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脑是有容量的——虽然这句话埃尔温并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说的，但是她还知道另外的事情：人在某些时候为了记住某样东西而强行将很多东西从脑袋里移走而让出一些、甚至是让出大量的多余空位——她非常肯定这种事实，因为就发生在她的身上。

虽然她并不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容量到底是多大，但是从进入学院?雅典到现在，她发现自己随着自己研究的深入，的确每天都在遗忘一些东西，虽然看似每次遗忘的东西都很少，但是二十年来的某一天，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该死的大脑已经将自己的过去遗忘殆尽了——简单来说就是来到学院?雅典之前的事情。不过所幸，很久之前，她就开始了准备——在“行政院?下机关?银”的帮助下，她早已将自己的一点一滴记录下来，交由这些虽然自己讨厌但是却不可或缺的家伙们保管起来了：搜寻记忆就像在图书馆找书一样，听起来挺有趣的：尤其是某些时候翻书会忽然发现“哦呀，原来我以前还有这样的事情吗”这种有趣的感叹——就像小孩子在海边挖沙子忽然挖到了漂亮的贝壳一样。

不过，虽然她自己失去记忆的情况让自己的过去变得宛若拼图，但是同时，对于沉迷自己的科研方面的她来说，过去反而变得无足轻重了。不过有一件事，让她不得不一次次强迫自己记住：根据“行政院”死板的规定，对于希望见到“行政院?上机关”的科学家来说，名字的全称是必须要的，所以她不得不再一次记住自己的名字——埃尔温?因斯坦。

“我是大科学家埃尔温?因斯坦。”走进屋子，她看见的是和自己曾经记录下来的记忆文书中一样的东西：

一间屋子。

前门最近的地方有一把供评议会的科学家坐的椅子；而椅子更前方大概十步的距离，是一面从地上竖起，直接连接到天花板的幕墙；幕墙前，又是仿佛酒馆吧台一般的桌子，而桌子边上，除了几个全身都被裹起来、连眼睛都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的行政院?上机关的书记员之外，就只有大量的纸和笔……

“请坐，大科学家埃尔温?因斯坦。”距离她最近的男性用平稳的语气这样要求，“我们接下来将让您和上机关的老顾问们对话，但是因为时间有限，所以请尽量用最快的方式表达您的核心的思想。另外，由于老顾问们坚信说话会带走人的生命力，所以他们只能通过笔和纸来表达意见——啊，抱歉，以前来过一次的您应该知道……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

坐在椅子上，埃尔温还来不及感叹这完全没有考虑人体舒适度的过于高椅子该自己带来的不适感，这个书记员就如此催促起来。

——啧，和以前自己的记录中一样一如既往地忙呢……明明是一群老得连话都说懒得说的老家伙们。

她不知道评议会上机关的老家伙们是从哪个时代的庸医那里听到“说话会带走人的生命力”这一说法的，总之天天和纸笔打交道的她可不喜欢这种低效率的沟通方式。

“请问埃尔温?因斯坦女士，准备好了吗？”书记员问。

“好了，开始吧。”

话音落下，从书记员身后的幕墙上开的黑漆漆小洞的另一头，传来“啪啪啪”的纸笔接触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什么人拿着笔故意在纸张上扎洞一样。

——好吧，听起来这些懒得说话的老家伙们身体还硬朗得很，单单从声音来说，那些老家伙们有力的双臂似乎在赶时间一样连续不断地敲击着——所以这样写字不累吗？

很快，另一边的敲击声停止了。

“那么……”书记员转身，双手接过从小洞口另一侧递过来的纸张——这张纸神神秘秘地被藏在看起来是小牛皮的文件夹里。接着书记员抬头，从在斗篷下的眼睛反射着墙壁上幽幽的灯光。说道：“一名顾问首先对您是否能反驳一个不存在的、足以比拟构造术的技术予以怀疑，他希望您能直接拿出直观的理论来证明查理?菲利普没有说谎。”

埃尔温挠头，她不确定可以说得清楚——因为很明显，就像同时“构造术”的理论，构造术的生物部分理论讲给构造术能源研究者听，结果也就是鸡同鸭讲，更不用说把“炼金术”的理论说给只懂“构造术”……啊，不，这些不知道已经多少岁的老顾问并不是科学家，即使说也说不清呢……

“嗯，的确，对于心理只有耶和华的信徒来说，要和他们说释迦摩尼的伟大是说不清的，所以我觉得我即使向着各位老顾问解释构造术的学科各位也是不会懂的，更不用说炼金术了。”她这样回答，当然，这样回答的一个原因就是埃尔温?因斯坦她自己也仅仅只是现代科学的研究者而已，对于炼金术她也是不太清楚的——尽管以前查理为了让她对炼金术感兴趣而费尽口舌……不过事实上到现在，即使那家伙已经把自己炼金工房的钥匙交给了她，但是埃尔温她自己到现在连查了房间里和炼金术有关的书都没看过……

“既然您这样说，那岂不是没有办法推翻既有结论的呢？”书记员这样问。

“不，理论当然说不清楚，但是有办法可以证明的。”埃尔温跳下高脚椅。

她忽然的这一动作让身边的书记员动了动，好像忽然做出了什么警戒起来的动作一样——可能是害怕埃尔温做出什么可能伤害幕墙后的老顾问的行动吧？不过接下来埃尔温敲了敲高脚凳，发出了这把有些年头的椅子特有的清脆响声。

“书记员先生，您相比知道我研究的唯一领域是什么吧？”

“当然，大科学家埃尔温?因斯坦，您是研究构造术微观领域的大科学家，凭借多项成果——尤其是凭借微观能量领域获得了大科学家席位。”书记员教科书一般地背诵着。

“那么你觉得我可能身上会藏有什么很贵重的遗物gems吗？比如那种可以瞬间让什么东西坏掉或者改变样子的遗物吗？”

书记员顿了顿，看了看幕墙另一侧——此刻，洞口再一次想起来笔尖和桌面、纸张的碰撞声，而后，又是一张纸。

“看起来老顾问们也认为我不会藏有那样的东西呢。”埃尔温虽然没有看到藏在文件夹内的纸张上的文字，但是她确信这些顾问理所当然也是这样相信的。

看了纸张的书记员表示赞同：“是的，老顾们确信虽然您和遗物猎人、前科学家查理?菲利普有接触，但是原本就很缺钱的他似乎没有理由私藏智者遗物并且交给您。”

——那就简单了。

埃尔温捋起袖子，露出因为很少照到阳光而过于苍白的双臂：“那么我有办法直接证明炼金术是正确的。”

下一刻，这个未曾了解过炼金术的女性的周围，缠绕起微弱的幽蓝色电光。

与此同时，幕墙另一边迅速想起笔尖敲击的声音，与此同时，四周的几位书记员终于从斗篷之下显露出身形——他们的衣服一侧，金属标牌明晃晃地表示着他们的身份……

但是，这个时候的埃尔温?因斯坦脑袋里除了有“用事实推翻‘炼金术不存在’这一谬论”的思想之外，唯一还存在的，就是脑海中的这一组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意思的单词：

“炼金术?ii系?银-构造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