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砚进了屋，珍娘趴在床上，斜着眼看着过来的人。

“你醒啦。”陆昭砚说。

“我一直都醒着。”

“对不起。”

珍娘说：“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你又何必再提起。”

“不是为之前的事，怪我，都怪我这次没有及时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珍娘轻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救了我呢。”

陆昭砚内心还是在怪自己的，如果自己那天晚上没有离开，贼人就不会得手，珍娘就不会受伤。但他能把这些话告诉珍娘吗，告诉她自己就是谢老头，这可是自己唯一接近珍娘的机会了。

“你就是谢爷爷吧。”

珍娘的话让陆昭砚绷紧了身体，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来就我的时候脸上还画着谢爷爷的妆，那时候我状态不是很好，不是很清醒，只看到了一眼，但我相信我看得没有错。”

陆昭砚不知该如何对上话。

“你下次不要再到学堂了，你一个官家少爷何必在我那窝着呢，你总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陆昭砚问：“为什么，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我？”

“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你曾经伤害过我，现在又救了我，我们之间就当一笔勾销了。”

“我不要一笔勾销，我宁愿欠着你，一辈子都欠着你。”陆昭砚睁大眼睛说，“还有，你救过我的事我还没还呢，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珍娘把头别过去。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又何必欺骗自己呢，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陆昭砚走近床边，半跪下来，扒在珍娘耳边，“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都是一个人，没有你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你看二哥他们整日甜甜蜜蜜，原来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

“我们不一样。”珍娘哽咽着说，“我们不一样，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信你，觉得你能对我好，可是后来呢，命都要没了，你死了没关系，可是我还有玉娘，我要是死了玉娘一个人要怎么办，她还那么小，已经没有人可以离她而去了。我求的不多，我只求这个世上能多点人在意我，我不求你能对我多好，我只希望，你能在乎我，而不是随时都能把我牺牲掉。”

前世也是，后来的后娘也是，陆昭砚也是，她真的受够了。

“不哭了，是我错了。”陆昭砚举起手，却不敢擦去她的眼泪。

在看不见的地方，珍娘的枕头已经湿透。她一边抽咽一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因为她们跟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我要让她们也感受到一点点关爱，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死后还有人能记住我，一个呗这个世界都遗弃的人。”

两辈子的怨言，珍娘在此刻全部发泄出来，她看似坚强，实际上特别脆弱，她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可她还是希望有个依靠。可惜天不如人愿，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人心经得起几次磨炼呢。

珍娘直到哭累了，才睡过去。

那三个孩子伤得不重，三天后被玉娘接走，没有回学堂，直接接到谢家，玉娘把她们交给盼儿，与她们说，不用担心，以后有机会，会安排她们活干，比织布还好。盼儿安排她们与之前四个从善安堂里来的孩子一块儿干活，每月也给一百文的月例，还有四季衣裳，不用担心吃，不用担心住，如此算起来确实比织布好。

珍娘的伤势需要在床上养十天。夏天，又是最热的时候，珍娘无法洗澡，还要窝在床上，非常痛苦，陆昭砚就陪在她身边为她扇风。除了给珍娘擦身体，其他所有的事情陆昭砚都不假人手，每天屋里的冰块要换三次，都是他跑进跑出自己换的。

珍娘是个心软的人，陆昭砚为她做的事，她都看得到，可是越是知道，心里就越复杂，最后她选择视而不见。

等到珍娘回到学堂的时候，发现学堂附近多了一批人。

这些人是陆昭砚安排的，他们曾经是效力于陆家军的士兵，如今不是年纪大了，就是身体残缺，上不了战场，守不了边关，有些人在边关分到两三亩地，就在那边落根。有些人就拿了饷银回家乡去。

陆昭砚跟三哥打过招呼，挑了几个愿意留在通州生活的。他们虽然年老体残，但比起没有上过战场的孩子要警觉很多，就算与人对峙，也未免会落得下风。

就算珍娘让陆昭砚不要再来学堂，可是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是想要来，没人能拦得住，他还是以谢爷爷的身份出现，可是珍娘再也没有与他打过招呼。

山下的孩子们倒是问过陆昭砚去哪了，陆昭砚只是说，出门散散心。

大小姐不见了，谢爷爷怎么还有心思出门散心呢？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为了能让珍娘看一眼，陆昭砚开始不要脸起来。他会时常出现在珍娘出现的地方，其他人看起来只是碰巧，实际上一切都是他有计划地跟踪。开始珍娘还会瞪他，等时间久了她就瞪都懒得瞪了。

珍娘回到学堂不过四五天，又一期学生要毕业了。这次所有班级的都已经学完了她们的课程，说是话，珍娘还是舍不得的，更加担心的是她们走出学堂后的安全和生活，可是学堂养不了她们一辈子，能教她们一门手艺已经是极限。

孩子们怀着感恩的心情离开学堂找活干，只有按摩班跟洗发班的孩子还留着，她们十分不安，不知道自己选的课程是对是错，为什么大小姐一直没有安排。

珍娘不是没有安排，而是店铺还没有着落。就连谢宅中的老钟一家都三天两头给他放假，他们做的软椅，已经没地儿可放了。

按摩班跟洗发班的孩子不多，一共十位，为了不让她们闲着，珍娘让盼儿来教她们一些礼仪。学堂里多住十个人也不至于住不下。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