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笙儿？”王后一连唤了几声，小公主都不见反应，只痴痴望着自个儿碗里的饭菜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满见状忍不住发笑，来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肩膀，问道：“小主子想什么有趣儿的事呢，也说来给娘娘和阿满听听，好不好？”

小公主懵怔抬头，似是半晌才听懂了阿满的话，遂皱眉撑住下巴，恹恹道：“哪里有什么有趣儿的事，我头疼的厉害，想回去睡觉了。”

软趴趴的声量，果真有气无力的，阿满这才注意到小主子红扑扑的脸蛋有些异常，她一面望向王后，一面伸手探住宣平公主的额头，心中着急起来：“坏了坏了，这脑袋滚烫滚烫的，怕是晚上变天着了凉了，得叫医官瞧瞧才好！”

王后闻言心口一紧，跟着起身也来到小公主的跟前，好是一番检查安抚，末了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哄道：“笙儿乖，一会儿吃了药就不难受了，今晚母后陪着你一起睡。”

“嗯。”小公主有气无力的应道，心中忽然委屈起来，更向王后怀里贴近了几分。

夜到三更，中宫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太医院的医官接连来了好几位，这会儿正聚在一起，讨论着宣平公主的病情。说来也奇怪，这公主的病症初看上去不过是受了轻微风寒，脉象略显浮紧，照理说，服下一帖解表散寒之药便能发汗好转，可谁知吃了药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一直折腾了到了眼下，却已是昏迷不醒。

公主不会是中邪了吧？

后宫里人多口杂，一下子这话便传开了。而公主的病也真如传言一般，一连数日不见好转，常常是高烧不退，连医馆们都束手无策。

“恐怕，真是那冤魂来索命来了……”见四下无人，如兰拖着哭腔同如娇说道，“你还记得那场大火吗，再过几日就是公主的生辰……”

“闭嘴！”如娇压声喝道，手下却不觉用力握成了拳，她冷着脸看向如兰，警告的语气，“那场大火分明就是意外，跟咱们公主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如兰连连摇头：“不是的如娇，我听姑姑们说了，那不是意外，那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并且你想想，后宫那么多院子，院子里那么多间房，怎么爆竹就那么准，偏生落在了他们住的那间？”

窗外风声萧萧，如娇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好了别说了，不管是不是意外，都不准再提这件事，小心掉脑袋！”

“如娇，我是怕……”

“怕就闭嘴！”

……

一连数日又是阴雨绵绵，少年无聊坐在廊檐下，望着那被雨水冲蚀的木门，心中空虚至极，却连提笔的兴致都没有，

她果真是生气了吗？都不肯再来看他一眼，哪怕是来骂一骂他也不肯吗？少年想着愈是恨起自己的处境，若是，若是平常的兄妹，他便还能去哄一哄她……

咚咚……咚咚……

似有若无的敲门声穿雨而至，少年忽地弹起腰背，却又迟疑起来，他看着木门，凝神细听，生怕是错觉。

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虽然力道很浅，但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他不觉笑了，起身便冲进了雨中。

“这回倒还知道敲门了？”他在门口停了停，匆匆擦去脸上与身上的雨渍，又收住了笑意，才开了门。

“公子……”门外的姑娘，欠了欠身，柔声唤道，雨水浸湿的面上浮起一片红晕。

他呆了呆，眼神黯淡下来：“你是……”

“我是清菀，是来拿画的，公子。”姑娘半垂着眼眸，嗓音颤颤的，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

他“喔”了一声，想起前几日答应下来的事，便有些难堪：“实在抱歉，那幅画在下还未画完，还需多等几日，望姑娘见谅。”

清菀迅速抬眸望了他一眼，到底是失望的：“那……我便过几日再来吧。”

“抱歉了。”他温声赔礼，胸腔里一时闷闷的，不禁低叹了一声。

清菀立时便有些受宠若惊，忙柔声宽慰道：“公子不必太过内疚，我多等几日也无妨的。”

少年皱眉怔了怔，哭笑不得，却也懒得解释了：“嗯，多谢。”

“那……我先走了，公子您多保重。”清菀最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绝世的风光，也不过眼前这张脸吧，只是何等可惜，埋没在这深深宫墙之下，心虽逍遥身却不得自由。

“等等！”少年追出半步，清莞讶然回首，询望着他。

少年略一思躇，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在中宫做事的，对吗？”

清菀点头：“是的，公子。”

少年眼眸亮亮的，笑意亲近了许多：“据说，宣平公主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中宫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准备生辰宴了吧？”

清菀闻言摇头：“公子有所不知，宣平小公主已卧病在床多日了，王后日夜诵经祈福，只盼小公主的病能快些好转起来，怕是没心思去操办什么生辰宴了。”

“病了？”少年的神情陡然沉落，急声追问道，“是什么样的病？烦劳姑娘告知我详情！”

凡事漫不经心的逍遥公子，原来并非冷淡无情的，清菀望着他眼中的担忧与焦灼，却是一阵隐隐的心酸，然而她仅是一介婢女，终不好表露出来，遂低眉顺应道：“公子言重了，清菀知道的并不多，只听说，小公主是上回雨季结束时生的病，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