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第奇皮蒂宫。

两个完全不是一个物种走在一块，因为各自的观点产生了一些小争吵，正如从前那样。

当然，或许主动开始争吵的反而是机构人偶蒙娜?梵希？

“看起来机械是不能和人类达成共识的。真想让你直接见上帝去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娜?梵希得出了这样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结论，同时还自嘲着，“真可惜，我这样的‘机械’除了严格遵循制造者设定的程序之外是不会随便做出没意义的举动的——查理?菲利普算你走运。”说罢，她还威胁性地握了握拳头，捏得指关节咔嚓咔嚓响。

对于这样毫无攻击性的威胁，查理当然听出了其并没有要让自己上天堂的意思——但是同时，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位机构人偶会无缘无故说出“对于机械来说并没有意义”的语言的——面对很显然话中有话的她，查理回击着：“机械果然还是机械啊，即使外表挺不错，依旧是机械不是吗，蒙娜?梵希小姐。”

“啊，被用人类专用的‘女士’来称呼的同时还被叫做‘非人类’、‘破机械’还真是让人火大。”蒙娜?梵希好像在自己的对话里又加了什么查理没有说过的词语——好像要故意将二人的分歧升级一样。

“蒙娜小姐，你这样故意引起冲突升级的行为我可是不敢恭维的——我决定我还是走好了。”查理停在蒙娜?梵希身后稍远的地方，“我想作为设定好行为方式的机械人是不会对我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出手的吧？”

发现查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个机构人偶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就像是歌剧中人物夸张的对白那样说：“啊~我的造物主达?芬奇先生，为什么不让我成为没有拘束的存在呢——现在，连一个丑陋的、表演魔术小把戏男人都能随意欺辱我。”

这句话就像是因为身边有什么观众而故意说出来的。

她身后，那个被形容为“丑陋的、表演魔术小把戏男人”的查理顿了顿，接着向后退了几步，而末了转身大步离开，但是好像在最后还怄气的一般：“人类是不想相信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机械的，所以我还是小心的好。”

——也不知是在控诉“机构人偶”蒙娜?梵希不值得信任、还是在夸奖蒙娜?梵希像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

不过最后，查理对着蒙娜?梵希伸出手——同时，蒙娜?梵希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脚边，留下了一张很明显是查理字迹的纸条？那很明显是……炼金术的公式。

她回头，发现查理恶作剧一般眨了眨眼睛，同时大喊起来：“邪恶的、可怕的、危险的‘恶人’、机构人偶蒙娜?梵希——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着人类智慧的报复吧！”

蒙娜?梵希低头，自己的四周出现“什么东西崩塌”了的波动，接着脚下的地面就像地里长出的藤蔓一样伸出很多“岩石一般的手”将自己完完全全包裹住——至少这一瞬间，蒙娜?梵希动弹不得，她甚至没法看见身后查理的影子，只能听见他稍稍带着些轻快的、逃跑的脚步声——就像施展玩小小恶作剧的孩子那样开心地跳着跑走了。

——莫名其妙的恶作剧，一点也没有变。

蒙娜?梵希此刻看着四周：那些呆在暗处的看客们行动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的行为还真是糟糕啊。”查理拖着自己宝贝的拉杆箱离开那个房间——他知道那个房间四周藏着什么：虽然这个讯息是由蒙娜?梵希告知的。

那个房间藏着一些法国人——那个名为“达尔让松”的法国人带领的家伙们。

查理此刻除了带着刚刚对蒙娜?梵希做的小恶作剧的愉悦之外，当然还有幸灾乐祸——那些人轻视“雅典?学院”，甚至是达?芬奇……但愿蒙娜小姐可以好好教训下他们吧——当然，查理也希望：那些自认为伟大的法国人可以好好拖住蒙娜?梵希一会儿，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找到玛丽?美第奇并且带着她逃跑。

“蒙娜小姐，虽然同样有些抱歉——但是我可不希望你这次‘毁灭美第奇’的任务成功，至少这么多年中，乖乖地失败哪怕那么一次吧。”这样期盼着，查理甚至开始希望那些来自法国的自负的家伙们可以好好给蒙娜?梵希带来一些麻烦……当然，他从来没有认为这些人对上达?芬奇的至高遗物能有什么胜面。

查理跑向自认为那位玛丽?美第奇最可能呆着的房间：一个据说正在装修的地方。

前方就是那个小门了。

他站在门口，在拉杆箱上的几个按钮那里娴熟地按出一串代码，接着就抽出长长的纸带——上面记载着他最近才完成的、自信十足的防御性炼金式。他知道，门的另一侧当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房间，他甚至觉得所谓的“装修”事实上就是针对蒙娜?梵希而将屋子“要塞化”。

“那么门的另一侧是什么呢？”

推门而入：“美第奇——玛丽?美第奇小姐，快离开！”

“查理?菲利普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那位自己唯一见过的美第奇家族的成员正安安静静站在屋子中间——从这间屋子透明天顶照射进来的月光让眼前这位大小姐整个人都沐浴在银色之中，看起来就像是假的一样。

“是吗……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和我走，离开这里。”

“不了呢，离开也没有用，所以我现在这里把想告诉你的都说了吧，毕竟星星告诉我没有办法再离开这里了，”玛丽?美第奇指了指这个房间的天顶，“当然，这是星星——尤其是月亮最后一次和我沟通了。啊呀~真麻烦，如果利用占星术可以自己选择看到什么样的未来就好了……”

查理看着她，虽然不愿意，但是四周的气氛和眼前这位据说是“掌握着占星术家族一员”的她的话，让他似乎都开始相信“占星术可以看见未来”这个不太可能存在的能力了。

“查理先生，请到……去。”接下来玛丽?美第奇试图说出什么，但是却并没有发出声，接着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失败的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果然我还是没办法让你明白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呢——达?芬奇真是厉害啊。”

达?芬奇？又和达?芬奇有什么关系？查理锁起眉头——为什么这几百年后的事情又要牵扯到他呢？明明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

“那个，达?芬奇……又怎么了？”

“那位伟大的人已经猜到我们的相遇了，所以……”玛丽?美第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又指了指地面的一圈圈的占星术的图案，“所以正如达?芬奇所作的，一切和你的目的有关的东西我都没办法告诉你呢。”

“不，这和达?芬奇有什么关系……”

“你两次握了我的手腕，应该已经猜测到了吧？所以不要装作不知道啊，真让人误会。”玛丽?美第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没有心跳，你不是知道的嘛。”

啊，原来早就暴露了吗？

查理居然忘记了这一点……没错，经过确认，人的手腕是应该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心跳的，然而这位大小姐并没有：所以说自己眼前的这位玛丽?美第奇真的是人偶吗？炼金人偶、机构人偶、还是占星人偶？亦或是和今晚那位闯入者一样的‘至高人偶’呢？既然和达芬奇有关，那么……不！现在不应该关注这个。

查理抓住她的手腕——如果能带着她安全离开，总会有办法的，自己面前这位懂得占星术、可以看见未来的人总有一天能解除来自达?芬奇的桎梏，并且告诉自己她到底看到了炼金术怎样的未来——当然，还有为什么达?芬奇他们选择了构造术……

“没有用的。”玛丽?美第奇缩回自己的手，“查理你也知道我是人偶了不是吗？只不过……我的源头来自于达?芬奇——作为放弃了‘占星术’的美第奇的愧疚的补偿，达?芬奇将他的一个人偶留给了家族，不过现在，而并没有达到足够的水平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他在哪一点上设计了‘没有办法告诉你炼金术的事实’这个开关……真不愧是高瞻远瞩的人，几百年前就预料到了这些事实。”

几百年前？真的几百年前就预料到了吗？查理并不了解占星术，但是根据曾经自己发现的一些遗留稿，达?芬奇在占星术方面并没有那么高的造诣——至少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很了解构造术和炼金术的查理认为——另外的两门科技是没有理由看见未来的。

——所以，这位巨匠，真的可以如此精确地看到未来吗？

“和我走吧。我敢肯定达?芬奇或许只是普通的预料到了而已，甚至不是预料到有我这个人——仅仅是禁止你对所有人说出炼金术的未来而已，一定不是像占星术那样‘看到’。”查理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接受了占星术可以看到未来的论调了，“而放弃了占星术的你们现在所用的‘半吊子的占星术’看到的未来也一定是某种自我催眠。”

查理抓住她的手腕，再一次试图将她带离房间——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相信“美第奇家族现在的半吊子占星术”看到的未来是假的：是的，是假的——这样“自己会知晓关于炼金术被抛弃的真相”的这一希望才会……

假设半吊子的占星术看不到未来，那么也看不到炼金术的未来……啧。

查理人为忽略了这一点的矛盾——他仅仅想让这个可能性不至于被扼杀。

“走吧。”

玛丽?美第奇仿佛长在地面一样纹丝不动：“抱歉。”

“快走吧，至少还有机会逃走！半吊子的占星术所看到的东西一定不去全是真的！”查理做出最后的尝试，不过接着，他听见头顶随着玻璃的碎裂声一同传入耳朵的是另外的声音，那个带给了查理希望但是却又同样意味着失望的声音。

“不，查理?菲利普，是真的，美第奇家族已经成功获得了可以看到未来的‘占星术’，百年来，美第奇几代人试图重新恢复的这个科技——至少在‘看到未来’这一条分支上，是真的。”破碎的玻璃天顶，蒙娜?梵希已经站在了那里。

“查理?菲利普，我今晚会用对于人类来说绝对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你明白，玛丽?美第奇说的都是真的——当然，我指的不光是美第奇获得的占星术可以看见未来，也指的是‘她看见的美第奇将在今天落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