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洪大夫熬好了药，叩响房门。

赵沅湘看着神色不太好看的轩辕宸，有些无奈。她将面具替他戴上，才过去开了门接过药碗。

回过头来，却不知怎么做才好。

她想了想，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轩辕宸的肩，叫到：“阁主，你起来喝了药再睡。”

没有动静，轩辕宸连睫毛也没有动一下。

赵沅湘抿了抿唇，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才说道：“我把药放在这里了，你醒了就自己喝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原本闭着眼的轩辕宸一下子睁开了眼，挑眉道：“你就真这么狠心？”

赵沅湘停下脚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垂眸想了片刻，叹了口气，道：“阁主，我的心意不会改变，你的将来也早已注定，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何必诸多纠缠？现在我让你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报答你以前对我的那些好，再过四天，你就走吧。”

轩辕宸正了神色，嘴角多了一丝苦笑：“那至少这几天，让我短暂地高兴一下，也不行吗？从那天之后，我便没有再缠着你，甚至你将杜若打发回来，我也没有找过你，因为我也知道，我之前因为你和晋王深夜会面一事，太过冲动了。我连自己的命能留多久都不知道，怎么敢奢望拥有你？就算拥有了，我也无力保护……若不是这次受伤，或许这两三年内我也不会再来见你。”

他顿了顿，目光中多了一丝期盼：“就这几天时间，让我再做一场好梦，如何？”

触及他的视线，赵沅湘怔了怔。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伤得太重，导致整个人的气质也柔弱了许多，此时看到他的样子，赵沅湘隐隐感到，他很孤独也很脆弱。眼前闪现出他那伤痕累累的后背，她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那些伤痕，并非刀枪所致，更多的是鞭痕和棍棒造成。赵沅湘问过洪大夫，他说，那些伤痕，最陈旧的已形成有十年以上，最新的则在三个月左右。

这些伤应该是他在宇文容面前伪装成那个懦弱无能的先帝遗孤时，被人所虐打而成的。

除此之外，他还要从小谨小慎微地活着，躲过别人的眼睛，偷偷习武学文。难以想象，他从小到大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黑暗日子？

而他在她面前，却总是笑着的，行事就像阳光一样温暖，无微不至。

他将心里的苦全都藏得很深，让人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到。他所承受的苦难，与前世她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赵沅湘心口有些发疼，更是愧疚难当。轩辕宸仅有的一点温暖都送给了她，而她却狠狠地践踏着。

还有……若不是她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轩辕宸这个人，便早已死在了她的手中。

此时他这小小的要求，她怎么能再忍心拒绝？

想到这里，赵沅湘深呼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侧头端起药碗来，向轩辕宸缓缓说道：“药快凉了，我喂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