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事，各种怪相皆出，怕是有大不幸。”

“诶，话不能这么说，天意难测，凡事总会有例外的嘛。”

洛宇不住的叹气，颇为忧心，王七认为那些悍匪的举动是个孤例，与江南形势并无多大关联，

“他们像是被主人舍弃的猫狗，断了给养，在散伙之前做票大的，你觉得，那些人有啥章法吗？”

“的确有鬼，能召集这股力量的，定是庞然大物，小弟那次对付他们的外围，其实不算容易，潜入后发难，是钻了程家马队突袭的漏子。这群亡命之徒组织严密，训练得法，，他们的主人……”

“没有谋算策划的，再精良也是乌合之众，过去就过去了，小洛啊，你有些做法太过，不是好事。”

王七微微责备洛宇，他杀将的方式简直使人毛骨悚然，在细细品位挂在杆上的恐怖头颅后王七叹为观止，这种手法生平未尝得见，是应该揣摩揣摩。王七观头的姿态却把司衙里外吓了个半死，一时间个个绕圈子躲着这位神经大条的……二把手。

“小弟那时心里只有兄长和布可的安危，顾不上其他，这样做也好，程大千金的名号再无人敢小觑，她老爹今后可压不住她，兄长也跟着水涨船高，好处多多。”

情急之下动手，洛宇一刹那想的很多，怎样得到最大限度的收获，或者说怎样最大限度的解救人质，光有无名还不够，适当的震撼相关方，不叫人们玩小动作，于是残忍的杀了统领，洛宇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狠，但他不后悔。

“程大千金的果决，小弟不及，小弟更佩服的是她敢用兄长这号来历不明……雄才大略的人，要换成小弟，兄长不脱层皮……呃，兄长不经历千般考验小弟是绝对不放心的。”

“我不是你想的人……你小子一贯多心，谁能没点小秘密呢！”

王七不似从前那般糊弄，洛宇笑了一下，

“兄长难得说句真话，小弟这回怕是臭了大街，干脆躲在屋里避避风头，免得招人瞩目。”

“也好，布弟弟咋样？”

“哼！你就不能正经点。”

推门而入的布可直念叨，她对王七强加于她的称号深恶痛绝，王七故意逗她，张开怀抱示意，

“来，到哥哥这儿来。”

“讨厌！去死！”

小丫头脸一红，骂了回去，洛宇关心的问她有没有痛苦遗留，一般遭遇这种劫难，心理总会有阴影。

“洛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经历生死的布可成熟了许多，洛宇松了口气，小丫头回想起惊心动魄的时刻，仍有余悸，

“为啥世上会有那么……那么残忍的人呢？太过分了……”

“你想知道原因吗？”

王七见布可一个劲的点头，觉得她也长大了不少，尽管还是个耍性子的臭丫头，稍微了解世间的险恶，应该没问题。

“他们不是生来就如此，他们少时可能受过挫折、打击，还有别的什么，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迈出了第一步。”

“我懂，开始是小打小闹，然后偷鸡摸狗，然后……”

小丫头很明白，循序渐进，当迈出不可收拾的那一步，这个人……多半没救。

“你懂就好，一开始不适应，第二次、第三次……多到麻木的时候，常人眼中的残忍，便不是残忍，所以杀人者人桓杀之，我不杀那人，是不行的。”

王七还是怕布可有心结，特意宽慰于她，小丫头睁着大眼睛，想了想问道：

“那人罪有应得，你杀那个……啥犹豫都没有，你以前杀过人吗？”

“当然没有，王七是好人，王七以前从不杀人。”

布可哦的一声，又问洛宇，他杀过人没有，洛宇爽快的承认，

“洛大哥为啥杀人哩？”

“为了更多人活着。”

江兴插手陵城的图谋被挡回，但这件大案还在发酵，朝廷旨意下来前，总督府发文，江南各地驻军以防区为线，大规模的调动清剿，避免再有什么贼人凭空冒出，给官民造成严重的危害。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面对朝廷有可能下达的严厉处罚，程绣整个人却表现得轻松惬意，她的兴致出奇的好，找了个机会邀请无名去城外观景，无名竟然应允，程绣同时邀请洛宇一起，洛宇也欣然答应。

“这年头有啥风景可看的，不如在床上睡闷头大觉。”

王七惺忪着眯眯眼，洛宇耳边都是他的唠叨声，又冷又无趣，母大虫发了疯，自己跟着倒霉，身背一应用品的王七，要不是洛宇时刻拉扶一把，他马上会倒在荒郊野外中沉眠。

在亭子里摆好家伙，一张布，一壶酒，几个酒杯，程绣揭开盖，浓郁的酒香飘荡而出，洛宇陶醉的深吸四周香甜的酒气，赞不绝口，王七抽抽鼻子，疑惑的说道：

“这味儿似曾相识。”

“你喝吗？”

“不喝。”

“不喝给我闭嘴滚到边上去。”

挨了通训，王七愤恨的闪开几步，免得打扰程绣雅兴，洛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比在下家中的陈酿更好。”

“洛公子是爱酒之人，小女以前从某地带回后一直不舍得喝，为了答谢二位的相助，特借此地献宝，能令洛公子满意，是小女的福分。”

程绣也饮尽杯中酒，王七忍不住阴阳怪气的煞风景，

“洛公子一向好面子，把不好说成好，姑娘心里要有底才是。”

洛宇见程绣的满面春风刹那间化作腾腾杀气，赶紧转移话题，暗里大骂王七嘴巴贱得不是时候。

“大侠为何不饮？”

无名大侠不喝酒，洛公子莫要强人所难哦。”

程绣笑着解释，洛宇惊奇的望过去，无名高冷的屹立亭沿，视线一直投射在程绣身上。

“大侠和兄长的习性相仿，莫非天意乎？”

洛宇又瞄向王七，王七摆手，

“酒是毒药，少饮为妙，你们自便，我就闻闻。”

程绣又端起酒杯，轻嗅幽幽酒香，浮起感怀往时的神情，眼波流连于无名，无名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岁月如白云苍狗，曾几何时，我还是个稚嫩的幼*童，便跟着家人随父亲上任，年少贪玩，在一个叫石封的地方恰巧遇到北征大军，那巍峨的气势令我永生难忘，一晃六七年，我亦不复昔日童趣，大军一幕，却在我的脑海里一刻也不曾消逝，真令人唏嘘啊。”

“小姐有如此际遇，在下羡慕不已，在下那时想偷出家门一睹大军风采，惜被家人拦住，故而在下一叹再叹，引为终身遗憾。对了，当时阁下也在军中，跟随于陛下，行军路艰难无比，阁下可有感受不便吗？”

洛宇接过话，将话头转向无名，程绣深情的注视，眼里都是热络，俩人……加王七两人一犬直勾勾的盯住无名，

“本座跟随皇帝征战北漠，为的是家国天下，几许艰辛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