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暗咽了一口唾沫，将两张碟压到了衣服上，怕外面路过的人看见，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额是开歌厅的，啥没见过，这碟额用不上。”

四毛本想看是啥碟，孙建军这会儿压到了衣服上，还没看见。

鸭舌帽说：“孙老板，这是我交你这个朋友，给你连续剧的价已是最低，不能再让了；送你两盘这好碟，不要钱。”

孙建军一听不说啥了，偷偷看一眼外面，打开手包，将这两片碟装了进去；顺便掏出钱来付了两个连续剧的。

鸭舌帽这才给四毛讲什么是“准正版”：“正版是由音像出版社发行的，机子是一样的机子，甚至音像出版社的机器是国外的老机子，广东的盗版厂用得是最新的机器，照理说盗版厂刻得盘比正版的更好，那为什么人们一提盗版，总想到的是便宜却质量一般？”

他还卖了个关子。

孙建军：“为啥？”

他也想知道。

鸭舌帽：“母盘也一样，正版音像出版社刻录是有要求的，比如说这个母盘刻录6000张子盘，就要重新做母盘；盗版工厂为节省成本，一个母盘可能要刻录一万五甚至两万张才重换。我进货拿得盗版盘都是在六千张之内的，整体上要加些钱的，所以叫准正版；因为盗版厂的机器先进，所以说我这里的碟不夸张地说，应该叫超正版。”

四毛又长了知识。

孙建军与四毛两人离了电器城大楼。

孙建军夹着手包走在前面，俨然个老板一样；四毛一手吃力地提着个大黑塑胶袋子，一手抱着心爱的《射雕英雄传》大盒子在怀里，就是一个跑腿的。

两人在护城河边等着。

孙建军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孙建军朋友的面包车才来了。

两人上了车。

四毛看最后一排座椅已折起，后面放了几个大纸箱。

孙的朋友说：“咋样，建军，都这时候了，寻个地方吃饭。”

孙建军又看了一下表，一看都过了两点了，怕歌厅没有打碟的，回去晚了误了生意，就说：“吃面还是咱们那好，咱回去再吃吧。”

孙的朋友笑道：“到省城还吃啥面啊！来了就吃一顿桥梓口的羊肉泡馍。”

孙建军说：“你当额是省钱，额是怕回去迟了影响生意。”

孙的朋友说：“你那里天快黑才正式来人，回去两个小时，加上吃个饭，差不多五点就回去了。”

孙建军：“啥嘛，有时过了四点就有客来。”

孙的朋友想吃桥梓口的羊肉泡馍，笑着说：“你当额想在省城多呆，省城查非法营运严得很，，额比你要操心。额是想他妈的有胡弄的，没有还把人吓得饭都不敢吃的。”

孙建军一听，说：“那，走走。”

两人一路说着面包车就是用来拉货、给自己拉个货咋算非法营运要查的话，说着，骂着。

四毛坐在后面，抱着《射雕英雄传》的盒子看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觉得这就是他的。

中午四毛跟孙建军和他的朋友混了一顿桥梓口的羊肉泡馍。确实香、油气大。

.

下午回到“毛毛雨”已是五点多了。

已来了一位客人，坐在包房里等着了。

杨美慧将孙建军一阵数落；四毛有眼色，也顾不得劝杨姐不要生气，忙钻进了碟房开机做准备。

.

凌晨三点多，最后几个客人走后，四毛关了门。

四毛并没有马上回房休息，而是迫不急待地钻回了碟房，拆了《射雕英雄传》的包装，放入碟机里，从监视器上看了起来．．．．．．

到天快亮，四毛一看不行，再看下去怕是中午要起不来；从没挨过杨姐骂的，不要被杨姐第一次骂。不舍地关了碟机。

.

中午十点半，四毛还没睡够；勉强爬了起来。

洗脸刷牙，拿了扫帚进昨晚未收拾的包房打扫卫生。

刚进厅里，就听见碟房里有动静。

进去一看，见孙建军正在里面津津有味地看《西安大追捕》。

~

晌午四毛搭手杨美慧做好了午饭。

孙建军还窝在碟房椅子里看影碟，叫着吃饭也不出来，让四毛给他把饭送到碟房来。又惹得杨美慧骂了几句。

吃了午饭，帮杨美慧洗涮收拾完毕。四毛又拿了条帚上了楼，打扫小姐们住的房间。

房间里，四个小姐一个写家信、两个在说笑、一个坐在床边翻《电影画报》。

四毛看着地上到处的瓜子皮、零食包装，拿着条帚双手插腰道：“额不把你们叫小姐姐，额把你们叫小婆呢！你们把自己收拾的一个个香喷喷的，咋把房子弄得跟猪窝一样，是看额一天还轻闲是了？”

小崔笑着说：“‘小孩勤，爱死人’，快干活吧。”

四毛说：“光会拿嘴说，拿嘴谁不会说！”

小张笑道：“小崔，你就拿嘴把四毛哄一下吧，娃娃也就干活有劲儿了。”

小崔放下画报，向四毛招手道：“四毛，过来。”

四毛走过来，问道：“干啥？”

小崔抓住四毛的肩，半抬起身子，用自己刚涂抹得红艳艳的嘴唇在四毛脸上轻点了个o型的红印。四毛晕晕乎乎。

他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红印，“不满”地道：“看我扫地还不累，又得让我洗半天脸。”

惹得他几个小姐姐都笑。

~

孙建军在碟房窝了一天，从早上窝到下午五点多，有客人来了，他也只剩一集没看了，不舍地将地方让给了四毛。

.

四毛也趁每天晌午忙完、客人还没来的时候看他的《射雕英雄传》了。

却不顺利。

中午忙完打扫，四毛进碟房不久，孙建军就来叫四毛推自行车去买米。

四毛只好不舍地取了碟片，不解地问：“叔，不是米还有吗？”

孙建军拨拉了一下他的头：“叫你去你就去，问那么多为什么做啥！”

四毛接了钱。

他推车子到大门口，见孙建军神秘地叫了杨美慧，拉她进了碟房。

四毛想起还有线手套在抽屉没拿，再去推碟房的门，却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

四毛想着快去快回还能看《射雕》，急急反身出了门。他心想，哼，孙叔以为额还不会骑自行车，却不知道额没事在门口宽敞路上练得差不多了，额很快就回来了。

四毛没推车子，第一次骑自行车正式上马路，还算顺利。

回来的时候没敢骑，后座一百斤的大米袋，推着都摇摇晃晃。

回到了“毛毛雨”，四毛不好撑车子，将自行车靠在外墙上，发现大门暗锁还锁着，掏钥匙开了门，提了门槛；推车子进院子，将车子靠在了院墙上。

这时却见杨姐面红耳赤衣冠有些不整地从碟房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