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望着墨悠然的眼神呆滞，似乎在极力回想眼前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她身上有着熟悉的魔气，望着自己的眼神一片清冷，还带着丝丝戒备。
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脱口而出，“小离？”
多么熟悉的眼神啊，老者几欲落下泪来，却是喜极而泣，一把抓过墨悠然的肩膀，“小离，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小离？
墨悠然看着眼前几欲陷入疯狂的老者，他不会是阿云吧？他不是在那一剑之下死了吗？
墨悠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前辈，你搞错了，我不是小离。”
“不是？”老者一愣，随即满脸心痛之色，“小离，你还在怨我，是不是？”
果然是阿云。
墨悠然回想起来，阿云最后虽然被小离全力爆发的一剑刺中，但她并不知道小离的修为，或许他修为高绝，在那一剑之下活下来了也说不定，毕竟她并没有亲眼见到阿云死亡。
墨悠然见阿云神色痛苦，不由道：“前辈，小离已经走了。”
“走了？”老者神智早已不清，闻言不由目露希冀，“她去哪儿了？”
墨悠然心下一痛，“死了”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口，只好勉强笑道：“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真的吗？”老者像个孩子般露出纯真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小离永远都不会再觉得痛苦了。”说着一顿，突然似想起了什么，满是困惑的绞着手，“可是我说过我要和她永远在一起，那我要怎么去找她呢？”
“小姑娘，你知道怎么去找小离吗？”老者突然朝墨悠然问道。
墨悠然一愣，又想起小离临死前那一幕来，“下辈子，只求再也不要认识你。”这是小离的原话，阿云虽说希望下辈子还能和小离在一起，可是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离只怕是真的不想再认识阿云了吧？
墨悠然不敢想象，究竟一个女子要被伤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自己心爱的男子说出如此话来，但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她摇了摇头，不答反问，“前辈，若是你去找小离前辈，还愿意跟她走吗？”
闻言，阿云浑浊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光芒，一些回忆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再等等，等我把宗门内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带你离开。”
“他们毕竟是我的朋友，你也知道灵魔两道的关系，如今他们看在我的面上不会对你怎样。小离，你就当是为了我，再忍忍好吗？”
“我知道他们是你的族人，但他们入侵我望尘大陆、杀我兄弟朋友，我只是守护这一切而已，难道我有错吗？放心，他们毕竟是你的族人，我只要把他们打退，从此我们就不再掺和这一切，你再等等好吗？”
“再等等……”
“你忍一忍……”
“我的宗门……”
老者闭了闭眼，一行老泪流下，原来……原来每一次承诺，都是一次伤害，而他竟不知不觉就伤她入骨。难怪她最后会说只求再也不要认识他的话，是被他伤透了啊！
墨悠然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已经完全清醒，不由微不可察的退了两步，阿云想起来了一切，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动手。
过了许久，老者才睁开眼睛，苍老的眸子淡淡扫过墨悠然，一眼，便让墨悠然陷入僵直无法动弹。
“你可只归云宗？”老者突然问出一句墨悠然始料不及的问题。
墨悠然想点头却做不到，只得眨了眨眼，随即身子一松，这才道：“知道。”虽然她不知老者为何问起归云宗，但现在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给我说说归云宗的情况。”老者就地坐了下来。
墨悠然安安分分站在老者身后，道：“归云宗现今的宗主叫莫道子，至于什么修为晚辈不清楚，不过归云宗却是云雨界最大的宗门，门下弟子十余万……”墨悠然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老者静静的听着，眼中露出缅怀之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道：“你是魔修，怎会知归云宗的情况？”
墨悠然微不可察的垂下眸子，“归云宗时有派遣弟子进入魔化场历练，晚辈并不陌生。”
“历练？”老者冷哼一声，“只怕是找我才对吧？”
不等墨悠然再问，他就叹息道：“不过也是天意啊！虚空那么大，想不到竟还能让我归云宗再碰上魔化场！”难道是天意注定他归云宗永生永世都要和魔修为敌吗？
墨悠然脸色不由大变，“前辈你……你是……”难道是归云宗哪位老祖宗，要不然怎会说“我归云宗”？
老者却不奇怪，淡淡道：“我叫暮归云。”
暮归云，归云宗的开山祖师爷，在修真界最乱的时代开创了归云宗一脉。只是，或许是为了不让世人知道魔修的存在，还有暮归云爱上一名女魔修的事，所以古书籍上对于暮归云的描写并不多。
难怪刚才暮归云会说“只怕是找我才对吧？”毕竟是开山祖师，归云宗门下弟子自然不希望开山祖师“坐化”后还留在魔化场内。只可惜归云宗并没有人知道暮归云还活着，否则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归云宗对于魔修的态度，墨悠然很清楚，自己的开山祖师爷却爱上一名女魔修，只怕归云宗对暮归云的感情也相当复杂吧？
墨悠然脑筋转得飞快，突然似想起了什么，道：“那这么说来，此地也是暮前辈建造的？”
“是。”暮归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初我在小离那一剑之下没死，但我却始终想不通，难道灵修和魔修就真的没有结果？难道我和小离两人在一起就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他是灵修，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望尘大陆，小离则反之，完全在另一个世界，两人想要在一起，似乎注定必须有一人要做出牺牲。
而他们俩都是各自世界的佼佼者，早已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小离已经为他牺牲了很多，但终究没有坚持到最后。而他却……
想到这里，暮归云心下又是一阵强烈的痉挛，但他早已习惯。
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痛苦，淡淡道：“小姑娘，你若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