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的是林婕时，季禾不由有些惊讶。
前两天林婕不是刚来过吗？电视剧《刀锋》的试镜时间已经确定了，但他最近在休假，这两天也没有通告、采访一类，林婕这个时候来电话，会有什么事？
季禾一抬眼，就看到方以泽无言呆滞的表情，不由冲他笑了一下，“我先接个电话。”然后就接通了林婕的来电，“林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林婕对季禾一向温和，这次却是难得的生气的口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训斥，“我知道你对微博微信不怎么上心，但重大消息你需要立马知道！前几天你不是说跟方二少没什么吗？怎么会被粉丝拍到？今天你们是不是在一起？怎么会被粉丝拍到那么暧昧的照片！你们都干什么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释一下！”
季禾闻言，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然后看了眼方以泽。
因为震惊和生气，林婕的声音不算小，即使没开免提，方以泽也清晰无比地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也不由有些惊讶。
“具体什么情况？”季禾倒没慌，很镇定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你的一个粉丝，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发的微博，说是下午在潘家园里碰到你了，还艾特你了，她的微博粉丝不多，本来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但那个谁正好看到了，就在刚才转了那条微博，配的文字还有点指代不明，然后事情就发酵了，微博上你的粉和黑就炸了。你没事跑潘家园干什么？还跟方二少一起？”林婕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然后说，“我把具体的事情始末发你了，赶紧上去看一下，然后立马跟我说明情况！”
季禾挂断电话，按了会儿手机，接收了林婕传过来的文件，粗略扫了一眼，图文并茂，做的非常详细，他转头看了眼方以泽，笑了一下，“方二少应该还没上过微博热搜？这里有一条你当主角的八卦，要不要来看看？”
方以泽见季禾这么淡定平静，多少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觉得这件事情很麻烦。
“没必要。”季禾把手机往方以泽那边移了移，方便两个人都能看得清楚，嘴上淡淡地说，“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闻言，方以泽不由侧头，看了季禾一眼。季禾是真平静，并非是故作姿态地掩饰慌乱，他有些出神，从刚出道时跑龙套，到现在的流量担当，不过是五六年的时间，季禾的心态却已经被磨练出来了，甚至有点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感觉。
这期间季禾都经历过什么呢？除了已经知道的因为喝酒而落下胃病，他其实对季禾一无所知。“林婕刚刚说的，‘那个谁’是谁？”方以泽问。
季禾正一条条地看着林婕发过来的微博截图，随口说：“孟东海。”
孟东海？
方以泽几乎都已经把这个人给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没成想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提起来，想了一会儿，才琢磨明白，是那个单方面说季禾抢了他的角色，又暗地里挖过季禾的助理周舟，还曾经和自己在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试图勾搭自己的孟东海。
方以泽心里啧了一声，先去看那条八卦。
晚上八点左右，一个微博名叫“萧瑾我本命”的博主发了一条微博——“下午在潘家园偶遇我男神，男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盛世美颜！一颗扑腾扑腾的少女心简直要跳出银河系！男神旁边的朋友也炒鸡帅！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么？男神求翻牌！”
然后艾特了季禾，博主还配了三张图片，看角度应该是偷拍，但拍的很清楚，第一张的画面里是一家装修雅致的古董店，季禾正低头把一张卡递给店主，方以泽站在一边注视着季禾，虽然只拍到他的侧脸，但看着季禾时的眼神却是带着笑意的，在博主的巧妙处理下甚至自带粉红光圈，第二张则是两人出了古董店正往潘家园门口走，方以泽左手拎着一个小保险箱，右手则搭在季禾的肩上，逆光拍摄下的两人只看背影就特别养眼，第三张就有点暧昧了，方以泽一手搭在季禾肩上，嘴唇凑近了季禾耳边，似乎说了什么逗趣的话，季禾也笑了一下，再加上拍摄角度的问题，方以泽的嘴唇看起来就像是落在了季禾的耳垂上，像是在亲吻似的。
小姑娘的微博粉丝没多少，然而下面的评论却很积极，多半都是季禾的粉循着微博扒过来看到的——
【啊啊啊大禾要是对我也这么笑一下我给他摘星星摘月亮！】
【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大禾旁边的男人也很帅吗！博主的话我竟无言以对，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才能在一起愉快玩耍~】
【现在绝逼是腐眼看人基啊，谁来鉴定一下攻受！】
【话说，男神去潘家园了哦？都已经发展到一起去买古董的地步了吗？】
【哎，你们不要腐眼看人基啦，人家明明就是朋友一起去逛个街嘛，干嘛要把男神嫁出去！男神是我的呀！】
【没有人注意到吗？大禾的朋友穿了范思哲秋季新款的衬衫，大衣也是高定的款，手上那块表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啊！啊啊啊这种身家居然背了个nike基础款的包？高富帅的世界我等凡人果然看不懂！让我冷静一下！】
……
博主本来应该没特意引导的意思，但那几张偷拍的照片找的角度实在太好，再加上腐眼看人本来基，一大波腐女的涌来让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猛地一下就炸了，但也只是小范围的讨论意淫，没造成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直到晚上十点半左右，有人转了那条微博，还圈了孟东海，“@孟东海，喂你一把狗粮 [大笑].jpg.”
就在这个时候，孟东海作死似的也发了一条微博，“卖狗粮的人不觉得狗粮咯牙么？[委屈].jpg.”配了张自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露出淡淡忧伤的街拍。
这条微博乍一看跟别人没什么联系，但发的时间点太巧，再加上娱乐八卦总炒孟东海和季禾 “积怨已久”的话题，不管是两人的粉还是黑还是路人，都能对两人之间的事儿津津乐道地说上不少。
孟东海的这条微博一发，然后孟东海的粉就炸了，跟季禾的粉在微博上掐了起来。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把完全状况外的季禾和方以泽送上了微博热搜。
事情不大，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但是林婕很生气。
这才有了深更半夜的电话call。
等两人都看完了林婕整理的事件始末，季禾扭头看了方以泽一眼，笑吟吟地问：“方二少的话很灵验啊！”
“嗯？”方以泽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么？不管我以前有没有传过绯闻，你都希望从今以后，跟我传绯闻的人会是你，而且你会把它落实的。”季禾敛去嘴角的笑意，语气却是依旧促狭的，“看，灵验的很快啊，你要不要再许个愿什么的？没准过不了几天也就应验了？”
方以泽倒是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听季禾这么一说，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你好像真的不担心？”
季禾轻轻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本来就没什么事，不是吗？”
方以泽无声地磨了磨牙，什么叫“本来就没什么事”？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季禾慢悠悠地说：“更何况，跟我传绯闻的是方二少啊，东煌娱乐的……少东家之一？方总会眼睁睁地看着关于你的各种不靠谱的绯闻八卦满天飞么？明摆着不会啊，这次的事情，看来是要麻烦方二少厚着脸皮去跟自家大哥说一说了？”
方以泽震惊地看了季禾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愉悦，笑得前仰后合。
“哎！季禾，真的，作为经纪人，林婕完全没有发现你除了演戏之外的其他技能点啊，做菜好吃，还有真才实学，有时候说句话也跟说相声似的。”方以泽收住笑声，看着季禾，心口砰砰地跳。
这是他喜欢上的小美人儿啊，果然不同凡响啊！
“那是因为你的笑点太低了。”季禾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方以泽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季禾的头发，笑着说：“这事还真没什么，就是个小姑娘偷拍到的照片，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就是我不跟我大哥说，他看到了也得问我一声啊！对了，孟东海不是也在东煌娱乐么？你俩都一个公司的，斗什么？孟东海这情商，看起来不是脑子里缺根弦啊，他是缺了把琴啊！”
听方以泽这么说，季禾也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才解释了一下：“我俩走的路线差不多，但圈里的资源就那么多，难免会撞到一起，最开始也没什么，就是有次一个剧组要他去试镜，他没档期，公司就让我去了，那部剧质量还不错，我演的人物也讨喜，所以人气一下子就上去了。然后这几年才越走越顺。去年《大秦传奇》剧组临到开机男一号还没定下来，孟东海的经纪人正好跟剧组的人有点交情，就安排他去试镜，但试过之后导演对他不太满意，再加上我以前跟导演合作过，当时正在拍的一部剧提前杀青，腾出了一个不短的档期，导演就跟林姐说让我去试试，结果你应该也知道。然后孟东海可能就有点……我跟他谈不上什么交情，但远远不至于交恶。再之后，关于我抢他角色，我们俩私下交恶的说法不知怎么的就慢慢流传开了。就算是一个公司的，因为资源分配不均，心里别扭的人也多的是。”
“我感觉吧，”方以泽啧了一声，“他可能对错过《大秦传奇》还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个时候你俩的人气差不多，导演对他不满意然后让你上，娱乐圈里头，这不是挺正常的么？他多半在后悔之前的第一个角色，要不是这个他错过的角色让你给接了，可能今天的局面就不会出现了。一个跟他势均力敌甚至有超过他的势头的演员横空出世，孟东海很有危机感啊！”
“直接说‘养虎为患’不就好了吗？”季禾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有时候我是真觉得挺巧的，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如果再这么来一次，孟东海不定会怎么想呢。你不是对娱乐圈的事不怎么关心么，怎对孟东海这么熟悉？”
方以泽瞬间觉得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那什么……我有次跟罗迪一起喝酒，孟东海……也在。我担保，我俩啥事都没有！他跟我抱怨了几句你抢他角色的事，也有那个意思，但我坚定无比地拒绝了！”
浓密睫羽微微一动，季禾抬眼看着方以泽，嘴角勾了一下：“看起来方二少很懂‘那个’意思啊？”
方以泽无声地叹了口气，笑了笑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绝对洁身自好，绝对没有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
季禾觉得这会儿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对了，明明两个人之间还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语气……怎么感觉有点……越界？
他还真没生气。方以泽虽然嘴上耍流氓耍的挺溜，但这么几天相处下来，他也能真实地感觉到，虽然身上被贴了个“富二代”、“二世祖”的标签，但方以泽还真不是纨绔子弟。
方以泽说没有，季禾心里忽然一动，他似乎丝毫没有怀疑地就相信了。
“感觉我们像两个傻子，大半夜在这里说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季禾回过神，“林姐还在等我回复，作为绯闻主角之一，方二少，来说说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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