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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今天还打通宵吗？”麦子看小水半天没有动静问。

“我有点不想打游戏了，”小水看着满满当当的网吧，里边有不少看上去眼熟的面孔，还有些其它学校的也扎堆在讨论什么，“要不——今晚我们回去吧。”

“行！”麦子下机结账。不知道那台机子点了首beyond的《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从温暖的网吧一出来，就被裹挟着尘土的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寒风像把小刀一样割着脸，戴上帽子也没用。

“你走前边啊！”

“为啥？”

“挡风啊！”

“滚！并排走！”

“草！”隔了一会麦子又“草！”了一声。

“你有病啊？”小水觉得自己没穿羽绒服已经冻的快失去知觉了。

“今天寝室楼没熄灯！”

整个楼内灯火通明，不仅是每间宿舍里没断电，连公共区域的灯也大开着，甚至连看门的宿管老师，对这些过了熄灯时间才回来的学生，也没正眼瞧上一眼，只顾着自己低着头刷着手机。

小水麦子面面相觑，以往回来晚了总要打个哈哈，再散烟过去，今晚根本没人鸟他们。不仅是这样，一般通宵供电只会出现在比如重大节日，年末放假，开学抗议，像这个普通小节还是头一回，最诡异的是，整个楼内竟然没有什么骚动。

小水麦子顺着楼梯边走边打望，有的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门大开着，有的里边挤满了人，甚至围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都在搞些什么。

等终于进了自己熟悉的屋子，小水舒了口气，连忙把羽绒夹克穿上，麦子翻了半天找到遥控板，biu的点开电视，广告、电视剧、电视剧、广告……按了一圈，竟然连一个新闻节目都没有。

“他们就不报道点什么吗？”麦子回过头问。

寝室门被“咣！”的一下推开，班长探个脑袋进来，“就你们两个？还有两个呢？”

“回家了！”

“噢，算了，你们两个快点，927开会，快！”

貌似只有考前一天晚上才会有这么如临大敌，小水麦子发现除了回家的实习的，连在校外租房的都回来了，总之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927里塞成沙丁鱼罐头。

小班长（个子很小只有1米5几）翻开一个“帝威”群，传说这个群加的是系里的直接领导和各班辅导，其它草民都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同学们——”小班长举着手机照本宣科：“接校里通知，就关于1月1日，唔——也就是今天，出现特殊的自然现象的事件，学校对我们系上的同学要求如下：”说完看看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的同学继续往下念。

“1，今天出现的红日现象目前还没有科学的解释，在没有确切消息前，所有学生均不得就此次现象发布任何言论，不传谣，不信谣。为此校外网将在晚上22点关闭48小时。”人群里传来几声：“我靠！”

“2，”小班长像没听到一样：“各班立即统计在校学生人数，括弧含请假。如果是在实习的，立即返校，外地实习的告知各班辅导员并上报。”

“3，学校一切日常教学计划正常进行……”

再回到自己的狗窝已经快12点了，小水去隔壁寝室借了点开水，马马虎虎洗了脚上床。电视信号也被掐了，麦子骂骂咧咧的掏出笔记本打开单机的dota，加进去不知道哪个房间，不到一会又alt+f4。

“草！一群坑！”麦子看小水躺在床上，眼睛还一直盯着天花板，看样子又在想他那段夭折的爱情。

“水哥！吃泡面不？”麦子逗小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今天这个红太阳你怎么看啊？”

“我看个毛线！”麦子猜错了，小水这时候还真没想芋心，他满脑子是红色的自由女神像，“我都没看到。”

“噢——”麦子关了灯，过了一会又悉悉索索的“啪——”黑暗里冒出一个小火苗，漆黑半空中漂浮着像鬼火一样的火星。“水哥——要烟不？”

小水没回他，只有当身处漆黑潮水般包裹深深的夜里，才会想起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贴着墙。

一夜睡睡醒醒，浑浑噩噩，天不亮，小水就被敲的“咣咣”巨响的寝室门吵醒，麦子淌着哈喇子骂：“有病啊！”

“快快！所有人大操场集合，今早有升旗仪式！”小班长“咣咣”的又去砸下一个门，整个寝室楼里都回响着砸门声，同样还有隔壁的4#、5#、6#楼。

小水扒拉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任何芋心的信息，时间5点刚过半，“我草这破xx学校！”

除了参加大一运动会那天，小水看见有这么多人，也起这么早过，剩下的大学时光还从没这么精神过！整个校园里充斥着《运动员进行曲》，夹杂着大喇叭广播，听那意思凡是6点半前还没到的通通扣除本学期操行分，不及格的毕业前重修！这话一放出来，那些磨蹭的，揉眼睛的，叼着个包子慢条斯理的，瞬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飞奔。

不到6点一刻，整个大操场上已经占满了人，按各个系为方阵，班级为单位，辅导员站在排头，班长、学习委员清点人数。不仅如此，正对着操场上的主席台上也是人头攒动，小水眼睛尖，认出了不少校内的大佬！

曾一度，小水以为这是要去空降日本国……

“喂喂！”列队完毕，近4万人的操场开始静音，要是哪个学生还在咬着耳朵低声交谈，被带队老师看见了，恨不得生吃了他。

“喂喂！”大喇叭里传来大校长大boss的声音：“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60多岁的老校长在主席台的射灯照射下站了起来：“今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二天，新年新气象嘛，所以召集大家弘扬民族精神，树立爱国主义，校领导决定进行一次特殊的升国旗仪式！”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小水一边跟着鼓着巴巴掌，一边有意无意的看向东方。此时正好处于天未亮又微亮时候，视线尽头的天空中像一条漆黑的轮胎里扎了一根钉子，撬开了这块漆黑的大地。

“现在！升旗仪式正式开始！”台上的老校长宣布开始，但那熟悉的旋律却没有响起，所有人好像都在等那一个时刻，那一刻正悄悄到来——

就像挣脱了所有束缚！地平线被一轮金边点燃，整个东方逐渐亮了起来，那熟悉的古老的亲切的太阳冒出一丝金边！瞬间划破天空中所有黑暗和寒冷，尽管每个人都在寒风里冻的发抖，但那一刻，确实从心底最深处感觉出了温暖！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麦子还不太会唱国歌，但这会吼得是泪流满面，直到五星红旗升到顶端，看的出这个国际交换生好像恨不得成为一个真正的炎黄子孙。不仅仅是他，小水不用看都能感受的到，现场里每一个人都像经过了一次洗礼了一样，如果这会发杆枪，相信他们都会为了祖国嗷嗷的冲锋陷阵。

关键是，那个每天都会看见，但从来没当回事的太阳公公，已经升到地平线上，在寒意浓浓的冬天照出光发出热，温暖又明亮。

回来的路上，大家好像都忘了昨天的红色的太阳的一样，三五成群的聊的起劲，特别是麦子，在小水耳边单曲循环《义勇军进行曲》，“当——当当当——当当……”

“enough！”小水忍无可忍，直接用麦子的母语回了过去，麦子是米国人，父母是初代移民，忙工作忙赚钱，麦子从小和姥姥姥爷长大，6岁时候去了米国，一待13年，因为爸妈的疏于照顾，大学毅然申请了交换生，回到中国读两年，顺便陪陪长辈。刚来的时候，没人搭理他，只有小水带着他熟悉环境，后来这两个越走越近，而且好的不学学坏的，混的久了臭味相投。

“水哥！等等我！”麦子看看时间，7点不到，“我们去干嘛？”

小水打着哈欠顺着解散的人群往回挪，亢奋以后就是懈怠，周围的大学生们打着哈欠像传染一样，就跟一群抽了大烟片子的前清遗少一样，一不小心，小水没注意撞到前边一个女同学的身上。

“怎么了？”她旁边的问。

“噢没事，就是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走吧。”说完也没理会身后的小水。

看上去像是个早起读英语的学霸，小水加速超车过去，紧接着又撞上了第二个突然停下来的，看上去也像个学霸。

“咋了？”

“噢没事，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太阳看多了吧。”

“可能是吧。”

小水一阵无语，爬上条靠近校园外主干道的小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就是“咣！”越过围墙，看见一个拉菜的小货车追尾了，司机赶忙下车，好巧不巧前边是辆四个圈，顿时传来一阵“瞎啊！长眼睛没！”

麦子还要再瞧一会热闹，被小水拉着走了，但愿小货车买足了保险，要不可有的陪了。摇摇头，往寝室方向走去，拐了个弯，眼前出现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