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被牢牢关在了灵堂中，正对着的就是被她间接害死的老夫的棺材。因为下人们全都离开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她是如何度过的，只是第二天天还未亮之时，前来开门的下人被眼前一幕吓得疯狂大叫——

白姨娘将她身上的外衣撕成了布条，一根根连接起来，甩上房梁，吊死在了门口处。

当赵沅湘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白姨娘的尸体依旧悬挂在房梁上，外面站了好几个围观的下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把她放下来。

她在死前脱了簪，一头长长的黑发全部散开自然垂在身上，一双眼瞪得几乎要爆出来，嘴巴大张，舌头外伸，看得出来，在挣扎之时，还曾小便失禁，衣服上以及地面上都有水迹。

若只是如此，还算不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死之前，她砸烂了牌位前面供奉水果的盘子，用碎瓷割开了手腕。

这并不是为了自尽，她用手腕上的血，在左侧墙上写下了很大的几个字——我会永远留在赵家。

雪白的墙面，留下了鲜红的血字，还有几个可怕的血手掌印，地面上也有滴落的血迹，白姨娘的衣服上自然也很多。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此处本就是停放棺材的灵堂，如今白姨娘不止死在此处，且死相可怖，还留下了那样的一句话，实在是让人心生寒意。

下人们都站在灵堂外面向里面看，谁也不敢第一个走进去。

而抬棺的队伍却快要到了，不能如此拖延。

赵沅湘正要让人去将白姨娘放下来时，赵程坐在软椅上，被两人抬着赶来了。

看到厅中的一幕，赵程紧紧地皱着眉，冷声喝道：“这个贱人！来人，把她弄下来，抬去乱葬岗扔了！”

闻言，赵沅湘皱了皱眉。白姨娘再不是，好歹也跟随了赵程多年，如今人死灯灭，枕边人却如此心狠薄情。从这一件事上，赵沅湘再一次确认了这位父亲的冷血无情。

此时，赵宜欢跑了过来。

她的衣服都没有穿好，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头发更是连梳都还没有梳，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她老远就哭喊着，待跑到了灵堂前，看到厅中一幕，不可置信地愣了一愣，接着“哇”地一声大哭，成为了今日第一个跨进灵堂的人。

赵宜欢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冲进门后，用力地保住了白姨娘的双腿。

她的身高还不够，力气也很小，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白姨娘放下来的，但她仍努力地尝试着，踮着双脚，大声哭喊着：“母亲！母亲，你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白姨娘只是一个妾，是没有资格被叫做“母亲”的，尤其是在人前。直到她死后，赵宜欢终于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叫了她“母亲”。

赵沅湘漠然地看着赵宜欢哭喊，心里却有些羡慕。至少，赵宜欢还可以抱着自己的母亲哭一场，而她，一生下来就不知道有母亲的宠爱会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