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深夜，穆雪舞却不在营帐之中。

月光之下走着两人。

“我按你所说，陛下已命人将程尚书一家带回京中好好安葬，还追封了爵位。”烈枫回眸看着身侧的穆雪舞，只觉她眼中一片悲凉。

“这般追封还有何意义。”

“追封的谥字为忠，虽不能让他瞑目，但也是告诉世人他并未通敌卖国。”

“只可惜没能找到程尚书发现契丹勾结东平侯府的证据……”

“今日在殿上，季南初却说不知书信笔迹之事，只道是有人要故意将假的书信交予东平侯府。意欲诬陷程尚书和东平侯两家。”

她早已料到，如若不是确凿证据，这季南初会有千般理由逃脱。

穆雪舞凝眉，她不知心中为何会如此痛楚……不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季南初有关，而是她今日看到躲在衣柜中的那两个孩子。

一个不满十岁……另一个刚刚五岁……

自己那个孩子，被季南初杀死的时候，也是五岁……

穆雪舞看到程夫人死状，却是想起了自己。

程夫人跪地祈求……祈求凶徒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在最后一刻，也拼命将身子护住那衣柜……凶徒将刀透过程夫人的身体扎在了衣柜之上……死不瞑目。

“雪舞为何不让我将血祭之事说出？若是说出，陛下就会知道这事定是南齐所为。”

“我倒是要看看季南初和萧凰还有何后手。”

“后手？”烈枫凝眉，难道这还没有结束？

“季南初要杀程尚书定是因为他已掌握了东平侯府勾结契丹的证据，不久就要面呈陛下。可这萧凰为何会助季南初？”

烈枫亦是不解。他怎么忽略了萧凰。

“雪舞怎知血祭之事？”

血祭？穆雪舞当然知道，当年她与南齐交战，南齐血祭了十座刚刚顺降大魏的城池，无一人生还。

“我也是从书中得知，听说这本是南齐刑罚，用以惩治通敌叛国之人。”

烈枫点头：“南齐从第一代皇帝开始，就很看重忠义，若是有人背叛，必将处以极刑。从前有个从西域过来的和尚向南齐皇帝皇帝进言，说众生皆有罪，尽血可除之。于是南齐便将这血祭作为惩处罪孽滔天之人的最高刑罚。”

穆雪舞眸中冰寒，这血祭所惩处的……多是无辜之人。她进到那帐中就已察觉不对，不光是因为程尚书一家身上的伤痕，而是四处可见的卍字符号。

这卍字符号均由程尚书一家流出的血迹所写。为的是涤清背信之人冤孽。

穆雪舞冷眸，用无辜之人的血如何涤清自己的冤孽。

……

夜深霜重，就见穆雪舞轻咳了两声。

烈枫停下脚步，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穆雪舞的身上，穆雪舞只觉烈枫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不知为何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穆雪舞看向烈枫，借着远处的灯火，只见烈枫正正低眸望着自己，眸中波光闪动，满脸深情。

四目相对，烈枫慢慢探下唇去……眸光深沉。

“咳咳……”只见一人从旁走出轻咳道。

“几日不见，你二人关系已经如此密切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