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下楼将煤气罐放在了车子后备箱。

开着车子很快到北塬路加了气；回来到街上捎了两份饭。

回到税务局家属院，一肩扛了沉腾腾的煤气罐、一手提了两份饭，上楼。

四毛敲门，宋援朝很快给开了。

四毛肩扛着煤气罐不忘换鞋，左脚蹬了右脚的皮鞋、右脚蹬了左脚的；穿了拖鞋，过客厅，直往厨房。

宋援朝也跟进来，说：“小刘你洗手快歇歇，装让额来装。”

四毛说：“哎呀局长不用，你快拿了盒饭和王姨吃吧，还热腾腾的呢。”

宋援朝忙拿了盖浇饭，先到客厅，让王嘉丽先吃。

四毛装了煤气罐，洗了手，出来。

王嘉丽对四毛没忘换拖鞋这一点很满意，因为送煤气那人头一次扛个罐子就直腾腾往里走，被她好好地数说了一顿——她不知道宋援朝送换煤气的到楼下，还好言安抚了几句；送煤气的说，额们都是只赚换气钱，不赚送上楼这两三块钱，额看你这人好说话就答应了；没想到还挨了一顿训，额这么大的人了。宋援朝将身上半包好烟塞给了换煤气的、又好言宽抚了几句；让他下次准备个鞋套，这样就没事儿了。就如此，王嘉丽也是不象意；因为换气那人的鞋套一次性的，却当宝贝似的每次过来都仍是那双。

四毛从身上掏出一沓零钞来：“局长，这是找的钱。”

这钱在买完饭后，他还特意往里加了五元——饭钱是固定的，宋局长不知道换气的价格，这样他就知道在加气站换气更便宜了。

宋援朝停下了筷子：“你装上，到外面吃个饭去。”

“不用不用。”四毛将那沓钱放在了茶几上：“局长，那额去吃饭去了。”

说着就往外走。

“哎——”宋援朝叫了一声四毛没叫住，喊道：“你原定开了收据啊。”

元旦前，渝兴制药厂按月底的工资日发了工资。

三天假，四毛只休了一天；四毛利用休假的这一天，回x县了一趟。

只休了一天，因为王嘉丽的女儿带着四个月大的孩子回来了；王嘉丽今天让四毛带她们去父亲家；明天坐着车子带女儿逛s县新开的良友大型超市、逛百货大楼。

第二天傍晚，因为预报明天有小雪，王嘉丽的女儿担心温度又下降、自己孩子还小，不宜常抱在外面；妈妈虽然给安排了小车，但总要抱着孩子下来在街上逛。王嘉丽这才没有给四毛安排什么。

四毛悄悄给宋援朝说，局长，额明天想回老家一趟，不知道你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你回吧你回吧。宋援朝说，放个假都未让你休息一天，辛苦你了小刘。

翌日，天上彤云密布，似乎一场降雪不可避免。

四毛骑车子到汽车站，寄存了车子，登上了到x县的班车。

到x县汽车站下车后，四毛先买了一大堆点心、营养品，这才给栓牢打传呼，留言让他到汽车站接自己。

四毛也知道这种阴冷天气栓牢出租车的生意特别好，他并不想耽误栓牢的生意、也不是为了省打车费。因为他回来说是看三哥，其实主要是感谢一下栓牢的父母——没有他们，三哥不可能被照顾得很好。

栓牢很快就开出租车过来了。他帮四毛将一大堆东西放进后备箱——他猜到这些东西是四毛买给三虎哥的，但里面也有给自己父母的。

但没想到全是给自己爸妈的——车子在四毛家门口停下后，栓牢打开后备箱，四毛却说不用取是给五叔五姨买的，栓牢这才知道。

四毛家的院门闭着，现在常年并未上锁；因为三虎既不打人也不乱跑，最多无人时在院子里转转、嘴里喃喃自语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进了家，见三哥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脸上也干干净净；四毛心里感动——还有什么说的，能照顾成这样。

跟三哥也没什么交流的，因为交流不成。

四毛和栓牢又来到了栓牢家。

正是天冷冬闲时分，栓牢的父亲也在家。栓牢父母见四毛和儿子提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来看望他们，都数说了四毛一顿。

四毛只是微笑点头——态度很好，但看样子下次还会屡教不改的。

坐下来拉话。泡了茶，听丈夫问了四毛最近的情况，五姨站起来，问四毛晌午想吃什么，她去做。

四毛这才说了自己的打算。他说在县城饭馆吃。

五叔和五姨坚决不同意。

四毛说，额原说每个月回来一趟，看看三哥、和栓牢库库聚一聚，现在才到新单位，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额和栓牢、库库都是从小耍大的，回来肯定要聚聚的；五叔五姨，加你们两人又不多花钱，额们心里也高兴么。

栓牢妈就去看丈夫。栓牢爸说，娃们既然有这个心，咱就去吧。

栓牢妈这才答应了。但还要去灶房。四毛问；她说，面已经和好、行了半天了，得先给三虎娃下了面，剩下的面烙成锅盔好了。

五姨擀好了一人的面，下了调好；今天四毛给送过去给三哥了。

端着碗出了栓牢家楼下门，听得栓牢爸对栓牢说：“等会儿吃饭你一定要掏钱。”

送完饭，待五姨烙了锅盔。又给库库打了个电话；大家一起准备坐栓牢车出发。

走到院子，四毛突然说：“哎，栓牢等额一下，额烟忘小桌上了，去取一下。”

进去又出来后，他对在院子等他的栓牢低声说：“今天的饭钱你要开，额就以后不认你这个伙儿了！”

到鸿升饭店。今天是节日最后一天，还没有包间；就坐在大厅里。

过了约半个小时，库库也来了。坐下后就笑着说接电话时还有一个顾客正理、后面一个顾客等着；他让等的那个顾客吃完饭再来，美发师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嘛，哈哈。

有长辈在，四毛还是比较规矩的；但有库库这家伙在，注定饭席上是热闹的。

餐后，栓牢装做和四毛抢买单，自然抢不过四毛，被推到了一边；谁料横空杀出个库库，圆身子占住了前台抢着付了钱；四毛实不爱做这拉拉扯扯争抢的事情，想，也好，库库付了就付了吧，来日方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