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祥拨开人群，看到又是昨日那个疯婆子坐在门口。

只听玉娘愤恨地说道：“你知道吗，小宝死了，可能是被饿死的，也可能是冻死的。你可以不要我，为什么不带走小宝，他还那么小，连话都不会说，也不会走路，饿了也不能自己找吃的。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温度了，他一定很痛苦。”

“乖，你先进去，这里大姐会解决的。”珍娘把玉娘往屋里推。

“大姐？”玉娘不想离开，但是珍娘给了她一个安心得眼神，她点了点头，离开了人群。

“我没想过小宝会出事的。”后娘低头说，可她说的全是假话。离开的时候，她就担心小宝太小，可是书儿说了，他以后会给自己养老，带上小宝也不方便。心想没多久珍娘她们就能回来，小宝应该撑的过去，也就没带上他。

后娘来柳安镇也有一段日子，一品阁的情况找就打听清楚了，这里只有珍娘跟玉娘，根本没有小宝，十有**小宝就是没了。不知是不是长时间没与小宝相处，就算知道小宝真的没了，她也一点都不伤心。

“好了，你现在知道了，小宝死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知道了你当初就不会扔下他吗？或者说如果我跟珍娘现在过得不好，你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你们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后娘笑着说，这笑容，在珍娘眼里却是那么虚假。

珍娘深吸一口气：“说吧，你要到底要怎样，我不想跟你耗。”

珍娘想用钱打发她们走人，今天之前后娘也许会同意，可现在她要的是这间铺子，有了铺子还怕没钱吗？

“你到底再说什么，娘只是想好好弥补你们，好好照顾你们。”

边上的谢书也开口说道：“姐，这一年来我们过得并不好，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们呢。娘一直在为自己没有照顾好你们而自责，我们做子女的难道不能让她安心吗？”

“你住口。”珍娘吼到，“你怎么有脸说这些话，要不要我提醒你爹是谁害死的。”

“爹死了吗？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谢书心虚地说。

“他死被一个畜生吸光血而死的。”珍娘紧盯着谢书，盯得谢书心里发毛。

谢书随母亲离开的时候，就想过爹回来要怎么办。他想了好多种结果，还是觉得爹死了最好，就没人发落他们了。早就有这种想法，现在谢书一脸平静，连一点装模作样的表情都没有。只是不明白珍娘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一直不觉得当初让爹去打仗是错的。

珍娘对后娘说：“你想呆在这，就呆吧。”

后娘一脸欣喜，以为珍娘愿意接受他们住下。

没想到珍娘接着说：“大不了我不做生意，看看是你们能耗还是我能耗。”

珍娘回去，把铺子一点一点收拾好，关上门。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后娘与谢书还呆在门前。

荣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很想上去把这娘俩赶走，可是他不能。他没法解释自己一个叫花子跟一品阁的掌柜是什么关系。珍娘不大出门，不知道他一直假扮乞丐，路上来来回回的人可没少见过他。

荣祥将今天一品阁发生的事传给联络的侍卫，他还不能离开，他担心自己离开后会错过什么。那对母子还一直呆在门口呢。

他们不断对路过的人哭诉，一品阁的掌柜有多么不孝，竟然不让他们进门。一开始有同情的人停留，可又听人说，他们不值得同情，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这样的。

边上的商铺都看到今天一品阁的闹剧，珍娘待这周围的人都不在，看起来根本不像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抛弃母亲的事。

尽管如此，后娘还是胜利了，珍娘不再开门做生意，就算无法得到这家铺子，让他们来闹的人也会给他们钱。

后娘在一品阁门口哭闹了两天，珍娘就两天没有开门。

珍娘倒是不怕，家里还有吃的，喝的。就是无聊了点，不过她有书看，还能跟玉娘一起练字。倒是玉娘有点让珍娘担心，她太安静了，外面的事根本影响不到她一样，珍娘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有在深夜的时候，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躲在珍娘怀里才能入睡。

后娘可耗不起，她在镇上没有房子，住的是两文钱一晚的大通铺，十几个人躺在一个炕上，还没有被子，自己倒不委屈，就是心疼儿子。

眼下是真没钱了，连吃的都买不起，珍娘的铺子已经两天没开门了，应该差不多了。

“娘等下去找那位大爷拿点钱，你先回客栈吧。”

谢书点点头，他知道他娘就算拿到钱也不会瞒着他，所以很安心。

到了下午，他们就起身，不在这里呆着。前些天，都是一块走的，今天却分开了。

荣祥觉得疑惑，谢书的方向是往客栈去没有错，那另一个是去哪呢？荣祥悄悄地跟了上去。

后娘不常来镇上，不知道镇上的条条道道，走的都是大路。她走到妙春堂的大门，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进了一条小巷子，那巷子后边就是妙春堂的后门。

后娘敲敲门，没多久出来一个伙计，后娘跟他说了什么，他又进去请了掌柜出来。这个掌柜就是缪掌柜。

“掌柜的，那家铺子往后可不敢再开门了，钱能支了吗？”后娘小心翼翼地询问。

“才两天，你怎么确定她们不敢开门。”

“名声都坏了，可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呐。我可是在那足足哭了两天的。”后娘笑道。

生意人不是权势大，就是名声好，若是一品阁名声真坏了，那确实做不了生意。

缪掌柜拿了一两碎银扔给后娘。

“不是十两的吗？”

“你再闹五天，到时候我就把剩下的钱给你。你也别老是往这来，省得让人看见。”缪掌柜关了门，这女人真狠心，女儿都这么出卖。

后娘拿着碎银，咬了一口，是真的，也不计较，只撅着嘴嘀咕了一句：“真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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