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照晚晴
作者:左不言      更新:2020-02-14 19:35      字数:3884

天泣的脚步越来越近,距离地无崖只有数步之遥,只要天泣动手,地无崖会在顷刻之间落败!甚至是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周围的村民,在听到天泣说的话的时候,同样的内心一紧,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天泣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的了解,也不过是局限于初见的那一面,文质彬彬,礼节周到。可也仅限于此,他们了解的比较多的,还是天泣手底下的那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人。

所以他们此刻才会使用这样的道德绑架,迫使天泣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们相信,不少人在这种事情上都会选择退让,因为对他而言,放过地无崖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七少,你要是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这不是要你退让,只是,你还有更好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不是吗?”

“比起你那愚蠢的侄子,你倒是会说话的多。”天泣停在了二人的面前,地信含依旧是那副桀骜的神色,带着些微的恐惧,却仍旧不曾退让。地无崖的模样,比其他倒是诚恳了很多。

“技不如人,自然是审时度势,我等说实话,和七少并无深仇大恨,七爷的死,和我大哥的死一样,都长埋岁月之中。冤冤相报何时了……”说着,地无崖还表现出了一副痛心的神色,“七少心痛,可我地家之人,同样悲痛万分。难道七少还想要将这份痛苦延续下去吗?”

天泣摇了摇头。地无崖的脸色一闪而过一丝喜色,连忙继续说道:“七少能明白这一层道理,可见七少之大义!”

“我摇头,并不是要放过你们的意思。”天泣冷声说道,“而是你的话,让我对你更加的厌恶。”

“五叔,和他费什么话,动手吧,今日就算杀不了他,老子也要崩下他的两颗牙!”地信含也是被天泣激起了火气,从头至尾,天泣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他们叔侄二人,地信含还没有受过这般待遇,不就是个死吗?!

砰!地无崖一手将地信含整个人按进了土地之中,整个人被地无崖搞了个狗吃屎……可地无崖的神色,却是严肃之极。

“七少,小侄妄语愚昧,请七少不要在意。今日之事,地无崖愿以一臂告罪,不知七少可满意。”

天泣冷着脸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同样无比的混乱,明明没有必要非要走到这一步的,而且那些村民所求之事,他也并非就做不到,可一想到自己家人的待遇,天泣心中便是无名火起。

“七少,我实力随算不得顶尖,可在战斗之中,也是出力不少,在我地家军之中,更是身居要职。魔族东进,我还不能死。”

“滚!”

天泣冷声怒视二人,所谓的一手告罪,也就此作罢,地无崖拜谢天泣,即刻转身立刻,疯狂的逃走了!地信含被地无崖捏在手中,如同小鸡一样,一言不发的任由他摆布。

“信含,不要不服气,这就是世态。”地无崖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跪地求饶的人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五叔,我不明白,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比死了干脆!”

“死?你太冲动了。”地无崖怒声说道,“你是我地家唯一的血脉,为什么我宁肯如此也要救你?你竟然还想一死了之?信含,你要记住,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今日,丢脸的的确是我们,可未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天泣没有理会旁人,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中。踩着一路的雪花,格外的心烦。推开门之后,径直走到了酒坛边上,抱起一坛酒便是狂饮一番。直至将坛中酒饮完方才罢休,独坐在台阶之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上一次的杀念作祟?天泣的心头越发烦躁了起来。原本这两个月平静下来的心思,也逐渐开始再次浮躁。

原地盘膝而坐,天泣就在这里开始调息了起来。

许久之后,方才再次举起一坛酒开始狂饮。既然想不明白,就索性不要去想了。

雪儿刚刚洗完衣服回到屋中,却是见到外面有着一道人影,如今所有人都在正院之中,这里为何会有人呢?带着疑惑的神情,雪儿走出来,方才看见了醉醺醺的天泣。

“这……公子?”在雪儿的记忆中,还未曾见过天泣喝醉的模样,如今他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抱着酒坛昏沉的睡在一旁。天泣这等实力,要想醉原本就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可天泣一心求醉,丝毫没有抵抗酒精的作用,自然是很快就陷入了酩酊。

公子……公子……

雪儿轻轻的推着天泣的身子,他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翻了个身,睡的更沉了。

雪儿坐在了天泣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天泣的脸颊,莫名的一阵心疼涌上心头。她有多久没有和公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了?要说她心中没有过奢望,是不可能的,可雪儿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和天泣在一起,他们一个是侍女,一个是公子。

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都清理了一下。雪儿找来了一件貂衣,披在了天泣的身上。然而静静的坐在天泣的身边,手指拨弄着天泣的头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雪儿心想,要是公子能一直这么陪在她的身边,那该有多好。

这些酒精对天泣的作用本来也很小,他身具凝血魔体,很快就能够将酒精的作用给消弭,不多时便是恢复了意识。察觉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是盖了东西,还有人在撩拨自己的头发。有些意外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面庞。雪儿带着一脸的憧憬神色,看着自己,直到他睁开双眼为止,雪儿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在看什么?!”

“啊!公子,你醒了。”雪儿突然之间吓了一跳,手也是立刻缩了回去。

揉了揉雪儿的脑袋,天泣还有些迷糊,总算是清醒之后,才会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脸色又一次黯淡了下来。

“雪儿,你喜欢这里吗?”

雪儿点点头。

“这里很像雪园。”

“可这里终究不是雪园,今天……”天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雪儿,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说实在的,他最后还是放过了那两个人,可在慕容锦他们看来,既然最后选择要放过他们,还不如一早就放,至少还能让这些百姓感激涕零一番。

可天泣从来不会在乎那些虚名,他在乎的,只是他最后的心软,让他有些无奈。

“公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了啊,不用想别人的。”雪儿说道,“那些人又不是公子,凭什么替公子做决定呢。”

天泣笑了。他听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这丫头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天泣。可人活一世,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总会牵扯上身,大义,道德,人性。真他妈应了那句古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要去山上闭关几日,如果有事,就叫慕容锦来找我。”

“嗯,那雪儿每日给公子送饭来……”雪儿说着,神色却是突然黯淡了一下,“还是让夫人去吧。雪儿给公子做好就好。”

天泣点点头,不再说话,径直朝着山上走去了。

自己的实力,还没有达到最强!在应对魔帅的时候,他只是靠着他的兄弟的攻击,和他的道境,方才完成了绝杀,可是他还是太过依赖自己的道境了。他如今还缺少一项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武技。

天家的武技虽然强,可毕竟不适合天泣,天泣的速度太快,剑锋太利,时光之道更是强悍无匹,唯有天泣自己,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武技来。

这山并不高,从天泣的住处一路来到凌老两人的墓碑处,也不过半盏茶多的时间。可周围已无山,天泣一人独坐山巅,便可览众山。

云卷云舒,寒风凛凛。厚重的雪云开始再一次积聚了起来,在天空之下,缓缓凝结。原本的阳光开始变得稀疏,渐渐成了缝隙。如流光般穿射而出。

天泣在这里盘坐下来,旁边身后,就是凌老的墓碑,和风铃相邻,看上去,静谧而安详。或许对于凌老来说,这才是他最希望的结局吧。

回想起那日的天道惩罚,即便是现在,天泣仍旧是心有余悸,恨意绵绵。那道雷霆,换做是他,恐怕也是难以躲过。至少,以十步追魂和爆音的速度,是绝对不可能避开的!除非,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启时光之道,或许还有机会。

这雷霆的速度,竟然是快至于此!他想要超越,谈何容易。那一种快,超越了声音和感官的传递,突破一切般的迅猛。在天泣的心底留下了一颗种子。

夕阳斜照,天泣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阳光正好透过云层照耀在了他的身上,温暖而舒适。这样的感觉,在这绵绵冬日可不多见,何况今年的雪景似乎是格外的严峻。难得停了一天不到,又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借着这份舒适的感受,天泣整个感官都沉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三日之后,在山巅独坐的天泣豁然睁开双目,眼皮上的积雪瞬间弹落,身上已经宛如一个雪人,稍微一抖动,便是会落下许多雪花。寒意侵体,然而天泣的目光却是分外的明亮,比起三日前的他,多出了一份平和。

然而天泣的手却是缓缓抬向了空中,手臂、肩头的雪花不断坠落在地,空中的雪花还在不断的堆积在他的手上,然而天泣却是丝毫不顾,缓缓指向了空中。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截树枝!

刹那之间!天泣整个人如同虚影般消失……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原本堆积在身上的雪花,在这一刻竟然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天泣盘坐的那雪人模样,可这分明就是一具空壳。天泣的身影,早已经不见所踪了!

这一招的威力看上去暂时还不清楚,但光是启动速度这一块,便是领先了天家的所有武技了。果然,只有自己创造的武技,才能够最为顺手!天泣如是的想着,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他终于是成功的继狩和泣之后,创造出了自己的第三招武技!

“夕阳晚照,雪芒相印,如此,就叫做照晚晴吧。”手上的树枝在天泣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化作了齑粉!消散了在漫天的大雪之中。

天泣身上已经没有了雪花,可凌老的墓碑之前,却是早已经形成了一个小雪堆。天泣走到了它的面前,细心的将凌老墓碑上的积雪撇开,可是也没什么用,很快就会被雪花再次覆盖。

“凌老,我要走了。”天泣自言自语的说道,“北方的魔族不除尽,终究是心腹大患!人类永无安生之日。日后,我再来陪您。”

飞雪之中,少年已然转身,这墓碑前的雪花,竟也有着片刻的散落,天地之间,只留下这么一道身影,在山道之上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