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才出小黑屋,又入政教处
作者:青梅怀袖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90

梁嘉楠确实是出事了。

今日是他被关在小屋的第五天。早晨,下人如同往常一般端着食水过来,将屋侧一扇只有尺余见方的小窗打开,把食盘放进去。

若是在往天这个时候,梁嘉楠必然会将食盘取走,再放上昨天用剩的杯盘等物,让下人带回去。

但今天这下人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少爷过来接早餐。她屏息静气听了半天,屋里一点声音也无。

这下人当即就慌了神,连忙赶去禀报了管家。当管家匆匆赶来,取出亲自保管的钥匙将房门打开一看,赫然便看到委顿于地的小少爷。

“……令公子只是受了些寒气,兼之未曾好好用膳,血行不足,是以便昏过去了。”开完药方,大夫又叮嘱道,“虽说近来天气晴好,但早晚仍有凉意,大人日后切莫忘了注意着替公子添衣才是。”

“多谢大夫。”听到小弟无碍,梁修竹一直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却仍然握着梁嘉楠的手不肯放开,“管家,替我送送大夫。”

一旁管家早备下谢仪与诊费迎了过来。大夫边说着“不敢有劳”,边跟着她退出卧房。

梁修竹轻轻叹了口气,将小弟冰凉的手包在掌中,看着小脸发白,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的弟弟许久,才慢慢坐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HTtp://WWw.16K.Cn

“小弟啊……”

一夜未眠,清晨又兵荒马乱地闹了这一番,饶是梁修竹身体再好。也有些抗不住了。执着梁嘉楠的手,她很快便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醒转过来的时候,梁嘉楠一眼便看到床架上熟悉地雕纹。他在柔软的被窝里翻了一个身,慢慢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他这一动,梁修竹也惊醒过来。见他醒了。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要喝水吗?”

梁嘉楠点头。

扶梁嘉楠起身倚着枕头坐好,亲手端来水喂他喝下。梁修竹看着低眉顺眼模样乖巧的梁嘉楠,出了一会儿神。等他喝完水后,她随手将杯子放到一边,目光从他干白地嘴唇上掠过,沉声说道:“小弟,我有话要对你说。”

梁嘉楠这会儿已经想起来。昨天午后他忽然觉得昏昏沉沉的,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候。看着送来的食物,他没有一点儿胃口,便打算先睡一觉再吃。没想到,再醒过来时,自己竟已离开了小黑屋。看来,是被当作病号特殊对待了。

他生怕被查出没生病,再被送回小黑屋去----要知道,一开始他并不将关禁闭这种不伤筋不动骨的惩罚放在心上,只是哀叹没有一台PSP或一个本子。wAp.16k.cn否则像这样三餐有人打理,让他足不出屋宅上一个月也成。

但这个想法在第三天便被推翻了。

愿不愿出去,和能不能出去,其间有很大的差别。

自认为没有幽室恐惧症的梁嘉楠。在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对着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飞虫说话时,吓了一跳。

孤独,确实是人们与生俱来的软肋。

为了不让自己年纪轻轻就走上精分地不归路,梁嘉楠赶忙转起闲置很久不用的大脑,从宇宙洪荒纵有千古横有八荒一直想到最近白菜涨了两毛钱,最后琢磨起自己被关禁闭的原因。但连续想了两天之后,他虽然模模糊糊有了一些头绪,却还是懵懵懂懂地。没得出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不,还是有的:因为用脑过度,发起了低烧。

当下一听梁修竹说有话要对自己说,他连忙挺直了背,做出一副温良敬俭让的好学生模样,毕恭毕敬的态度端了个十足。低声下气地说道:“姐姐。您说。”

“你做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

梁嘉楠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接口,知道定然还有下文。

“一月多前郑家与张家订亲,择定吉日过门。HTtp://wwW.16K.cN结果你却悄悄跑去李家,自称是代郑家奔走下订。唯恐李家小姐不信,还特意拿了我府上的公文用笺写下贴子。结果那李小姐虽然奇怪为什么订亲要用这种纸,但看在我这县尹的面上,还是相信且同意了这桩婚事。”

“于是成亲那日才有二女争郎地事情,对么?”

梁修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然而越是这样淡然,却越令人觉得可怕。

梁嘉楠只觉头皮发麻,心中尴尬之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随意哼一一声。

梁修竹并不计较他的闪躲,继续说道:“你那天在喜堂上的话,我也听说了一些。什么共侍一夫,什么好姐妹。小弟,你这些心思,都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最后上挑成问号地尾音,梁喜楠又含糊地哼了一声。但这次梁修竹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只定定盯着他的双眼看个不住。在她平静而深邃的目光下,梁喜楠有浑身上下都被看穿的错觉,手脚尴尬得不知往哪里放。即便避开不与她直视,那犀利洞察的目光依然深深刺到他心中。

“姐,我错了……”梁喜楠小声讨饶。

“哪里错了?”

“我……他成亲是他的事,我不敢瞎掺和……不该多管闲事……”

“哦?只是这样?”

“这……还有别的……别的,比如,好像……我让姐姐损失了你最喜欢地碧玉环,我以后能赚钱了一定买一个还给姐姐。”梁嘉楠努力思索着还有哪里做得不对,“其他的……”

梁修竹打断他的回忆:“小弟,我在乎的,并不是那些身外之物,你明白么?”

……既然是身外之物,当时您为什么一直不肯给我呢?

梁嘉楠心中生出了小小的不满,面上却还得识时务地陪笑:“是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他这般神情,梁修竹如何不知道是在敷衍?当下强自被压下的火气腾地一下升了起来,瞪着他一张嘻皮笑脸,梁修竹疾声道:“你当真是不知悔改么?!”

梁修竹从未有过地声色俱厉,令梁嘉楠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有想到,温柔地人一旦认真生起气来,竟是如此严厉。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不知道她要自己承认的是什么错误,梁嘉楠还是赶紧告饶:“我错了,我错了!姐你别生气。”

“知道错在哪里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向来口若悬河,能说会道么?拿出你那天滔滔不绝地模样来!”

毕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兼之还是病人,斥责了两句后,梁修竹便说不下去了。再对上梁嘉楠茫然的目光,梁修竹再次心中一软。

“小弟。”叹了口气,梁修竹将声音放缓,“你将那天的话对着我再说一遍。”

“我……”梁嘉楠本来并不愿意将那惹窝的源头再说一次,然而又碍着怕梁修竹再发作,便只得心惊胆战地将那天的话删其繁琐拣其精要说了几分。说着说着,却由原本的心惊肉跳转为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温柔老姐为何要发这么一通火。

果然,听他说完,梁修竹便发问道:“什么叫做二女共侍一夫?”

“你身为男子,又是小小年纪,你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

“……”我知道了,今后我一定将烈男传看个十遍八遍再开口说话。

“而且,虽然天下五国并无每户禁娶人限,可绝大多数女子却还是一生只聘一位相君,除非一方早逝,另一方才再醮。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们怕生孩子?----所以说,还是父系社会好啊

“小弟,我不知道你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在说出口之前,难道你都没有仔细想过吗?假设成亲的人是你、你被同时聘给了两位主母,那么,你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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