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花田与神树
作者:南桥七月      更新:2020-04-18 22:14      字数:2350

任平沙听云无恙说住在夺魂岭,吃了一惊,想起上次她来驿站吃酒,蜀来顺说起夺魂岭上的山妖时,她的确面露惊慌,匆匆离去,当时他还当她是害怕之故。

“没有山妖,我和师傅不是山妖。”云无恙急急解释。

任平沙点点头,“当然不是,哪个山妖会笨到崴脚。那夺魂岭上终年有毒雾,你们有解药?”

“师傅配了这个。用的是夺魂岭里独有的草药。”云无恙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小瓷瓶,伸到任平沙鼻下,给他闻了一下。一种清甜凉爽的感觉直冲头顶,仿佛头上的一个窍门被打开了。

“你每次回去都要闻?”任平沙问。

“我体质特异,不会中夺魂岭上的毒,这是给烧饼闻的。”云无恙道。

“你师傅在岭上吗?”

“师傅过世了。”云无恙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抱住马头,将小瓶子放在马鼻前给它也闻了闻,直到马打了一个喷嚏,才挂回到脖子上。

任平沙一跃上到马上,将云无恙拉了上来,坐在自己后面。

背后传来暖暖的体温,看着如水的月光,任平沙的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柔情。马儿走的不快,任平沙不敢挥鞭,云无恙只轻轻地揪着自己的衣裳,他怕马快了,云无恙坐不稳摔下去。晚上虽说凉爽,两人贴在一起,很快任平沙后背就出了汗。

夺魂岭附近少有人来,小径越走越窄,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夺魂岭上的大团黑雾了。

任平沙不由得闭起气来,直到忍无可忍才吸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黑雾竟然真的并没有让他头痛。除了视野不好,只能信马由缰往前走,他和马都没有身体上的不适。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工夫,迷雾在眼前渐渐消散,月光一下子又清朗起来,空气里传来清甜的香味。平缓的山坡上,是延绵不绝的花海,应该是有人精心收拾了花垄,每块花田都似一条盘旋的彩带,以优美的弧度铺向山腰。每块花田颜色各异,姹紫嫣红,分外美丽。

山腰间似有灯火点点,恰似天上的繁星,明明灭灭,煞是好看,几颗高大的古树流光溢彩,点着无数盏小灯,美丽异常。任平沙几乎怀疑自己入了仙境。

“那可是灯火?“任平沙指着山腰间的灯火问。

“不是灯,那是灯树。奇怪,怎么今日开了这么多花?“云无恙也有些疑惑,平日里只有少数花果会发出光来,今天却如群星闪耀,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各色花田中间,是一条条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这些小径逶迤相连,看似随意,实则像一个迷宫,很容易被困在花田中,那些花美则美矣,茎上大多长有尖刺,硬闯必然鲜血淋漓。

云无恙暗暗佩服起任平沙,自己第一次上夺魂岭,在花田里绕了一天才绕出去。此时天已黑,她并未开口指挥,可任平沙他策马所转的每个弯,正是通往出口的正确之路。

待稍稍走进些,任平沙的惊诧更是无以言表,山腰间明灭发光的灯火,竟然是高大树木上的花朵与果实,任平沙从没见过这种树,秀美挺拔,树冠茂密,枝头同时挂着花和果!即使同一枝头,花的颜色也可能不同,更奇的是,所有的果子,都发出莹莹的微光,璀璨异常。三颗老树合抱在一起,位置呈三足鼎立之势,两棵树枝叶繁茂,还有一颗却是已落叶的沧桑模样,三棵树上赫然建着一座树屋。

树屋很大,离地将近两丈,从下面看起来,足有两间,且那树屋有两层,几扇小窗掩映在枝桠间,甚是隐蔽。树屋下却

正想着,云无恙已驾马走到树屋下,拉住其中一根“藤蔓”,用力向后扯,树屋中间竟有一口棺材缓缓落了下来!棺材盖从内里被打开了,任平沙惊讶之际,烧饼早就从里窜了出来,看到不认识的马,先是狂吠,任平沙从上面下来,抱下云无恙,烧饼才开心起来,扑到两人面前跳跃撒欢。

“任大哥,这屋子没有楼梯,要么坐这个大吊篮,要么顺绳子从那枯树正对的窗口爬进去,要委屈你了。”云无恙扑闪着眼睛道,她口里所说的吊篮,就是那个棺材。

“天晚了,早些休息,我就送你到此吧。”任平沙道。

“你闻了那个药粉,又吸入了黑雾,人会犯困嗜睡,没多久就要睡着了,马也一样,荒山野岭,若遇到野兽豺狼可怎么好。”云无恙有些着急。

任平沙的确觉得有些困倦,马儿低着头,眼皮几乎睁不开来,看来也真困了,便点了点头,将云无恙扶到棺材中躺好,烧饼忙不迭地也扑进棺材里。

云无恙拉着从树屋垂下的一根绳子,用力向下拉,那绳子连着树屋上密密麻麻一堆的滑轮,棺材被她拉的缓缓升了起来,不一会便吱吱悠悠地停在了树屋上。

任平沙虽然一跃就能跳到树上,从窗口进去,可还是规规矩矩地进了一回棺材,将自己拉了上去。到了楼上出了棺材,就到了树屋的小厅,只见屋里的桌椅橱柜非常简单,都是没有刷漆的原木所制,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

云无恙拄着一根老拐杖,想必是她师傅的,有些羞赧地说,“任兄快请坐,不是我小气,这窗外的树上虽然遍结果子,却不能吃,是有毒的。恕我招待不周,家中只有些干粮肉脯。”

“姑娘不必客气,这树屋和面具,可都是你师傅造的?”任平沙抚摸着桌上木材的纹路,笑问。

“树屋不是,师傅说是他师傅传给他的,面具是师傅所做。”云无恙的真容上涂了很多黑灰,没来得及洗干净就戴了面具,甚觉不适,就轻轻揭掉了脸上的面具,拿手巾擦了擦,污垢退处,露出的绝美容颜让任平沙心神一荡。

“这个面具,是我师傅照着自己的模样做的。“云无恙看他还是呆呆的,补充说。

“用这棵树的树胶?“任平沙指了指窗外。

“对。这树胶非常厉害,别看只是表面薄薄一层,纵使野狼粘了上去,也挣脱不了。就是不好采。”云无恙坐在椅子上,轻轻荡着没有受伤的一只脚。

任平沙忽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他所闻的药粉虽让人免于头疼,却会十分嗜睡,非睡上十来个时辰醒不了。

“任兄,你在我师傅床上睡会吧。”云无恙指指墙角的一张小床。

“失礼了,我打个盹。”任平沙像踩着棉花一样,走到床边,栽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了。

云无恙犹豫了一下,轻轻给他拉好被子。一瘸一拐轻轻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