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月份了，一场秋雨后凉意有所增加，四毛也给秋衣上加了件薄的毛衣。

今晚他又在苏糖三厂外约等到了李雅洁，只是她今天下班后先去厂浴室冲了个澡、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出来已经九点多了。

四毛先同她到夜市吃了饭；可能刚冲了个澡的原故吧，李雅洁比平时能多吃一些，吃了一盘炒荷粉外还吃了三个包子。

到了杨姐家的时候，四毛先奉命看了院子没人，招呼李雅洁进来；李雅洁刚进来，没想到从一楼走出一个脚步匆匆欲上卫生间的牌客，将李雅洁唬了一大跳，当时站那儿腿都不会动了。直到那个牌客匆匆进了卫生间。

上了楼，李雅洁才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刚才吓死额了！额以为你姐出来了，脸都白了、腿也成了直的不会动了——”

四毛说：“额给你抚抚——”上前。

李雅洁笑推他：“去，怎么老不正经的，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正派的人呢——”

又笑：“还不如老在电话里联系，不见面呢——”

手机里不管是原先的短信还是现在的通话，那些热烈的话语让李雅洁心里甜蜜而又心如鹿跳，相信刘四毛对她的感情是热烈而真挚的；在一块多了发现刘四毛其实是有些“坏”的，虽然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四毛心里想，额在你面前已经一本正经了许多。你是额的女朋友、额最喜欢的人，就应该放松、该怎样就怎样，总不能跟在单位、社会上跟人打交道那样，有时一本正经很严肃，有时不熟的人装做久闻大名热情十分的样儿，有时心情不好还要掩盖住在酒饭正欢的时候讲一段不想讲的荤笑话、将气氛推向更热烈。

他用手抚着李雅洁的背：“好些了吗？额说是给你抚抚这里，你是乱想到哪里了？”

李雅洁红了脸，去捶四毛：“你这人，坏死了——”

坐下了，四毛将买的两瓶饮料放在了桌子上。

两人说着话。

李雅洁给四毛讲最近厂里的事情、家里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她就象一个小女生一样讲得兴高彩烈——嘿，她本来就是个小女生嘛。

她不时将自己对那些事的看法说出来，而这些小事的看法是少女只对要好的朋友才讲的。

四毛专注地盯着李雅洁的眼睛，不时点一下头，也说一点自己的看法；他知道此时认真地聆听比自己讲许多的话，都让女孩子觉得你对她的重视。

李雅洁说她领了上个月的工资，要近九百块钱，可欢喜坏了；她回家后将全部交给了妈妈，这应算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发工资，就上交给了父母，无怪乎爸妈也十分高兴；爸爸夸她懂事，又返给了她四百块用做买饭票和买衣服。为什么说算她第一次真正领工资呢？因为在渝兴厂上了一个月的班，结果厂子放假没有领过工资；进苏糖三厂后头三个月算实习期，实习期工资本来就少还要扣工装费、后两个月在山东要扣饭票钱，又去日照海边玩了一下，所剩无几——还剩六百多块钱，但其中五百本身就是到山东去时父母给的。

四毛夸李雅洁懂事，知道孝敬父母。不过他又说，你又不是男孩子，上交了工资父母替你攒着好以后娶媳妇，你是女孩子又是家里最小的，又不娶媳妇，就应该工资自己保管，女孩子嘛，在最美的年纪，就应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玩的开开心心的。

“额攒钱留着便宜——”李雅洁想和四毛开玩笑，话未说完就发现不对，生生将后面“你呀”两字收回了——说这话不就表示自己将来要嫁四毛吗？

嫁人的事情好象是很遥远的事情，她还从来未想过。

“什么？”四毛蹙眉问，没听懂。

“额是说呀——”李雅洁将话岔开，微叹一口气轻笑道：“在额们厂上班，倒是个能攒住钱的好地方；上班必须要穿工服，每年会发一身，下了班脱了工服一觉睡起，稍休息一会儿就又要上班；也没有逛街消费的时间，似乎也没必要花钱，因为买了新衣服也是没机会穿的。”

“好怜啊。”四毛开玩笑地说；继而认真地道：“雅洁，你放心，额会努力奋斗，让你将来不用这样辛苦的；你相信额，用不了几年，额一定会成功的！”

四毛眼里认真的样子让李雅洁心里感动，她微低头避开了他的眼光。刚才本想和他开句玩笑，话未出一想这话说出，不是表明自己是要嫁给刘四毛吗。心想自己怎么这么笨，说个话都要思量下，不然就失言让人笑话了。

低了头一时想到一些不能对人道的心事，不语了。

四毛不知她忽然怎么了——女孩子的心事本来就不好猜，伶俐如他、单纯如李雅洁，他遇着她，偶尔也有猜不出来的时候。

他笑着说：“雅洁，来咱们做个游戏。”

李雅洁抬起头笑道：“做什么游戏？还是猜字吗？”

“猜还是要猜的，不然怎么显出你的聪明来；”四毛笑着说：“不过不是猜字，是猜指头。”

“猜指头？”

“你闭上眼睛。”

李雅洁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四毛将自己的大拇指轻按到了她的鼻尖上：“猜是额哪根指头？”

“嗯——是大拇指。”李雅洁说。

“你没偷看？”

“没有。”

“那睁开眼。”

李雅洁睁开了眼，笑叫道：“是大拇指！”

四毛说：“会了吧？就这样玩的，猜对了你可刮额的鼻子或揪下耳朵。”

“那猜错了呢？”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额刮你下鼻子或揪耳朵。”

李雅洁伸手：“那额要揪啦。”

四毛向后一躲：“这次是给你教方法，是演习，不算的。”

“赖皮！”李雅洁道：“规矩都由你定，话都由你说了！”

微噘起了嘴。

四毛笑：“好好——”

伸头到跟前：“你来刮。”

李雅洁笑了，伸出手来，到跟前却转到了四毛的耳朵上，拉着他的耳朵轻轻揪了一揪，“嘻”地一笑。

“再来。”四毛说。

在李雅洁闭了眼睛后，他又点一根指头在她的鼻尖上。

李雅洁猜错了。四毛装做要狠揪她的耳朵，吓得李雅洁叫，到跟前却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耳垂；李雅洁的脸红了，四毛.片刻才不舍收手，眼里略迷离满是爱意。

又猜，李雅洁又错；接连几次都如此，不是被他刮了鼻子就是被耳朵上“轻薄”一番。

李雅洁怀疑四毛做弊。四毛发了誓，她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