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再陷江湖险之二
作者:宾燕      更新:2020-02-10 05:17      字数:4497

“展大人,公孙先生在巡按府外边站着呢。”白福举手直指前方转头对着展昭说道。

展昭心头一惊﹗“莫非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紧扯住缰绳,双脚一夹马腹,连忙策马奔向巡按府,“公孙先生!”,展昭翻身下马焦急道:“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展护卫,莫要惊慌。”公孙策捻须轻声道:“是小厮通报说你们已到襄州,我是怕那襄阳王阻扰在前便先在府外等候。你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公孙策转身唤来二位仆役将众人马匹带往马厩安置后便带着展昭四人前往偏厅拜见颜查散。

虽然贵为八府巡按,颜查散的官邸看起来却显的朴素、雅洁、简约。入门大厅右侧长廊前一座细致典雅园林;过了园林,便是一栋二层高楼阁,楼上是宿所,楼下是三道花雕木门厅堂。

颜查散面容憔悴、神情萎靡,整个人失魂落魄坐在主位,闵秀秀坐在他旁边,看到展昭进门,闵秀秀马上站起身。“卢夫人……”白福冲过来一把抱住闵秀秀,痛哭失声。一路上他都隐忍着,当看到闵秀秀是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

这孩子应是忍耐许久了……

闵秀秀噙着泪,红着眼,摸着白福的头道:“哭吧……”

“夫人……五……五爷真的真的……死了吗?真的吗……”

闵秀秀轻声啜泣,不语。白福用力挣开闵秀秀的怀抱,怒吼道:“我不相信﹗”转身便往门外跑去。

“白福!”闵秀秀急喊道。

“我去看看!”展昭对着一脸担忧的闵秀秀点头,转身便要追出去。

“展大人,且慢……”

展昭止步,回身,拱手道:“颜大人?”

颜查散手撑桌面站起,腿一软,差点摔倒。站在旁边的雨墨急忙向前扶住,“颜大人﹗”展昭也赶忙上前,扶着颜查散。

“王朝、马汉,快带颜大人上楼歇息。”展昭回头着急道。“是,展护卫。”,看着四人步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展昭回头,看着闵秀秀问道:“卢夫人,颜大人这些天……”

闵秀秀扯袖拭泪道:“五弟的死……对颜大人的打击甚剧,这些天,颜大人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今日是得知你们会到,才硬撑在厅堂迎接你们……”

这么说﹗玉堂是真的――心脉剧震,气涌翻腾,展昭只觉心中痛的激烈,他心中保有的一丝期盼已然碎裂割得自己是伤痕累累,强撑着身躯站着,展昭握紧手中巨阙,拱手道:“卢夫人,可否让展某至白兄灵堂前烧炷香。”

“你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徐庆举起铁锤怒指展昭道。

展昭瞬间苍白了脸,整个人是摇摇欲坠。“三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闵秀秀急忙扶住展昭,这才发现展昭抖得厉害。

“我有说错吗?若不是为了展昭,五弟会去闯那冲霄楼吗?大哥到现在还卧病在床,而……五弟,五弟……”徐庆痛哭流涕说不下去。

“展昭你不要听老三胡说,事情经过我们都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五弟。”闵秀秀轻拍展昭手臂。

“那就烦请卢夫人带路。”微颤嗓音轻声道。展昭挺直身躯,迈开颤抖双脚,跟着闵秀秀往后院走去。

“老二,老四,你们看大嫂尽帮展昭说话﹗”徐庆一抹脸,怒吼着。

蒋平手中蒲扇直往徐庆头顶拍去,气道:“这件事情怎么能全怪展昭﹗五弟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展昭当时也在场,他是拦得住五弟吗?”

“老四说得没错。”韩彰站在一旁,附和道。

徐庆气道:“老二﹗怎么连你也帮展昭说话……?你们是怎了﹗真是反了、反了。我要去看大哥醒了没,让大哥来评评理。”说完便怒气冲冲直往楼上走。

“老四,你觉得展昭挺得过吗?”

“我也不知道,这五弟做事真是太冲动了,留下来的我们,日子该怎么过……”蒋平摇头哽咽道。

韩彰也红了眼,他拍拍蒋平的肩头道:“我们也去看大哥醒了没,免得老三又在大哥面前胡说一通,惹得大哥是又更伤心。”

回廊上,闵秀秀放慢脚步,担心回望,跟在后头,面色苍白的展昭。

右手紧握住巨阙,展昭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大吼想大叫,张开嘴却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感觉整个人像是坠落在无底冰窖已经冻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一点一点微微的刺痛感从腹部漫延开来――痛到让展昭瞬间想起了白玉堂――

“猫儿,去吧,我在这等你。”

“展昭你又受伤了﹗手伸出来,这可是我大嫂精心调配的创伤膏,陷空岛上的我全都拿来了,都给你吧。”

“猫儿,酒很香、月也圆――你陪我饮酒、赏月,明早我陪你去巡街,去哪儿我都陪你――”

――伸手挡风,前方一袭白衣之人,双手环胸,斜倚桃花树干,眼神专注看着前方――

风起,花落,花瓣如雨,只见那白衣之人;伸手捧起漫天花旋,风更大――举袖掩面,挡风。

“猫儿。”

“这花,送你。”白玉堂举起双手,掌心花瓣随风洒落,花瓣如雨瀑;片片缠入黑发、飘落肩头。伸手捻起缠入发丝的花办,白玉堂微瞇双眸专注看着自己。――但笑不语。

“嗯……”腹部又开始抽搐闷痛,让展昭忍不住闷哼出声,不知为何――这阵子只要想起白玉堂,腹部就会闷痛不已。展昭弯腰扶着长廊栏杆,面色惨白,险些握不住手中巨阙。

闵秀秀见状赶紧跑到展昭身边,“展昭,你还好吧﹗”闵秀秀扶着展昭焦急道。

展昭抿嘴勉力轻笑道:“卢夫人,我不要紧,我们走吧。”

从长廊左转穿过一道圆砖拱门,进入后院,院中竹林青翠鲜绿,环绕在一座庄严厅堂四周,二道白陵垂挂在敞开的木雕门二侧,随风摆动。展昭紧握巨阙,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踏一步就是痛,展昭走了多少步就是痛了多少次……

跨过门坎,厅堂内弥漫着典雅檀香,稍稍吹散些许令人哀伤氛围,这是白玉堂最爱的熏香味……

“展小猫你房间也点上这檀香,这样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展昭想起半年前为了这事,俩个人差点大打出手的情形,心中更显哀恸。

白福跪在白玉堂牌位桌前,哽咽啜泣,烧着纸钱,公孙策神情哀痛,垂手站在一旁陪着白福。摆放在白玉堂牌位旁的白桃花枝片片白色花瓣飘落,几瓣跌落飞旋火焰,更多花瓣洒落白银剑台举箸的血红画影剑周围,柔弱颤动着。

闵秀秀看着展昭呆愣站着,直盯着画影剑,便走到展昭身边,哽咽道:“当晚那老贼便派人送来染满鲜血的画影剑……”,闵秀秀缓口气复又说道:“五弟坠落冲霄楼底……被八卦铜网阵压得是血肉模糊,那老贼当天便将五弟火化也不肯将骨灰坛交出来也不……”闵秀秀是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展昭腹痛甚剧,左手按压其上,冷汗直冒,险先昏厥,公孙策赶紧向前扶住展昭焦急道:“展护卫……”

展昭伸手拉开公孙策的手,他一步一步走到摆放画影剑的黑木桌前,浓墨鲜红血渍将银白冷冽古朴剑身渲染成殷红血剑;雪白长流苏剑穗,鮮红刺目,纠结成缠――这把上古凰吟神剑,此刻,身、心、神俱裂,暗淡无光。

双眸酸涩胀痛,垂睫颤动,泪珠滑落苍白面容,滴落,融入画影剑淌落桌面上的瘢瘢血渍……

“不﹗”

“白玉堂――”仰头哭喊,展昭气血攻心,腹痛剧颤,倒地昏厥!

“展护卫!”

距离襄阳城大约二十公里远的郊道旁,一匹快马转了个弯急忙往五峰岭奔驰而去,马蹄踏上黄褐泥土坡道扬起一片碎石风沙,一身黄铜盔甲头戴红簇铜盔小兵,翻身下马,快步跑上五峰岭。岭峰四周,围绕三列士兵一列十二人,其余人等皆围在一株巨大枯朽老树周围。

老树前,耸立着一坡垒高宽厚土丘,三柱清香点燃土丘之上,水寨王钟雄一身银铜盔甲,端坐土丘前一张虎头护皮套铜椅,右手握着一柄大刀,刀身宽厚,刀锋斜开二口弯勾,一口弯勾刀锋直插入土,威风凛凛。

“启禀钟爷,已将消息带往巡按大人府邸了。”

“很好,很好,哈哈哈――看这阵仗,就算是那四鼠再加上展昭,也是手到擒来的份儿,哈哈哈――”钟雄狂傲笑道。

白福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眸、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展昭哽咽道:“卢夫人,展大人会不会有事……”

坐在床榻边的闵秀秀,拍拍白福纠结缠绕手指,轻笑道:“你这傻小子,有我以及公孙先生在这里,展大人还能有什么事呢?”

转回头,闵秀秀看着诊脉中的公孙策,神色由担忧、讶异、疑惑到现在一脸茫然,毫无头绪模样。心中已然猜到七、八分。

公孙策将展昭的左手放入锦被里盖好,站起身,紧怵眉头,不发一语站在床榻边沉思着。闵秀秀对着白福道:“白福,你在这照顾展大人,我有事要同公孙先生商量。”

“是,卢夫人。”白福坐在床榻边红着眼望着昏睡中的展昭。

“公孙先生,请。”闵秀秀拉开房门,公孙策看了闵秀秀做出个噤声手势;公孙策点点头,便随着闵秀秀步出客房。俩人踏上直通院中八角凉亭的青砖石小径,小巧玲珑的凉亭,古色古香,在这秋阳午后别有一番雅致。

八角凉亭内的圆石桌上已摆放茶水、点心,闵秀秀倒了杯茶给公孙策“多谢卢夫人。”,闵秀秀轻笑回道:“这片茶,甘甜爽喉,茶韵味儿十足,连我大当家都赞不绝口,还有这紫薇花加冰糖熬煮的甜糕饼也是一绝,公孙先生,你快尝尝。”

公孙策摇头,试探道:“卢夫人可也诊视过展护卫的脉象?”

闵秀秀看着公孙策,神色镇定道:“刚刚在长廊时,展昭险先昏厥,当时便略微探了他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接触不断滚动的珠子……且还出现明显的震动感。此脉若出现在女子身上,必定是已受孕、怀胎。”

公孙策蹙眉,摇头道:“滑脉也会出现在青壮年纪,展护卫长年习武,营卫调和、气血充盈有此滑脉也属正常。”

“公孙先生,你我学医多年,展昭所呈现的脉象,几乎可确定腹中怀有胎儿……”

公孙策倏地起身,瞪大眼睛,惊讶喊道:“卢夫人,展护卫可是男儿身啊,这话可太……太惊世骇俗了……”

“公孙先生,我已生育一子,岂会拿活生生的生命开玩笑。”闵秀秀看着一脸震惊的公孙策严肃道。

公孙策缓缓坐回圆石椅上,他知道闵秀秀是对的,展护卫的脉象千真万确所呈现的是妊娠之象,可是,展护卫是男儿之身,他该如何询问展护卫,任何有关此事的……

闵秀秀看着神情忧愁的公孙策,开口道:“若是公孙先生不好开口,等展昭醒来,我再问他最近身体状况如何,是否有什么奇特异状。”

闵秀秀原本就打定主意,若是公孙先生不敢问,自己也是会去找展昭问个清楚,当时帮展昭解开手腕裹布时,那手腕上的青紫瘢痕虽然淡去不少,但仍可看出是被人用力捏伤的,这个人会是……

“那就劳烦卢夫人了。”公孙策感激道。

“公孙先生,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些天若不是有你帮忙照顾大当家跟颜大人,我恐怕早累倒了。”闵秀秀轻笑道。

俩人在凉亭稍做歇息。“卢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看看展护卫醒了吗?”

“嗯,也好。”,俩人相偕走下凉亭。

“房门怎么是敞开着?公孙策蹙眉说道。俩人快走至房门口,只见王朝趴伏在桌面上,白福则是躺在床榻上不醒人事。“还好,只是被点了晕穴,二个时辰后,便会苏醒。”闵秀秀手指搭上白福左手寸脉上,放心说着。

“王大人也是被点晕穴﹗”

“展护卫人呢﹗?”公孙策大惊喊道。刚一时被晕倒的二人吓到,急忙观看二人状况,略为放心后,公孙策这才想到,怎么没看到展昭在房里。

“唉呦﹗马汉你咋么冲这么快啊﹗差点儿被你撞到水池里头。”蒋平大呼小叫着推开房门,马汉紧跟在蒋平后头,他双手用力一推将蒋平往房门一压,挤进房里急喘道:“展大人,自己…自己跑去五峰岭了﹗”

“五峰岭?!”房中三人,同时开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