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比试。

该来的总该来了。

之前的每一个月底一样，还不到七点的时候，全训练场42名学员整整齐齐地集中在训练场的大操场上。早冬的寒风吹拂而来，在场学员纷纷发抖。

“我说，莉莉丝。”我一脸无奈：“就算你再怎么怕冷……你裹着棉被来也太过分了吧！”

在我面前的莉莉丝，跟一根行走着的紫菜卷似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在寒风中哆嗦。

“少少少少……少罗嗦……”莉莉丝一边发抖一边回应：“训练场又又又又没有规定不能能能能裹着棉被……啊得得得得……”居然被抖出了奇怪的音节。

我叹了口气：“你现在都冷得要裹棉被出门了，等天气再冷一点时怎么办啊？”

“放放放放心……我我我我很快也能掌握让身身身身体暖和起来的魔魔魔魔法了”莉莉丝的两只脚不断交互在地上踩着，异常滑稽。

“咦？”我不解：“听起来这么简单的魔法，居然得这么后边才开始学的吗？”

据我所知，莉莉丝最开始只会扫把飞行和火球术，然后渐渐治疗术啊掌心雷之类的看起来更高级一点点的魔法被掌握。最近新掌握了啥我还不清楚，毕竟我也两个月没见莉莉丝用过法术了。而“让身体暖和起来”这种魔法，听起来应该比治疗术还简单，怎么莉莉丝还没学会呢？莫非一开始是觉得天气还热，所以就跳过了，等到天冷得受不了了才开始补前面的？

“简简简简单个屁啦……”莉莉丝裹着棉被的身子轻轻朝我撞了一下以示抗议，说道：“对对对对魔力没有掌握到一定定定定程度的话……贸然学学学学这个的话……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心心心人就熟了……而且且且且这个对魔力的消耗耗耗耗也是非常大大大大的……”

虽然莉莉丝抖得叠字太多有点听不清，不过大致意思我也了解了。估计让身体“热起来”不难，难的是让身子“仅仅暖起来”。这就需要相当的注意力控制着魔力的转换，而且暖起来之后，人还得进行活动之类的，就容易分心，一旦分心，很可能一下子魔力转换太多，导致造成太大的热量而烧伤自己。另外这样持续的消耗魔力的话，也比较考验自身魔力的储量。

见迪恩总教官还没来，我继续闲聊到：“尤利娅那边怎么样？”

自从上次实战演练之后，尤利娅就跟着莉莉丝学习魔法，至今也过去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尤利娅隐约能感应到魔力了，按理来说，如果尤利娅并不是与我一样有着废物魔力的话，现在多半也能开始掌握扫把飞行以及火球术之类的了。

“她她她她啊……”

我伸手将莉莉丝这尊紫菜卷给扶稳，说道：“喂！说话给我正常点！”

“啊，好的。”莉莉丝好歹停下了抖动，正常说话：“她啊，似乎是魔剑士体质的人。”

“嗯？”我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也属于情理之中。

通常来说，魔力拥有抑制肌肉增长的副作用，所以传说中的魔法使大多都是体弱消瘦的。我由于魔力本来就不多，所以不太明显。但是对于莉莉丝来讲，所锻炼的体能增长已经渐渐开始跟不上强度越来越高的训练场训练。不过莉莉丝这个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于训练——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魔法学习，都相当的努力，既让人感到佩服，又让人觉得心疼，所以她的体能也勉勉强强苟延至今没有被训练场淘汰。

当然，魔力会抑制肌肉增长也不是一定的，在数以百计的人当中，总有一个两个，拥有“魔剑士体质”。所谓的“魔剑士”体质，是其所掌握的魔力，对体能方面几乎没有副作用。所以传说中，偶尔会出现身材高大强壮的战士，也能掌握魔法，这种人就被称之为“魔剑士”。但是有得必有失，魔剑士在魔法潜能上相当有限，在魔法方面即使再怎么努力，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踏入“魔法师”这个阶层。

我喃喃自语：“这也算不错啊……好歹她的体能啥的不会因此荒废。”

“加上她似乎对远程魔法攻击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于是我就按照正儿八经的魔剑士的方式教她了。”

“魔剑士的方式？这是啥？”

“把体内的魔力转化为一种叫‘气’的力量，然后随着自己的动作而释放出去，能达到力气增大、速度变快之类的效果。当然，实用的治疗术之类的，她似乎也挺想学的样子，不过还没到时候。”

“哦……转化为‘气’增强物理攻击的效果吗？确实非常适合尤利娅的样子……”

“总教官来了。”人群里有人这么喊了一句，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注视之下，迪恩总教官走上了高台，开始清点人数。

“不知道这个月又会出什么奇怪的题目呢？”

清点完人数之后，迪恩总教官开口说道：“这个月的比试题目——武技对练的晋级淘汰赛！”

宣布完题目之后，场上一片安静。

“诶？这么普通的题目？”似乎有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当然。”迪恩总教官补充道：“跟普通的对抗赛不同。”

啊啊，就知道。

“不是普通的一对一对抗，而是组队的二对二对抗。”

呃……怎么说呢？还是很普通啊，就多一个队友而已。

“另外。”迪恩总教官又说道：“并不是简单把对手打倒就行的。有额外的随机条件。”

“随机条件？”台下的人开始陷入迷茫。

迪恩总教官招了招手，台下一位教官抬着一个木箱子走上了高台。这个木箱上边开了一个刚好能容一只手伸进去的洞口，有点像外边市场经常搞促销用的抽奖箱。

迪恩总教官指着这个抽奖箱，说道：“待会所有人，都轮流上来抽一张。”然后迪恩总教官伸手探入箱子，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对我们说道：“你们拿到纸条后，教官就会记录你这张纸条上的序号。”

大家定眼看去，果然迪恩总教官手上的纸条表面，写着‘23’这个数字。

迪恩总教官一边展开纸条，一边说道：“纸条里边的内容只能自己看，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自己的队友。”

然后，迪恩总教官看着纸条，大声朗读道：“你只能击中对手腰部以下的部位。”然后放下纸条，对我们说道：“如纸条上所说的，这就是抽到这张纸的人，比试时必须遵守的条件。在比试对抗比试过程中，如果有违反——也就是哪怕你的武器有一次不小心打到对方的手了，哪怕你最终打赢了，我也算你淘汰——而且不光是你一个人淘汰，你和你的队友，都被一起淘汰。”

全场哗然。光是迪恩总教官手上那张纸条的条件，已经非常难遵守——只能击中对手腰部以下的话，除非双方实力悬殊，不然基本上是被吊打的情况，也不知道其他的纸条上都有怎么样苛刻的条件。当然，自己这边有限制，对手也一样的。估计勉强也能拉个水平相当。

“当然。”迪恩总教官继续说道：“你们在比试的过程中，也可以通过观察对手的动作，去揣摩对手可能的限制条件，然后诱导其犯规，这样也能算是你赢。”

啊，这也对。如果我能够知道我对手的条件是只能打我腰部以下的话，那我就能大胆地探出上半身跟他硬刚，完全不用考虑上半身的防守问题——当然，前提是我能猜中这个条件。

“此外，我也提醒一句。”迪恩总教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们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说道：“为了不让对方猜中你们的限制条件，你们在比试过程中需要做出各种掩饰来扰乱对方的猜测——毕竟如果谁先猜对了对手的限制条件，基本上已经是赢定了——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明白，非常明白。如果所有的限制条件，都是跟“只能击中对手腰部以下”差不多的等级的话，确实只要谁被猜中了，谁就输了。如果是我拿到这张纸条的话，我就必须多次佯攻对方上半身——而且还得保证我没打中。而且可能还需要故意暴露出其他的限制，让对手猜错我的限制条件，那我才有赢的机会。

迪恩总教官又说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就依次排队上来抽取条件纸吧。”说完，把手里的23号纸条捏成一团，扔到一边。

井然有序地，我们依次排队走上高台，从抽奖箱里各自抽出一张纸条。

我抽到的是16号纸条。

抽到纸条的人，都纷纷鬼鬼祟祟地躲到一边，偷偷展开纸条来阅读。

而我也有样学样，远远跑开之后，展开了自己的纸条——“你的队友不能受到任何攻击。”

“我操！”我的大声咆哮响彻了整个训练场。

这什么鬼条件啊！还不如让我抽到只能击中对手腰部以下呢！

不单单是我，我周围都相继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尼玛！”

“他妈的！”

“干你娘！”

“王八蛋！”

整个训练场顿时成为了一片恶臭的脏话海洋，看来大家都抽到了不怎么好的限制条件。

就连平时素质比较好的卢克瑟，在看到自己的限制条件后，一拍大腿，大喊：“我胡萝卜你个西红柿！”

呃？这是什么新鲜的骂人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