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卷翘，眼睛眨了一下，藏起了深处的那滴泪，“但如果顾氏破产，你老无所养，无法维持正常生活，又找不到人可以帮忙，我可以给你钱，每月给你一万。”

让你不至于像我一样乞讨。

让你不至于像我一样丢人显眼。

让你不至于像我一样痛苦。

让你不至于像我一样受尽嘲弄。

我还能遇到一个叶少，给我三千，让我暂时摆脱贫困。

你却可能遇不到一个肯帮你的。

顾倾城不管你。

杨会贤不管你。

你的狐朋狗友不和你往来，嫌掉价。

你会很惨。

顾天升看了顾依依一眼，低头压下心里的难受，“你和你妈一样善良。”

顾依依愣了下，“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其实她妈善不善良，她不知道。

姥姥说善良。

她体会不到。

她九岁的时候，她妈死了，死在了床上，自杀的，她记住的只有大片的血，刺目的猩红，冲天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往后很多年，家里换不起床，她就一直躺在那张床上。

噩梦伴随了她许多年。

她其实没得到过什么母爱。

没机会了解她妈。

顾天升看了一眼顾依依，走了。

一步一蹒跚。

他更老了。

绝望了。

却不恐惧了。

没有失去快要失去的感觉，最磨人，知道一定会失去，反而释怀了些。

回到家他也不找人，不想法子了。

查出什么都好。

他认了。

死心了。

十月十七，周二。

对顾氏的判决结果出来了。

所有涉及安全隐患的食品一律销毁。市场上已铺货的，都要回收销毁，车间生产还未出库的，也要销毁。没收相关生产工具。根据相关法律罚款。顾氏停业整改。

合作商花钱买了顾氏的食品，却遭到这种事，可想而知再也不会和顾氏合作。

昂贵的生产机器被没收，损失了不少钱。

顾氏没有亡。

实际已亡。

就算从头再来，在消费者的心中，已经被打上了黑心企业的标签，去不掉了。

就像当年的三鹿奶粉一样。

没有人为此而消费，就没有盈利。

不挣钱，经营个鬼。

名誉真的很重要。

顾天升也没打算再经营了。

他放弃了。

他现在愁的是，罚款交不上，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账面亏空的厉害，不少都被他的宝贝女儿顾倾城花了，他给顾倾城打电话，“你能不能先拿出六百万救急。”

他打心眼里不想给她打电话，实在是没办法。

她那句死了算了，早让他千疮百孔。

半夜会疼醒。

昨天晚上，甚至梦见顾倾城拿着刀砍他，吓的他半夜出一身冷汗。

顾倾城一听她爸来借钱，“我没有。”

她的个人账户目前多于六百万没错。

可花钱的地方多着。

给了，她花什么。

判决结果她已经知道了，她也知道往后指望不上顾氏什么，她只能靠自己在娱乐圈打拼，花钱的去处多，她得把钱给自己留着。一分都不能给她爸。

顾天升对于顾倾城的收入心中有数，“别骗我了，你肯定拿得出来。”

现在是超一线明星。

演一集电视剧八十万。

四十集就三千多万。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不出六百万。

不愿给是吧。

人怎么能自私冷血到这种地步，需要他的时候，伸手要钱。

需要帮忙时，推脱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