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哲旭      更新:2020-02-06 13:07      字数:4192

略显拥挤的杂货柜上,成了穆塔布拉与艾格尼丝享用午餐的地方。外面春阳初上,显得格外温暖,路上的行人往往会踩踏到积雪,‘吱’的一声,就变为了灰黑的水。

“啊,真好吃!”艾格尼丝拍拍小肚子,意犹未尽地说。

穆塔布拉憨笑着收拾起了杯盘,回来坐好,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师找你呢。好像是去验一瓶药。”艾格尼丝回答。

穆塔布拉很快收拾好了背囊,推开了门,春季独有的味道随风而来,他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呼出来。

艾格尼丝觉得好笑:“你这是做什么呀?”

“从昨天夜里,天空就很多云吧。”穆塔布拉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好像是吧,上午也一直阴沉着呢。”艾格尼丝想了想,说。

“现在就晴朗了不是吗?好运气还在后面呢。”穆塔布拉掂了掂背囊:“我们走吧。老师该等急了。”

亲王正陪莉兹贝特玩弹子戏,他们玩的太高兴,以至于亲王那张古板严肃的脸都扭曲了。穆塔布拉进来之前敲了敲门,但并未得到回应,埃里斯说,亲王还在屋子里,他就直接推门进去了。但莉兹贝特正恶作剧似的将一颗球丢向亲王,亲王身手敏捷躲开了,穆塔布拉反应也不慢,立刻蹲下。他身后的艾格尼丝吓白了脸,赶忙往门后一闪。这时候······

“都和你们二位说了亲王就在屋子里,怎么就不···哎唷!”唠唠叨叨的埃里斯被击个正着。

“哈哈······”一屋子人都爆笑起来。莉兹贝特笑得不行,软倒在亲王背后,亲王还是一贯的淡然,但桌子下紧紧相绞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咳咳!”看着众人笑个没完,亲王终于出来揭过此事:“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瓶药剂。”

穆塔布拉看向桌上的小木匣,亲王点了点头,他走过去,掀开木匣,用两个指头捏起了药剂。随后,他抽出瓶塞闻了闻,那种香草味道又弥漫在室内,艾格尼丝和莉兹贝特都很喜欢这种味道,一个劲儿往穆塔布拉手上看。

“我需要做一些实验才能搞明白它的成分,这不是一支普通的药剂。”穆塔布拉下了个小定论,亲王一手搂过莉兹贝特,一手拉住艾格尼丝,三人开始向后退。

也不怪他们谨慎,穆塔布拉爱做实验是出了名的,他医药署的办公室内经常传出爆炸声与器具被腐蚀的‘咝咝’声,他的办公室家具摆设换的也是最快的。库瓦兹曾经开玩笑说,假如穆塔布拉不再做实验,那节省下来的钱足够堆满帝国城头。假如仅仅是消耗大,也都在容忍范围内,毕竟他的实验成功了,大家都是受益者。但坏就坏在他的实验几乎没有一个是安全的。他总爱挑前辈老师们解决不了的难题来做,并以创新为乐:特别简单的活血药剂被他在一个阴雨天硬生生改成了能将分之三寸钢板融解的未知液体,而一个倒霉的助手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失手打翻了这瓶药(姑且称之为药),结果右脚被腐蚀出三个洞,最后还是御医使用魔法才恢复如初。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也难怪众人不敢在他做实验或炼药时接近了。

只见他从背囊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器械,又掏出一排瓶子,从‘月圆之狼’中抽出一小滴,放进一个大烧杯中,又用滴管往里面加点这个加点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这个···要多久?”莉兹贝特心有余悸地问。

“我不知道,这个成分很复杂。”穆塔布拉忙中偷闲回了一句。

“···慢慢来,别把我的家炸了就行。”亲王从旁补了一句,穆塔布拉置若罔闻,他的心思都在面前的烧杯中。

经过大约个小时,莉兹贝特从最开始的侃侃而谈到没话找话,最后拉着艾格尼丝去一旁吃红薯干;亲王则昏昏欲睡地靠在椅背上,直到被穆塔布拉异乎寻常的尖利嗓音吵醒。

“太奇怪了!我···我怎么会验不出它的成分呢?这······”亲王一哆嗦,问:“验不出啊,那就算了,留下来吃饭吧。”

“不!我一定要将它的成分完完全全的解析出来,否则别说吃饭,睡都不睡了!”穆塔布拉异常恼怒,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技术产生了怀疑,这使他变得很偏执。

亲王耸了耸肩,带着莉兹贝特与艾格尼丝去吃饭。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小时,那边酒酣耳热,这边抓耳挠腮······

“穆塔布拉啊!实在不行就算了,明天我去请我的老师帮忙好了。”亲王有些不忍心。本来嘛,晴朗的天,哪怕出去散散步也好,他却因为自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困在憋闷的房间里,而且还全无乐趣。

“不!我绝不服输!今天不研究明白这支药剂,我绝对不离开这屋子半步!”穆塔布拉异常固执,面对困难毫不屈服。亲王长叹一声,吩咐埃里斯给他留了一份食物,自己拉着莉兹贝特去过二人世界了。但他忘记了一点,客厅与卧室只隔着两道墙,而这样的距离显然是不足以应对穆塔布拉那出人意料的不稳定性的。这也导致了半夜里亲王折腾完莉兹贝特,正与美人相拥入眠的时候,一道银灰色的光直接分解了墙壁,还带来了破坏力强大的解离咒。亲王睡梦中被惊醒,一翻身想抓刀,却不自觉地抓到了莉兹贝特的胸衣,亲王用力一挥觉得不对,伸手再抓时,却感觉满手柔软,一回头,莉兹贝特正俏脸含春地望着他。

“穆塔布拉!你在做什么?”亲王有些羞怒,大声吼道。

“尤里卡,尤里卡!”穆塔布拉抓着试管疯狂地喊,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你···你在说什么!”亲王不明就里地问,一边抓过被子裹起一丝不挂的莉兹贝特。

“老师!我成功了!我发现彻底解析它的办法了,这该死的,不,这伟大的药剂!”穆塔布拉已经状若疯魔,闻声跑来的艾格尼丝,正以一种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你已经完全了解它了吗?”亲王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是的!赞美至高神,我已经完全明白它的原理了!”

亲王急不可耐地问:“那你快说,它到底安不安全,能否服用?”

“当然安全!赞美山丘之神!这样复杂的药剂,我想不出当世任何一个凡人能够研制出它!”穆塔布拉欣喜若狂地说着,仿佛自己的头生儿子被任命为皇帝一般。

“那···它有哪些效用呢?”莉兹贝特在一旁小声问道,她的身体仍然被裹得如同粽子一般。

“那可真是数也数不完,但我可以简单的概括一下:狼的敏捷与速度,那尖利的牙爪,以及狼那该拼命时不退缩,该斗智时不逞强的思维模式······一句话!它将狼的优点剥离出来,赠给敢于饮用它的人!”穆塔布拉激动地解说着,亲王的眼睛变亮了,莉兹贝特却仍旧云山雾罩——她还没从前半夜的激情中回过神来。

“那···我喝下它,不会出什么事吧。”亲王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需要对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勋爵阁下,座主先生!我迫不及待地希望,您可以喝下它!当然,是在您安全的前提下。”

“我该怎么做?”亲王站起身来,不顾自己正光着身子。

“非常简单!”穆塔布拉显然也超脱了世俗偏见,一门心思扑在科学上:“只需要您五毫升的血液,大约一个烧杯底那么多!”

“这样简单,把你那个杯拿来。”亲王从一旁的架子上抓过长刀,吩咐道。

穆塔布拉很快就拿来了那只特大号的烧杯,亲王‘铿’的一声拔刀出鞘,对准自己的手臂一划,鲜血如注,穆塔布拉在下面用烧杯接着。几分钟过去,他将烧杯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一只药瓶对准亲王的伤口处点了几下,亲王只觉得如甘露沁心一般舒适,定睛一看,伤口竟已在愈合了。

“我就知道,如果连你都办不到,那谁也不能!”亲王由衷地赞赏了一句,穆塔布拉只是点了点头,又从桌上拿了另一只烧杯,先滴入‘月圆之狼’,又将亲王的血液倒了进去,再加入一种亮闪闪的粉末,亲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杯混合液由红转绿,穆塔布拉乐颠颠地高呼一声:“简直是命中注定!”

亲王不解,问:“怎么了?”

“据我猜测,您一定是很喜欢将事情藏在心中,不声不响一步步慢慢实施,对不对?”穆塔布拉激动地问。

亲王顿时有所警觉:“这是什么意思?”

“咳!您还不明白吗?这是狼的本性啊!这药剂真是无比适合您。如果与狼的性格不符,那么您喝下药剂后虽然功效相同,但您会感到不舒服,并且需要花很久来适应。但根据这个相向实验可以证明,您的血脉中天生带着隐忍,就如同伺机而动的狼一般!”穆塔布拉意犹未尽地点评着,不时晃动一下手中的烧杯,亲王已经面色铁青,莉兹贝特则蜷缩在被子里,眨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是说,我可以喝它,并且不会有任何的异常?”亲王控制好心神,谨慎地问。

“不!不能说完全没有变化,您会喜欢夜晚并有更强烈的冲动——您以前喜欢夜晚吗?”看着亲王点了点头,穆塔布拉笑了:“那就好!您可以当作自己捡到了宝藏!”看着莉兹贝特不停地使眼色,穆塔布拉不明就里,但还是补了句:“一份价值连城,举世无双的宝藏!”

亲王点了点头,从小木匣中抽出那支药剂,拔出瓶塞一饮而尽。穆塔布拉目不转睛地看,并掏出一个小本在写着什么,莉兹贝特几乎就不眨眼了。艾格尼丝站在一旁带着一丝担忧地看着。

“味道如何?”穆塔布拉迫不及待地问。

“······就好像有人往鸡汤中撒了一大把糖一样。”亲王恰到好处地用了一个比喻来形容。但随后他的身体变得扭曲,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呻吟。

“放松···放松!放心,这是正常反应,药剂在改变每一个细胞,并生出不同的结构来替换它。”穆塔布拉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一边宽慰两个女人。

莉兹贝特舒了口气,但终究难掩好奇:“你方才说···更强烈的冲动···指的是什么?”

“对月亮的喜爱,以及那难以控制的啸空冲动······也就是说亲王会更加喜欢夜生活,他会觉得那带给他充足的安全感以及自信,就是这样,您以为会是什么?”

“我···我也是这样想···他很可怜,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来休息。”莉兹贝特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

“说到安全,我倒真希望您能在晚上的时候看住他。”注视着地板上不断扭动的躯体,穆塔布拉停止速写,忧心忡忡地说,“他会变得有些急躁,并且狂暴。但我相信亲情与爱可以中和这种负面因素。说实话,就算是号称稀世珍品的药剂,也一定会有缺陷,就是说,想发挥多一分的力量,就要担负多一分的责任,您能明白吗?”

莉兹贝特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他。”

亲王渐渐停止挣扎,那种深入骨髓的酥麻以及痒感在逐渐消退,但他仍然不敢动弹,而是继续放任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相信这样自己能更清醒,他也担心自己如果不能再继续控制自己的肉体,大家会笑话他。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些许元气时,他站了起来,面对众人疑惑而带着些许惊恐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