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高丽舰队
“轰隆！~”
“轰隆！~”
接连几声惊响传到了包子铺里的李英东等人耳中，就好像打雷一样，而且是近在咫尺的响雷，仿佛就在城外一样。
李英东、朴东俊等人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一下，诧异地抬头往响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李英东更是朝朴东俊甩头示意了一下，朴东俊急忙起身就要往外奔去。
一旁的吴江豪却是头也没抬一下，夹起一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去，一边说道：“李大人不用惊慌，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城外的义勇军水师营正在操*炮训练而已，没什么好紧张的。”
“操*炮？”李英东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瞧着吴江豪。
吴江豪笑着说道：“可不是么，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成才。这水师营的士卒，如果连操*炮训练都没有，那上了战场，如何能够打得快，打得准？”说着，吴江豪将一个肉包子一下子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又大声叫道：“小二，结账！”
说完，站起身便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李英东说道：“走吧，李大人，咱们也去看看水师营的操*炮训练，也好让李大人早些安心些。”
李英东楞了一下，急忙也跟着走了出去。结账这种事，自然不需要李英东和吴江豪亲自动手了，店小二走过来时，吴江豪的随从就已经掏出一枚面额十元的银币，放到了桌上，然后追着李英东和吴江豪走出了包子店。
几人没有再坐马车，而是步行着朝卫城外的码头边走去。还没走到码头，李英东便已经看到了海面上一字排开的十条刷着银白色外漆的几乎有天*津卫所城楼那么高的战舰。
战舰高耸的桅杆上，悬挂着义勇军的军旗，以及绣着斗大一个杜字的义勇军统领的帅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战舰的一侧，停靠在码头岸边，另一侧朝向大海，胳膊大小的舰炮斜指苍穹，好像随时准备发出愤怒的咆哮一样。而岸边上的三千义勇军陆营，正在各自都头的带领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列，有条不紊地分别登上了十条战舰。
李英东他们赶到的时候，三千义勇军陆营都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人还没登船了。
“行了，我们就在这远观吧？靠的太近了，谨防被义勇军官兵当成间者给抓起来了。”吴江豪轻笑着回头对李英东说道，说着，又伸手递给了李英东一个单筒望远镜。
李英东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接过单筒望远镜，就着望远镜，仔细认真地观察着正在登船的义勇军，以及义勇军水师战舰上那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冰冷的钢铁气息的炮筒。
不一会儿，剩下的一小部分义勇军陆营的士兵也登上了水师营战舰。随后，水师营上的水兵便将登舰的舰桥给收了起来，然后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的站在战舰的边缘护栏后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明奉天承运，奄有天下，统率万邦……”某个水师战舰中突然传出来了一个震耳欲聋的洪亮的声音，似乎正在宣读着当日誓师出征，校场拜将的时候，大明皇帝陛下让内侍当众宣诏的诏书。
李英东楞了一下，旋即移转过单筒望远镜，很快便在其中一条战舰上，找到了一个站在战舰船舷边，展开一份明黄色的圣旨，朗声宣读的内官，那个内官面前，还有一根小棍子似的东西。
那内官虽然嘴巴在不停地张合着，但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却不是从内官那里传来的，而是从他身后战舰甲板上层建筑上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李英东寻找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一个唢呐状的形状古怪的东西！李英东见状，不由得又楞了一下。
而在那个宣诏的内官身后，就站着一个顶盔戴甲的五十多岁的身体见状的武将，武将左手边是一个同样顶盔戴甲的年轻将领，右手边则是自己的副手，高丽遣唐副使张金哲。
不消说，那个武将，应该就是义勇军统帅杜斌杜大帅了！李英东暗自想到，随后便听见那个内官已经念完了圣旨，躬身退到了一旁，杜大帅又走到小棍子面前，朗声说道：“义勇军诸将士听令，鸣炮出发！”
随着杜斌的命令，十条战舰上的两座双联装主炮一起调转炮口，将巨大的炮口移到了面向大海的一侧，随后，高高举起的红色令旗猛地落下，四十门大口径舰炮陆续从炮口喷射出巨大的火焰，火焰中，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飞向了十几里外的辽阔海面。
“轰隆！轰隆！~”
李英东耳朵内再次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轰声，声音还没消失，十几里外的海面上就溅起了数十米高的浪花，而且是一字排开，几乎所有的炮弹都落在了同一条直线上，就好像海面上突然多了一道由浪花组成的水墙一样！
看到这一切，李英东不由得又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随后，李英东又听到了一阵“呜！~”“呜！~”的轰鸣声，从十条战舰最前面一条依次穿了开来，战舰高大耸立的烟囱里，也陆续冒出了黑厚的浓烟，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呛人的煤烟味。李英东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鼻子。
一旁的吴江豪笑着说道：“这新式战舰哪都好，就是这烟味儿，太呛人了些。”
李英东楞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那十条一字排开的战舰最前面一条，开始大角度转向，调转船头，往辽阔的海面上开去，其后面的九条战舰，好像经过严格的训练一样，也跟着转向调头，跟在前面战舰的屁股后面，往辽阔的东海海面上开去。
为了这次的入朝作战，远在苏松的李文博，几乎将苏松道水师营的所有主力战舰都抽调到了天*津卫，组建成了全新的高丽舰队。
高丽舰队下辖新式战舰十条，分为第一分舰队和第二分舰队，由水师营舰队副司令兼水师陆战队队长王大柱，出任高丽舰队司令官，孙凯、武三顺两人出任副司令，并兼任第一分舰队司令官和第二分舰队司令官。
而除了这两个主力分舰队外，高丽舰队还有一支补给舰队，由五条两千料的新式货轮充任，专门负责运送弹药物资补给，装运病员等。
原本，李文博是打算让当时就在辽东海域的孙凯的第一分舰队直接在天*津港，接上从京师出发的杜军威所部，便直接前往高丽，而第二分舰队则从苏松出发，两支分舰队直接在高丽汇合。
只不过朱由检为了检验一下自己的圣旨是不是在苏松道依然管用，检验一下苏松道钦命总理大臣李文博对自己是不是心怀二心，所以直接派人下了一道圣旨，宣杜斌统率苏松新镇三千陆营新兵，并苏松水师营战舰北上，到天*津港汇合，大军同时从天*津港出发，前往高丽。
无奈之下，李文博只得让王大柱和武三顺他们多此一举，先到天*津，然后再去高丽。
只不过高丽舰队组建之后，苏松道的水师营力量一下子就削减了五分之四，留守苏松本地的水师营战舰，只有三条新式主力战舰了，其中还有一条是刚刚从浦东船厂下水试航不到半年的新船，为了补充十条主力战舰被抽调后的防卫空虚，也不得不提前结束试航，仓促加入水师营战舰的现役编制序列之中。
而之前李文博组建的想要去倭国耀武扬威一番，顺便把倭国圈进大明的势力范围之内的东进舰队，连主力战舰都被抽调去重新组建高丽舰队了，司令官王大柱也摇身一变成了高丽舰队的司令官，在旁人看来，东进舰队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不过让顾绛、归庄等人有些纳闷，诧异的是，李文博却依然保留下了东进舰队的编制，虽然整个东进舰队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刚刚修复的，从郑家船队中缴获的勉强还将就能用的两条两千料的破旧战船而已。而这个可有可无的东进舰队的新任司令官，竟然还是一个赖头！
赖汶希，那个在鞋子岛海战中投降过来的小海盗，赖头小七，正是现在的东进舰队司令官！
自从鞋子岛海战之后，赖汶希因为见机得快，属于最早反正的海盗，再加之上之后又领着陈俊他们摸进了鞋子岛，为攻破鞋子岛海盗老巢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海战之后，赖汶希更是带着一帮子海上行船经验丰富的海盗，加入了李文博的钦差水师行营舰队之中，凭借着丰富的海上行船经验，先是做了领航员，之后不久，就升任了开拓号的水手长。李文博在浦东开办浦东技术专修学校的时候，准备在军中挑选一些老兵，进学校学习。
当时李文博并没有公布这些老兵进学校学习之后的任用问题，反而还说了一条，进学校之后，所有的资历、职位以及军籍，全部取消，在学校就只有一个身份——学生。
当时军中的很多下级军官士官，舍不得自己的前途和职位待遇，都不愿意报名，又是赖汶希，第一个站起来，自愿放弃了自己的水手长身份，报名参加。要入学，必须得识文断字，赖汶希又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向舰长孙凯请教，向陈俊请教，向他所认识的每一个读过书的人请教，就差没直接去找李文博了。
没想到最后，赖汶希还真的就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进入了浦东技术专修学校学习，算起来还跟顾绛、归庄、沈君山他们是同学，只不过不在同一个班里而已。
经过学校的短期突击班的学习，在李文博北上勤王的时候，赖汶希也顺利地通过了学校的考核，拿到了毕业证，成为了一个待分配的毕业生。
职位没有了，钦差水师行营中的军籍也没有。赖汶希拿到毕业证的时候，还真的有些迷茫，可随后，从钦差水师行营里就发来了一份委任状，委任赖汶希为开拓号的见习大副！重新恢复了军职，而且还提升了两级，直接越过二副，成为了见习大副！之后，又陆续升任开拓号大副，开拓号代理舰长等职务。
李文博出任苏松道钦命总理大臣之后，钦差水师行营转隶为苏松道水师营，开拓号更名为天闲舰，赖汶希就成了天闲舰的舰长，如今更上一层楼，变成了东进舰队的司令官。虽然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挂名舰队的司令官，但这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赖汶希的预期，也远远超过了很多跟他一起投降反正的同伴，甚至包括一些总理大臣原来的手下。
而苏松水师营抽调了主力战舰组成高丽舰队后，守卫苏松道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防守舰队和东进舰队身上，东进舰队也没有再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东，前往倭国，而是重新回到了浦东，与苏松水师营留下的三条主力战舰组成的防守舰队一起，共同承担起了苏松道的防守重任，同时也肩负着训练水师新兵的重任。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圈之后，原本十天前就应该已经出发驶向高丽的高丽舰队第二分舰队，却因为朱由检的一道圣旨，不得不先到天*津卫折腾一圈，直到现在才出发。
看到眼前一条条比城楼也矮不了多少的白色战舰，浩浩荡荡地往高丽方向开去，李英东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一旁的吴江豪轻笑着说道：“李大人，现在你总该放心了吧？”
李英东微微一愣，旋即轻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转头对吴江豪说道：“吴行长，这船上为何没有风帆？还有，船上那冒着浓烟的烟囱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船上有人在烧火做饭？”
吴江豪轻笑着说道：“李大人，这是苏松打造的新式战舰，不用船帆却可在海上航行如飞，又岂是一般水师战舰所能比拟的？李大人，你就放心吧，这十条大船，只要三天，便能抵达高丽，到时候，任凭辽东鞑虏有多厉害，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李英东听吴江豪说的这么夸张，不由得又楞了一下，心想，若是这些战舰真有这么厉害，那大明为何却一直没能平定辽东鞑虏之乱呢？不过这话，李英东现在可不敢说出口来，高丽正遭受亡国灭种之祸，举国上下都盼着大明援军的到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大明，那高丽可就真的无人可救了。
目送这义勇军水师战舰向着渤海辽阔的海域开去之后，李英东和吴江豪在天*津卫城之中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继续南下，往浦东赶去。
正如吴江豪所说的一样，没用到三天，义勇军水师舰队就已经抵达了黄海道海州牧外海域。义勇军水师舰队旗舰天机舰上，舰队司令王大柱正陪在义勇军统帅杜斌身边，站在舰艏甲板上，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陆地线。
高丽遣唐使副使张金哲被两个随行的高丽护卫搀扶着，紧紧地抓着舰艏护栏，才堪堪站稳了脚跟。不到三天，舰队便跨过了渤海海域，从天*津卫，赶到了高丽黄海道，其速度之快，已经远远超过了张金哲的认知。
张金哲一向自认熟知水战，却从没想到水上战舰的速度能够有这么快，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几乎舰队刚刚从天*津卫出发，张金哲这个自认熟知水战的高丽军中水师将领，竟然晕船了，上吐下泻，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直到小半个时辰前，张金哲的随行护卫禀告他说，舰队已经靠近黄海道海域，张金哲还以为自己吐糊涂了，连听力都受到影响了呢，几百里海路，现在又不是顺风时节，怎么可能三天不到就跨越了渤海湾呢！
直到护卫再次清楚无比地向张金哲汇报，马上就要进入黄海道海域了，张金哲这才回过神来，大吃一惊，然后才让护卫搀扶着他出去。正使还在大明，张金哲作为遣唐使副使，无论如何也要看着大明的水师舰队靠临高丽！
“大帅，有敌情！”几人头顶上的桅杆上的瞭望员突然大声叫道。
杜斌、王大柱等人一起抬头朝瞭望员望去，却见瞭望员用手指着左前方，几人急忙又低下头拿起单筒望远镜，朝瞭望员手指的方向望去。
却见单筒望远镜之中，两条高丽龟船以龟速缓慢地朝大明义勇军的水师舰队划行了过来。两条龟船的体积，看起来很大，比王大柱他们的水师舰队的主力战舰看上去还要大上一圈，只不过速度却真的只能用龟速来形容。用人力划行的大船，当然没法和利用蒸汽机械作为动力的新式战舰的速度相提并论。
“张将军，你且瞧瞧，对面来的战舰，可是贵国舰船？”杜斌指着不远处划行过来的龟船，转头对张金哲说道。
张金哲连站都站不稳，当然不可能再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不过他身边的护卫却可以。张金哲示意身旁的护卫用单筒望远镜观察一下。那个护卫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片刻，这才躬身说道：“将军，是黄海道海州牧府水军千户刘英哲刘大人的旗号。”
张金哲微微颔首，旋即转头对杜斌拱手说道：“杜大帅，是鄙国水师的舰船。”
杜斌微微颔首，旋即说道：“那就请张将军下传讯，让他们引导我水师战舰靠岸。”
张金哲急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回头对护卫说道：“打讯旗，告诉刘大人，我是遣唐副使，这些战舰是从大明来的援军，请他们引导大明水师战舰靠岸。”
“是，大人。”护卫急忙躬身应道，随后便站起来顺着桅杆爬上了桅杆顶端的横梁上，在横梁上打起了讯旗。
很快，对面那两条龟船上就打出了一个收到的信号旗，随后，两条龟船开始缓缓调头，又顺着原路往海州牧港口驶去。
“大帅，对方的速度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下去，等我们靠岸的时候，天都黑了。”一旁的王大柱低声对杜斌说道。
杜斌楞了一下，回头望着王大柱低声说道：“王司令，你是水师舰队司令，该怎么办，本帅听你的。”
“大帅，水师舰队孙副司令长期在渤海沿岸巡游，他军中有许多老渔民，熟知此地水路，不如请他抽调老渔民做向导，直接靠岸。”
“强行靠岸？”杜斌微微楞了一下，转头诧异地望着王大柱，王大柱微微点了点头。临出发之前，总理大臣可是跟他交过底的，高丽舰队和义勇军既然到了高丽，战后就绝不会再离开，而海州牧府，正是王大柱选中的高丽舰队驻防地之一。
既然是驻防地，以后高丽舰队自然会经常出入海州牧府，若是连水域地形都摸不清楚，还要经常靠高丽人引导出入港口，那以后还怎么行军作战？
微微楞了一下，杜斌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你是舰队司令，怎么做，我听你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让孙凯派人，引导战舰靠岸。”
王大柱低声应道：“是。”随后便朝身边的传令兵使了个眼色。传令兵转身小跑开去，很快，船尾处便打出了信号旗，依次传递开来。不一会儿，孙凯所在的天勇舰上便打出了回信。
再然后，天勇舰便连同它左右的两条战舰，一起加快了速度前出，很快便越过了整个水师舰队，追着那两条龟速龟船开去。在张金哲和那两条龟船上的刘英哲等人诧异的眼神中，超越过了刘英哲那两条龟船，飞快地朝着岸边港口驶去。
过了好一会儿，张金哲才回过神来，怒目瞪着杜斌说道：“杜大帅，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海州牧府城外，靠近海边的一处小坡上，几发炮弹呼啸着朝孙凯等人的舰船飞了过来。张金哲顿时吓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