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夜刺客
作者:一文望月      更新:2020-03-04 10:19      字数:2731

天地一色的雪川,两匹枣红烈马迎风疾驰,水蓝色斗篷在天地间自由飞展飘落,耳边犀利的寒风呜呼而过。马背上,萧圣天回看猎风一眼,嘴角抿笑:“早知你习武已久,今日可否请教一二。”

“殿下得当今陛下真传,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再说还有二个时辰天就亮了,估计皇后娘娘带着翘楚候着你呢。”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皇后娘娘不容母妃多年,我不好直接冲撞,此事还由你来摆平。”

早知萧圣天会将这件棘手的事情抛给自己,猎风已想好了应对之策:“行,委屈殿下配合不要露出破绽就行。”说话间,一阵阴冷之气夹杂着寒风直逼二人,猎风警觉拔剑高举,随着剑与鞘碰撞的清脆声响,匍匐于雪地中的十几个黑影迎雪起身,从身手看来,轻功及是了得,各个都是当今天下举世无双的高手。

“殿下,今夜恐在劫难逃,你我二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你即刻快马逃出。”见猎风眉落雪霜,口中朦胧喷出的水雾,瞬间凝成冰凌,有着誓死一别的伤情,萧圣天嘴角扬起。“你是想让我扔下你,独自逃命,太不够义气了吧。”

见萧圣天居然还是一副坦然处置的态度,猎风顿声严肃:“生死攸关,殿下得听我的。”

“不行,我是太子,听我的,天寒地冻,这些人在雪地里已等多时,定是想速战速决取下你我的性命,你我武功虽然不差,但若分开定会被分别击败,谁都逃不了,只有靠背而战,双剑合围,让其无从下手,拖延时间,耗尽他们的体力,才有胜算。”

听萧圣天分析的入情入理,猎风点头,二人迅速与杀手展开生死搏杀,瞬间雪花散落,片刻被鲜红的血染色,激战数十个来回,杀手倒地尽半,萧圣天和猎风体力透支。“太子殿下,剩下的这几个,我能对付,你快走。”猎风气喘吁吁,还未缓过气来,杀手第二波强力攻击袭来。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我绝不独留你,若连兄弟都能舍弃,还算什么男儿大丈夫。”听到萧圣天坚定的话语,猎风感动的睫毛凝冰,被冻僵的嘴唇极为不灵活地回复。“殿下人中之龙,胸怀大志,莫要为了我而白白牺牲。”一声口哨,将萧圣天扔上飞驰而来的烈马。望着猎风拼死搏杀的身影,烈马跑出百步,萧圣天调转马头,再次杀入重围。

“殿下为何如此糊涂。”猎风气息急促。

萧圣天锁眉凝目望了望不远处。“今夜本已跑不了,若天意如此,与你同踏黄泉也不孤独。”

望着远处雪尘飞扬,百名黑衣杀手将萧圣天与猎风团团围住。二人相视一望,拼尽全力厮杀,纷飞的大雪夹杂着虐心的血腥,让天地窒息。

百十个来回,杀手一波波倒地,又一一波波扑上来。萧圣天体力耗尽,视线渐渐模糊,一道剑光向他袭来。

“看来,今夜逃……不了。”

关键时刻,剑贴身落地,一袭白衣映入眸子,不知是眼睛晕花,还是那人本就武功高强,随着她手指弹挥,不费毫力让刺客败下阵来悉数逃离。白茫茫大雪铺天盖地,淹没了一切,萧圣天思绪仍停留在白色的雪地,噼里啪啦燃烧的炭火温度让他的身子渐渐回暖,睁眼见猎风正添着柴火,急忙起身问道:“那位姑娘呢?”

“姑娘?”猎风迟钝片刻,聚眉一笑。“殿下是说那位出手相救的女子吧,他在洞外。”

“什么,这么冷的天,你居然让一个女孩在洞外受寒。”萧圣天急忙起身,腹部震痛让他眉宇闪过一丝不快,大步向洞外走去,并不理会身后猎风的解释。“殿下,刚才是给你换药不便,那女子才暂离开一小会的。”

洞口,一袭白衣映天地,白冰凝静眸远望,如雕塑纹丝不动。

萧圣天解下披风,缓步轻手将她包裹其中,颔望她罗莎遮面的轮廓上,一双冰洁灵动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冰凉,清透单薄的罗衣裹身,萧圣天莫名心紧:“穿得如此单薄,不冷么?”

他的主动显然是白冰凝始料未及的,但却并未过多回应,静得只能听到雪速速而下的声响,萧圣天仿佛看到眼前分明是一尊精美绝伦的水晶冰雕。

片刻,白冰凝呵气如兰,柔声浮心:“《本常手记》可否在殿下手中?”

萧圣天下意识地手抚胸口。“《本常手记》乃帝王治国安邦之书,姑娘一弱女子要它何用。”问出这些话时,萧圣天自知多此一问,在驿梅阁分明听到了她与问师伯的对话,神情灰暗地低下头,撵动着脚下的酥雪。“你可知此书对我很重要。”

白冰凝颔首低眉。“我只借,一月便还。”

萧圣天思索片刻,大方将书小心翼翼从胸口取出,奉于白冰凝面前。“既然是借,我便小气不得,一月后,在此恭候你”。

临别时,怀中残留沾染白冰凝冰凉体温的披风,望她远去的身影,萧圣天自言自语。“什么样的女子惊若天人,却冷若冰霜。”

“太子殿下,别情深深,雪皑皑了,那《本常手记》是你最看重之物,你就不怕她借而不还么。”

萧圣天眸子深邃,表情严肃地回答:“我信她”转身向雪地走去。

猎风忙快步追前。“此女子绝不是不简单之人,要不是她出手,估计此刻殿下与我已经被大雪给埋了,我猜殿下肯定是猜想她与问师伯认识,又救了我们,才如此出手大方。”见萧圣天并不理会,看看时辰,急着说:“殿下已经过了巳时,想必此刻皇后和贵妃娘娘早已把东宫翻了个底朝天呢,该回去应付那些让人头痛的问话了。”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后,萧圣天才知猎风早已安排周全,迅速转身进入祭祀阁大殿,手中持起一柱檀香跪地诵福。

皇后慕容美大张旗鼓地走入祭祀阁寻人,身后跟着帝贵妃珠灵儿,因是祭祀重地,宫婢早已退身于殿门外。

“帝贵妃,翘楚亲眼所见那猎风带着一男子无缘无故地消失在这祭祀阁中,昨日已将这祭祀阁寻了个便,又派人去东宫巡查,没想到一小太监居然敢李代桃僵,冒充太子,我已将他关押,若再寻不到太子,尉迟一族难辞其咎。”

得知消息的帝贵妃本已心焦万分,但却不失稳重优雅之态。“姐姐为圣儿的事多费心了,尉迟一族历代忠良之将,定是圣儿顽虐,才生出了误会。”

“妹妹居然如此心宽,还是先找到太子再说。”慕容美推门而入,望见萧圣天虔诚地跪拜于大殿中央,阴笑的面颊即刻冷却,珠玲儿似乎松了口气。“圣儿,还好你在此地,可知皇后娘娘和母妃因寻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萧圣天急忙起身行礼。“让皇后娘娘和母妃担心了,昨日太傅对儿臣讲授宗法之制。问:“宗者,何谓也。”儿臣答“宗者,尊也。为先祖主者,宗人之所尊也;又问,何为尊者也。儿臣答“始封之君,谓之大祖;得姓之祖,谓之始祖”;再问既‘宗’为‘尊’,可知何守尊礼也。儿臣答:莅朝端位,临朝光曜,胄子入学,辟雍宗礼。太傅叹息而走,儿臣困惑难解,夜守先祖庙堂思奠,今早翻然悔悟,虽得慧知天下之才,更应坚守归正守丘之心,太傅是教导儿臣酌水知源、勿忘初心。

“太傅苦心,你明白就好。“珠玲儿扶起萧圣天,慕容美眉眼微动,虽心中不悦,但并不表露于脸上,勉强抬笑。“太子聪慧过人,既然来了,就一同敬香祈福吧。”

萧圣天一副倦容望向门外,猎风早已手捧腊梅,雪中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