“姐,不会吧”孙洪亮自以为了解自己的女儿,不相信这是事实,摇了摇头说,“珠儿她,她咋能……”
“兄弟,你不信,我也不信。”孙洪梅脸绷了起来,目光也变得严厉起来：“这可都是龙儿告诉我的,他还能骗我们吗”
“这……”孙洪亮立刻变得暴怒起来,狠狠地一跺脚,大声地冲着跟在身边的孙林说,“快去,叫珠儿到议事厅!”
“是,庄主。”孙林答应着,拔腿便跑走了。
“姐,咱们回屋去。”孙洪亮拾起地上的钢叉,转身边走边说,“这不是个小事,一定要问个清楚。”
孙洪亮姐弟俩刚回到议事厅坐下,下人端上茶来没喝两口,孙明珠便跟着孙林匆匆进了屋。
“爹,你找我”孙明珠早已从孙林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一迈门槛儿便先笑盈盈地向孙洪亮请安,随后又拜见孙洪梅,“姑姑,你也在这儿”
“明珠,爹有话问你,你可要实说,不许撒谎!”孙洪亮虽心中恼怒,却强压着火气说：“你认识窦尔墩吗”
“窦尔墩,认识啊。”孙明珠显得不慌不忙,没事似地回答,“咋的,爹,你想见他呀”
“咋认识的”孙洪亮见自己的下马威没吓住女儿,火不由得往上撞,立刻眼睛一瞪,几乎是吼着,“你一个姑娘家……”
“爹,这你得问我龙哥呀。”孙明珠理直气壮,脖子一挺说,“是他让我认识的。”
“什么,你,你龙哥”孙洪亮被这意外弄得心中一紧,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一放说,“胡说八道,你龙哥会让你认识他”
“爹,我说你不信。”孙明珠把满头秀发往后一甩,脸一绷,扭身便走,“我去把龙哥找来,你自己问他。”
“站住!”孙洪亮己气得从座位上跳起,一拳“嗵”地击在桌子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那还是去年秋天,"孙明珠仍面'带微了笑,大眼睛不住地眨动着说,“龙哥受一个叫彼得的俄国人挑唆,私自带着“龙江八俊”去抓窦尔墩,想献给朝廷邀功请赏。我听说后怕龙哥出事，便偷着跟去了。”
“什么，有这样的事”孙洪亮惊得脸都变了色，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悠闲自得地喝着茶水的姐姐,喃喃地说,“这么大的事,龙儿他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就……”
“龙儿跟我说了,是我让他去的。我想龙儿是庄主，他有权作主，用不着啥事都得跟你说！”孙洪梅轻轻松松地接过话茬儿,随后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一双冷冷的目光紧盯住孙明珠说：“珠儿，我听龙儿说,前几天他又把窦尔墩抓住了,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却被你串通卧虎岭上鄂伦春族头人韩金山的儿子设计把他救了”
“是啊,有这事儿。”孙明珠却不否认,爽快地回答，“不过,姑姑,爹,我救窦尔墩也是为了咱们赫哲人……”
“什么,你是为咱们赫哲人”孙洪梅竟从座位上弹起,手指孙明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大声喝问,“你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为救情人,不顾手足之情,破坏了咱们赫哲人的族规,你,你还敢说是为了咱们赫哲人”
“姑姑,爹!”孙明珠胸有成竹,仍不急不躁,面带微笑地说,“你们不知道,窦尔墩虽出身草莽，却是一个受人爱戴的大英雄。当年盗御马,闹河间，是反对朝廷**，被逼造反。后被朝廷捉住,流放到咱这黑龙江。在军营当教官，练奇兵，二战雅克萨，屡立奇功。后被人陷害离开军营，隐藏民间。可他一出江湖,便不顾个人危险其身去俄国救郭帮主。他这样侠肝义胆,舍生忘死,武林人谁不佩服 他到俄国,俄国远东大将军彼得为了拉拢他,亲口承诺扶持他做咱们关东王,并把女儿许配给他。他却不贪图荣华富贵,不卖国求荣,而是不远千里将郭帮主尸体运回国内。他这种爱国的精神谁不称赞 现在咱这关东就像一块肥肉,俄国人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各族各派又都想称王称霸,互相残杀。窦尔墩一出江湖,便主张关外各族各派团结一致,共御外敌,武林各派一致响应。如今他就像天上的北斗星一样,成为关外武林群星之首。现在有窦尔墩,关外太平。如果没有窦尔墩,关外必乱。这一点,连俄国人都清楚。因此,窦尔墩劫狱救人,进出俄国,才没人致他于死地。我龙哥仗着出师名门,便好大喜功,幻想捉住窦尔墩,押送进京,献给朝廷,借此邀功请赏,一举成名，做关东王。他却不知这是俄国彼得设的一个圈套，如果我不设计将窦尔墩救出,我龙哥别说押送窦尔墩进京,恐伯没到山海关就早已命丧黄泉，到那时,连咱这些赫哲人也会遭灭顶之灾……”
“住口，给我住口!”孙洪梅早已气得两眼冒火,拍案大叫,“想不到你这个小黄毛￥头,竟如此伶牙俐齿!告诉我,你把窦尔墩藏在哪儿啦”
“姑姑,不瞒你说,”孙明珠仍眉开眼笑，不紧不慢地说,“窦尔墩确实被我藏起来啦,你要是以客相待,我可以请他出来,否则……”
“你,你……”孙洪梅突然抽出腰间佩剑,身子一跃,竟像一只飞鸟从桌后飞出,眨眼之间,便立到了孙明珠面前,手中的宝剑已出人意料地按在了孙明珠的脖子上,失声吼叫,“说,窦尔墩藏在哪儿”
“姐姐,”孙洪亮也绕过桌子走过来,紧锁双眉,摆了摆手说,“珠儿事做得虽然不对,可话说得也在理。咱珍珠岛乃弹丸之地,赫哲族只有几千人,祖辈靠与世无争才延续至会。可如今龙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捉住窦尔墩,挑起武林争端。如果真把窦尔墩献给朝廷领赏,不知有多少仇敌会找上门来,那时我们珍珠岛恐怕再无宁日……”
“怎么,你也帮着你女儿”孙洪梅将按在孙明珠脖子上的宝剑抽回,剑尖直指孙洪亮的鼻尖说,“我倒要问你,你女儿藏了窦尔墩,那些窦尔墩的仇人知道了,难道不会找上门来要人吗”
“这……”就在孙洪亮稍一迟疑的时候,管家孙林从外边进了屋,贴在孙洪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孙洪亮立刻大手一摆说：“让他进来!”
孙林出去之后,岳飞龙乐颠颠地进来了,一迈门槛儿便眉
开眼笑地说：“娘,舅舅,我又把那个窦尔墩抓住啦!”
“龙儿,你……”孙洪梅既惊又喜,赶紧凑上前问,“你在哪儿抓的”
“娘!”岳飞龙兴奋得有些发狂,连说带比画,“我在祖先洞,珠儿妹妹把他藏起来的!可鸟飞还有个影儿,到底没逃过儿子我的眼睛,被我找到啦!”
“龙儿,别光顾高兴!”孙洪梅有些得意地瞥了孙洪亮一眼,随后又给岳飞龙递了个眼色,这才说话,“还不快去把窦尔墩带进来,让你舅舅发落!”
“是,娘。”岳飞龙答应着,走回门口,打开门冲着外边一招手说,“快,快把窦尔墩这个朝廷钦犯带上来!”
窦尔墩被“龙江八俊”押进来了,浑身五花大绑,眼睛还蒙了一块黑布。孙明珠一见便急眼了,冲过来一把揪住岳飞龙衣领,大声喝问：“你,你敢绑他 你……”
“不是我要绑他,是他让我们绑的。”岳飞龙却一脸得意,两手用力掰着孙明珠的手说,“他私闯祖先洞,犯了咱们的族规,甘愿受绑,请求处罚!”
“你快把他放啦!”孙明珠“嗖”地抽出腰间佩剑,两眼射出可
怕的光芒说,“否则……”
“放啦 哼!”岳飞龙抢前一步,手中突然多了一气把匕首,按
在窦尔墩的脖子上,冷笑着说,“我抓还抓不住,怎么能放他”
“你……”孙明珠话一出口,已挥剑朝岳飞龙刺去,听到孙洪梅大喝“住手”,便停住手。孙洪梅紧接着又冲岳飞龙说：“龙儿,把窦尔墩放了!”
“娘,你……”岳飞龙感到十分意外,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喃喃着说,“娘,你……”
“快把他放了!”孙洪梅又重复了一遍,同时白了儿子一眼,“快！”
没等岳飞龙张口,孙明珠已经抢上前,用剑“刷刷”割开窦尔墩身上捆绑的绳索,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冲着孙洪梅作了个揖说：“姑姑,谢谢你!”
“珠儿,你不用怕。”孙洪梅却一反常态,走过来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孙明珠的肩膀,亲切地说,“你喜欢这个窦尔墩,姑姑今天就做主,把你嫁给他……”
“不,不行!”孙洪亮却突然插嘴,坚决反对说,“咱们祖上有规矩,赫哲人的女人是不准嫁给外族的!来人,送窦尔墩出岛!”
“不,我要和他一起走!”孙明珠语调更坚决,回手一拉窦尔墩衣襟说,“窦大哥,咱们走!”
“你敢！”孙洪亮勃然大怒,拍案大叫,“来人,把小姐给我拖回屋去!”
“谁敢碰我!”孙明珠将手中宝剑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横,威胁着说,“爹,你要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儿!”
“你,你!”孙洪亮气得简直快晕过去了,指着孙明珠的手不住颤抖,“你,你……”
“闪开,放她走!”孙洪梅也已气得脸色铁青,冲着围堵在门口的“龙江八俊”挥了挥手说,“珠儿,你可要想好,今天一走,就别想回来!”
“爹,姑姑,对不住啦!”孙明珠对孙洪亮姐弟俩分别作了个揖,随后拉起窦尔墩,斩钉截铁地说,“窦大哥,咱们走!”
“你,你……”孙洪亮又气又急,身子晃了几晃,手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望着女儿摔门而去的背影,干张嘴说不出话,“你,你……”
“这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孙洪梅狠狠地瞪了孙洪亮一眼，随后啪打了傻愣愣站在那儿的岳飞龙一个耳光，“还不走，站在这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