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门前是山顶,隔着一块人工大平坦石头,上面搁置着几个空水桶和水盆,旁边就是水源,下方是挖得小水池,屋左方是块巨大岩石,房子和岩石中间是不怎么平坦的碎石阶梯,小屋后面的二层大院屋,是阙烟弟子们的另一个住处。
进入小屋正门后,左手边是三人大通铺连着一净房,右手边摆着一张长椅,高几,和两衣柜。仔细一瞧,长椅下有两张小木凳,和一个红泥小火炉。熟悉的差不多了,雨惟就坐下,两手据腰两侧床沿,头又开始痛了。
“睡吧,明天就要开始练武了。”
雨惟点头,转身钻进被窝里。
高镇山想跟她说不先洗漱一番再睡吗?见她皱眉睡不舒服的样子,不再多管闲事。
“别想他了,又想头痛死吗?”紧闭着眼睛的雨惟忍不住在被子下抓挠起来,折腾到半夜才真正睡着。耳朵敏锐的高镇山这时才轻叹了一口气,翻个小白眼后也慢慢睡着了。
安言回过家后上山来了,七岁的安言和八岁的江雨惟第一次相见并不愉快,安言对江雨惟的视线感到不舒服选择了避开,去挽表姐高镇山的手,高镇山不明所以,顺着安言躲避的方向看到了江雨惟,她倒对江雨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她很瘦,全身上下只剩骨头的感觉,只是江雨惟好像并不喜欢自己,皱着眉转身侧对着她。
练武的时候,安言是紧跟她表姐身边。
中途下雨了,雨惟刚要放下手臂时,眼角余光瞥到了表姐妹二人一动不动,
“怎么?”师父直视雨惟问。
雨惟摇头道:“呃,没什么。”说着重新再扎马步,之后就是倾盆大雨砸在雨惟的身上,雨惟身形先是微晃,后坚定不移。
第二天早上,雨惟看着她故作镇定地用手探自己额头的温度,微微笑了笑:“师父,我没事!”
阙烟以拳掩嘴:“咳,下次你进屋练去。”
“我没关系……”
“是不是为师说一句你都要反驳一句。”
“谨遵师命!”
还在练功场上的安言侧头问高镇山:“表姐……师姐,为什么她可以在下雨天进屋练?”
“她身体不好。”
“哦……”
几天下来,阙烟看出雨惟的不对劲。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对你自己的身体没半点好处!”
沉默半天,雨惟笑说:“我能哭一会吗?”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哭吧,我让人不来打扰你!”
“谢谢你!”
“我等你哪天真心叫我一声师父。”
鼻酸眼涩,泪线不断,雨惟在这个时候真正放松了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江府的事,自己的命,和对闻越的思念,重重压身!
“师父!”
“……看起来是轻松很多!”
“嗯!”雨惟乖巧笑笑,点头应是。
食堂,托盘里摆放着一碗米饭,两盘菜有荤有素,还有一碗汤,伙食不错,食堂也满大的,雨惟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在成双成三等成群结伴一起吃的氛围中,雨惟一个人吃独食显得格外惹人注目,此前雨惟也是和高镇山安言一起吃的饭,只是雨惟总摆一副苦脸,让人没法跟她再一次好好吃饭,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忍不住嘲自己,嘲完心里舒服了点,笑笑后安静地把饭吃完了,然后撑了……伙食真好!
差不多三个月,三个月都是基本功,主要是扎马步,雨惟虽然知道基本功的重要性,但看着身旁的人开始练剑法,有点不是滋味,甩甩脑袋,把杂念剔除,继续练马步。
这日天气晴朗,黄誉扬和车晓照例上武关山来送药,并同江雨惟一起在食堂吃顿饭。
车晓这次看到江雨惟有点惊讶:“大小姐?”你没吃饭吗?
“嗯,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
虽然面色红润很多,但也太瘦了吧!
车晓:“请多吃点!”
“我不饿。”
“……”
黄誉扬问正事:“小姐,要那么多钱是因为?”
“买药材,泡药桶。”
“有效果?”
“嗯,从山底爬到山顶还能站着,算有效果吗?”
“算。”黄誉扬点头笑道,“不过,小姐,能让属下替你把一次脉吗?”
“可以。”
“……”
“扬哥,怎么样了?”
“把不准,凭我粗浅的一点医药知识,也只能说脉象有力了一点。”
一整天的时间,练武占大头,除此之外武关山还有文化课,主要教人识字及算数,但雨惟的练武时间是其他人的一半,最开始一个时辰都没有,是阙烟根据雨惟的身体状况一点一点增加长度及强度,就是这样雨惟空闲时间多,就跟以前一样抄字经静心,每次安言她们回来总会看到雨惟盘坐在炕上,在小桌子上练字。
“安言?”
看呆的安言回神道:“表姐?”
“该你洗了。”
“哦。”
高镇山顺着安言的视线看雨惟的侧颜,姿势很标准,也很漂亮,但她不会看入迷。
窝在澡盆里发呆的安言,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她好认真,很厉害的样子!然后安言抬手模仿江雨惟拿毛笔写字的模样。
“师父,我能在你的书房里抄字经吗?”
“理由呢?”
“小屋没桌椅。”
阙烟摆摆手,不耐烦地同意了。
“凭什么呀,师父只对她那么好!”
“就是!”
“跟安甥一样的人,他们命怎么这么好?”
“她跟安甥师兄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师兄很强,很厉害的!她算个什么!”还有人附和,跟着说起雨惟的娇气,做作!
“娇气?”
“练功半天不到就走了!”
安言似懂非懂,原来那是娇气!“啊!那做作呢?”
“抄字谁不会,被先生夸又怎样,来武关山明明主要是练武来的,她做些不相干的事干什么,就是做作!”
安言犹豫了下后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跟大家一起很开心?应该是开心的吧……
大家伙你一只我一只抓来事先放入碗内盖上米饭。
安言在一旁看着,这白米饭不吃了吗?可惜。
“她碗里有蟑螂!”
“哈哈哈!”
雨惟看见碗底几只硕大的蟑螂,紧抿嘴,抬头看向她们,发现安言也在笑,四目相对,安言尴尬地回避了目光,高镇山则一脸抱歉地冲她一笑。
“我没事。”
安言闻言一愣,才想起自己在食堂跟着她们笑她的事,不知该说些什么,洗好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屋。
雨惟看着安言的背影,叹气,她遇到的安言,和现在还小的安言真的是同一个人吧?还是说人要经过一些事才会变化那么大?
晚上熄灯后,睡着的雨惟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安言小小声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