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刷刷地扭头回望，就看见了兴奋的不知所措的林空。纷纷嗤笑不已，满是鄙夷。

就这怂样，还亲传弟子呢！

颜倾梦轻蹙眉头，对林空的感官跌至空前低谷。

似乎从被狼妖袭击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以前是滑头了一些，但所作所为无伤大雅。小心谨慎却不阴暗无耻，胆小怕事却不贪生怕死。

对于他的变化，颜倾梦自嘲一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为他是这辈子值得结交好友的首位异性，一股厌恶的情绪爬山心头，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林空正琢磨着该如何脱身，猛然听到掌门说此行全凭自愿，差点一蹦三丈高。

他本就不是自愿的，来到大殿之后，见了众人仇视他的目光，心中的忌惮像是大雨过后的竹笋，钻出地面之后疯长。

试炼本就危险重重，令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命丧地府，若是自己人还在背后捅刀子，他还能从试炼中活着走出来？

这哪是试炼，是送死，而且死的毫无意义。

他确信，至少有两个人会在试炼中找机会对他痛下杀手——陈瑞轩、王庆。

而小胖大嘴巴惹出来祸事之后，连唯一有交情的颜倾梦也已形同陌路，更凭空招来更多潜在的敌人，相信除了陈王二人之外，还有不少人在机会合适的情况下、会给他几飞剑，伤而不杀。

在试炼之中，对他来说，伤等同于死。

那些颜倾梦的倾慕者本就怀疑一直以来在宗内的流言真实性，见林空如此窝囊、更是确信心目中的仙子不会看上他。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哪怕踩了狗屎运、成了荡剑峰的亲传弟子，一条小鲫鱼，跃过龙门也化不了龙。

全宗的亲传弟子，哪个不是将他当成笑料看待。

但林空坏了佳人的名节，当杀！

拓跋啸强忍着怒意，沉声斥道：“缩在后面作甚？上前来说话。”

他一直就看不惯林空，此时更是不分场合口不择言，乱了人心不说，还打击士气。

陈瑞轩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最器重的一个。

一直以来，他就想撮合这个弟子与颜倾梦的姻缘，强强联姻，双宿双修，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定能冲出卫国，在那些修真大国也有一席之地。

流言蜚语在明人眼中不值一提，笑一笑就过了。但林空就像一碗白粥里的老鼠屎，黑白分明，着实恶心人。

这次，林空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身为戒律殿首座，定然要将他严加惩处，别说刘卿虚不在，即便是在身在大殿，此情此景，也维护不了。

林空小跑上前，强忍住笑意，一一拜见了几位峰主，“弟子修为尚浅，实在难以担当此次试炼的重任，还请各位师叔师伯明察。”

季游真沉吟道：“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林空大喜道：“掌门可是同意我退出试炼了？”

季游真摇头，“其他人只要提出来，本座就能答应另行换人，只是你，不行！”

林空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着急道：“为何？”

“你且回头看看，你们荡剑峰除了你还有人么？你若退出可换谁来？”

“本宗那么多修为高深的师兄，随便换个人来也是可行的，况且，荡剑峰没有我的时候，不照样是无人参加试炼？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参加与否也是无关痛痒之事。”

“之前荡剑峰没人，不参与也就罢了，五十年来，你是第二个，若是答应你，卿虚师弟回来能将我这问剑大殿给拆了你信不信？

况且，你师傅此次只带了一句话回来，就是指名要你参加试炼，虽说本座也不赞同你参加此行，但卿虚如此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空抓耳挠腮，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

见他还是不死心，拓跋啸双眼一眯，“大殿之上举止不端，成何体统？长辈的决定岂容你自作主张。”

林空反驳道：“弟子所言全是事情，修为太低，去了是百害而无一利。”

拓跋啸哼声道：“还敢狡辩，看来你是不将我这个戒律殿首座放在眼里，卿虚师弟教出来的好徒弟啊。来人，将林空押往戒律殿，责罚百记裂风鞭。”

林空吓了一跳，百记裂风鞭，就是炼气巅峰也扛不住啊。

一直旁观不语的飘剑峰峰主郑嘉若开口道：“拓跋师兄责罚过重了，林空不过是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罢了，况且是掌门师兄应允之后，他才开口说话，即便有不当之处，冲撞了师兄，也罪不至此。”

拓跋啸脸色一沉，“我责罚他，并非是因为他顶撞于我，而是他的不当言辞，在此时此刻，乱人心、消士气，如此祸害，怎能不罚？”

郑嘉若冷哼一声，无言反对，林空的言行确实有此嫌疑。

季游真露出大有深意的微笑，“拓跋师兄言重了，你看看下面这些弟子，哪一个不是神采奕奕，有岂会因为一席话而被蛊惑了心智、打击了士气？”

然而就在此时，林空神藏内的黑石像是从冬眠中苏醒过来，毫无征兆地狂跳不已。

传递来的信息是千万别退出试炼。

不禁暗自腹诽，‘危难关头也不见你显灵，推我下火坑你倒是积极。’

肃容道：“弟子想好了，还是决定参加，大不了一死，十六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句话说的慷慨激昂，大气凛然。

黑石既然让他去，绝不能害他，反正也逃不掉，再怂就真没是没有眼力见了。

只是一片片的嗤笑声传入耳内，令他不禁怀疑是否演的太过了。

最刺耳的是混在其中的一声轻笑，若有若无。暗叹一声，看来这辈子是无望与红衣少女和解了。

季游真望了拓跋啸一眼后，回头说道：“好，卿虚师弟知道了你的决定、定然欣慰。散了吧，明天齐聚后山禁地小灵池，闭关修行一个月。”

……

出了门，林空心中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被人误解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一刻也不愿多待，快步离去，却被人从后赶来截获拦住去路。

林空毫不客气道：“好狗不挡道。”

陈瑞轩背负双手，举头望天，“想不到一条咸鱼也能翻身，当初还真是小瞧了你。”

紧随着，林空就发现，灵剑宗的弟子真是喜好凑热闹，只是各有圈子罢了。

亲传弟子当然要看亲传弟子的好戏，座下弟子的热闹他们是不屑去凑的。

瞬时间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后出来的颜倾梦只是在门槛处远远地瞧了一眼，就掉头远去，倒是带走了一拨矢志护花的狂蜂浪蝶。

座下弟子则是低头前行，像是没看到发生的事情一般。

而四位峰主出来后，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均是会意一笑，并未插手，径直离去。

林空差点咬碎了牙，才忍住了冲动没去找虐，两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过于悬殊，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当初的欺辱还清晰存在记忆当中，如今的凭仗只是一个犹如蛋壳般一碰就碎的亲传弟子身份，让陈瑞轩不敢毫无顾忌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