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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晨端着用青花瓷碗盛着的水饺到客厅，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去厨房拿了一个小碗端着切好的橙子过来，坐在沙发上。

他的视线似乎是不着痕迹的从茶几上放着的手机上扫过，眼里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她还是没打电话出去，真好。

心里暖暖的像是被什么温暖的液体划过一般，充斥着他的整个心房。还不算晚不是吗？原来真的不晚，她还是爱他的，一直一直爱着他的。

水饺上面飘着香菜的碎末和葱花的碎末，橙子黄橙橙的鲜艳欲滴的颜色透过玻璃花纹的小碗看起来更加好看。辛眉埋头吃着。

“这电视台真是在广播时间插播电视剧，我都进去煮了一回饭了，回来竟然还赶得上剧情，真神奇。”见气氛宁静，他说着无聊的话调解气氛。

辛眉的肩膀无声的抖动着，看起来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顾亦晨看了脸色微红，眼神里闪过恼怒的光芒，赌气一样恨恨的说：“别笑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辛眉仰起头来，笑意还是止不住，肩膀抖的和筛糠一样，嘴里还留着半截饺子，韭菜肉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这些调节气氛的无聊话了，有点好笑，不不，不是有点好笑，是非常好笑。”说完她有自顾自的笑起来了，一边笑一边往嘴里塞饺子。

这样的下场就是导致她呛着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脸色咳的通红，不停的捶着胸口。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做人不能太嚣张了，看，遭报应了，现世报啊现世报。她在心里想着，眼泪呛的从眼角都流出来了。

顾亦晨好笑又好气，无奈的伸出帮她轻轻拍打后背，一边拍一边责怪她，“孔子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还笑，还笑，看你还笑。”

他的大掌抚摸过她的后背，掌心温热的温度隔着衣料蕴热了她的肌肤，他的动作轻柔，如同呵护一件珍宝，虽然脸色很臭，嘴里还说着指责的话，可从他的话里她依旧听出了疼惜的味道。

被呛着流出来的眼泪好像是引子一般，引得她流出了更多的眼泪，不知道是为什么，眼了越流越多，停都停不住。

顾亦晨也发现不对劲了，这呛住流出来的眼泪也太多了吧，都快赶上川流不息的大海了，她这是干嘛呢？连忙帮她擦眼泪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弯腰垂下来的脸上写满关切，皱着眉心定定的瞅她的脸，他的眉眼俱是那样的熟悉，一颦一笑都熟悉她的心都痛了，她用尽了所有的爱情去爱着的男人啊，可从此以后就要对面相逢不相识。

从此，她为人妻，各自生活。想到这里，她的心阵阵痉挛般的痛楚，眼泪更加汹涌般的落下，止都止不住。

顾亦晨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只看她忽然不停的掉眼泪，一下子就慌了，连忙不停的给她擦眼泪，慌忙失措的把她搂紧怀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哭不哭，好好的怎么哭了呢，我在这里，不哭不哭。”顾亦晨声音温柔的犹如暗夜里耀眼的那一颗星星，直直的透进了辛眉的心窝深处，又暖又冷。他一声声的哄着她，好像在哄着他最珍贵的人。

可他越是这样，辛眉的眼泪就掉的越是凶猛，顾亦晨满脑袋的问号，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说只是掉眼泪，他都要急死了。

屋里电视机里广告的声音夹杂着辛眉的哭声，还有顾亦晨好听磁性温柔的诱哄声，碗里的饺子汤冒着氤氲的热气，气氛温馨又凄凉，有一种极致的美丽紧紧的揪着顾亦晨的心。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那熟悉的让她几乎都融化掉的味道紧紧的桎梏着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艰难的像是奢求。她贪恋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熟悉的味道，似乎下一刻她就将再也闻不到这令她迷恋到死得味道。

“刚才辣椒不小心溅到眼睛里去了，现在好了。”辛眉强制命令自己从顾亦晨的怀里起来，强制的让自己从这致命的温柔里脱离出来，这个怀抱即使现在朝她张开，可它也早已不属于她了。

她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牵强的笑了笑，那笑看起来苍白无力，濡、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的泪珠，顾亦晨疼惜的拂过她的眼睛，温柔的说，“眉眉，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犹如酝酿了多年的美酒，醇香怡人，辛眉刚刚止住的眼泪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差点又奔腾而出，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盯着他的脸，死死的咬着嘴唇。

原本红润的嘴唇被她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瓣红莹莹的，却被贝齿紧紧的咬着，粉红的唇瓣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她咬破，流出鲜血来。眼泪充盈着泪水，她凝视着顾亦晨那张让她魂牵梦萦了半辈子的面容，依旧英俊的犹如昨昔，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世事变迁，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少年，而她也再不是那个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抛弃生命的辛眉，她老了，胆子也变小了，身上背负了更多更多的责任，比如小琪，比如楚筠舫……这些责任犹如枷锁一般将她牢牢捆绑，不容的她有半点挣扎。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是楚太太，她是楚筠舫的妻子。

这些责任不容的她为所欲为，所以她只能选择退缩，只能选择放弃，她是多么的想要抛下一切和他一起走，可是她却不能。顾亦晨……顾亦晨，她用尽了所有感情的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们都老了，我们都大了，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亦晨，我曾经爱过你，很爱很爱，爱到就算是你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你说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含笑去死，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别人，再也不会了，你知道吗？”

辛眉声音就像是缓缓的溪流，静谧而温柔，静的让顾亦晨有种不祥的预感，可他紧抿着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凝视着辛眉，静静的听着，看她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只是，她说她爱他的时候，内心的狂喜压制都压制不住的汹涌而来，几乎有眼泪要涌上他的眼眶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怎么会不爱他呢？她爱，她一直都爱，用整个生命在爱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爱你，以前是我对不起你，眉眉，你可以原谅我吗？以前是我想不通，只要你愿意，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顾亦晨柔着声音向辛眉保证，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挖出来摆在辛眉的面前，让她看个分明，他急切的想要向辛眉证明，他爱着她的心跟她一模一样，永不会变。

可辛眉只是温柔的笑着摇摇头，白皙如葱的手指轻柔的覆上顾亦晨的如刀剑阔斧般英俊的面颊，轻轻的说：“可是现在迟了呢，我爱你，可是我有更多的责任，亦晨，你懂吗？我们不小了，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我们的人生中已经有了各自最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再去伤害楚筠舫，也不可能再嫁给你，楚筠舫是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人，我不能，也不会去伤害他，没有我，他会死得。”

“没有你我也会死，辛眉，你怎么知道我的人生中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你，是你啊！没有你别的一切要来又有什么用？没有你我不知道人生要何去何从，你不忍心伤害楚筠舫，难道你就忍心伤害我吗？我是你最爱最爱的人，不是吗？”辛眉的话让顾亦晨心惊胆战，好像他视为生命的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从他的掌心之中溜走，他惶恐的想要紧紧的抓住，可是他越想要努力抓住，它就溜走的越快，这种无力感让他心惊胆颤几乎连手都在颤抖，他哑着嗓子低吼。

眼里有触目惊心的痛楚，凝视着辛眉，用他今生最温柔的眼神，他的眼神里包含着呼之欲出的柔情与渴望，几乎要将辛眉融化。有那么一瞬间，辛眉几乎都要点头答应了，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只跟着他，眼睛只随着他转，生命之围着他转，可理智硬生生将她从这柔情里面拉扯回来。

“我会是最好的妻子，我会将你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我会偶尔的想念你，你永远是我的最爱，可这辈子我们再无可能，亦晨，就让我们将彼此对彼此的惦念收在心脏里面角落的盒子里，不时的拿出来想一下，就这样，就好，来生，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你再也不要放开我的手，再也不要将我推开。”辛眉握着他的手，眼泪汹涌，心脏撕裂般的疼痛着，声音抖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