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大婚，襄城公主在含章殿内，剥着西域传来的葡萄，喂给他的父皇吃。
司马炎望着偌大的殿堂，轻声道：“明日的此处，站立的都是朕的人。”
襄城公主好似听懂了，应和道：“父皇英明，明日定能扫除奸邪，还朝堂一片清宁。只是，十王兄死了，女儿心中总是惴惴，担心还会发生什么？”
司马炎似在沉思，问道：“外面还有什么消息？”
“石家郎君说，五王兄葬了十王兄，据说满朝文武没有敢去的，唯有王武子前去吊唁。”
司马炎喃喃道：“武子义薄云天，没有他不敢的。倒是你家的石小郎君，让朕刮目相看。”
襄城公主问：“那么父皇，你准备封他什么官职？”
“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封的？”
襄城公主一愣，以为听错了，惊道：“父皇何意？”
明天就要行动了，司马炎准备将秘密告诉女儿，缓缓说道：“石凡是李丰女儿所生，李丰是大晋国的头号叛臣，父皇怎会让你嫁给他呢？”
襄城公主急道：“那父皇为何下了旨意？”
“当时并不知晓，以为渤海石家还可以拉拢，他们家有大鸿胪石统、卫尉石崇，可以让其好生辅佐太子。如今看来，如果与李丰谋反有关，石崇多年来私藏要犯，且在家中放置大量兵械器具，定然是有谋反之心，此人不除国何以安？”
襄城公主惊得捂住嘴巴，“父皇的意思，女儿从出嫁之日，便要守寡？”
司马炎安抚道：“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怎舍得你难过。明日只是走个过场，帮朕把戏演好。以后，任何世家子弟，只要襄城你看中，朕替你做主。”
襄城公主带着哭腔道：“父皇，可否收回成命，女儿求你！”
做帝王的不能心慈手软，司马炎漠然道：“时辰不早，回去好生歇息吧！”
……
金谷园内，石凡一身戎装，纵马射箭，准确命中几十步外的靶子。
在场的除了老爹石崇，还有潘岳与刘琨。虽然大家表面上轻松写意，每个人心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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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思索。明日就是石凡与襄城公主的婚事，盛大的典礼将在太极殿举行，到时候满朝文武、皇亲国戚，以及各属国使臣齐聚，共同见证一个温馨甜蜜的时刻。
真的会温馨甜蜜吗？估计没几个人确信。
石崇反复揣测着圣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石家所犯的罪过，怎会是三言两语遮掩过去的？李丰官任中书令，与前朝皇帝联手，险些将大晋江山扼杀在萌芽，被视为大晋国的第一叛臣并不为过。石崇却与叛贼之女相爱，而且生下的儿子还要娶皇帝的女儿，中间是爱是恨难以分辨。
如果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石崇吓了一跳，司马炎再怎么需要石崇的鼎力相助，也绝不会背弃先辈的决定。也就是说，皇帝多半还是会以谋反的共犯处罚，只是或早或迟而已。不行，石崇越想越是心惊，试探问潘岳：“车骑府那边怎样？”
潘岳是车骑将军杨骏的属官，担任处理日常事务的主簿一职，见石崇问询，他不无担忧地说道：“杨车骑同样忧虑明日的典礼，与负责守卫的将领有联系。”
石崇吃惊道：“宫内由熊渠虎贲与佽飞虎贲轮流戍守，明日当值的恰好是熊渠虎贲，归左卫将军司马繇统领。试问，杨车骑如何说服宗室王公替他卖命？”
潘岳进一步小声透露：“季伦兄可知，县官不如现管，东安公司马繇自然不会为杨车骑所用，但此人一向无德，行事极尽傲慢，在军中并无威信。杨车骑试着找殿中中郎孟观、李肇等人交谈，只要确保明日杨车骑安然度过，事成之后许以高官厚禄。”
“那孟观、李肇可曾答应？”
潘岳也不确定，说道：“尚未可知，至尊病重，若明日亲临，恐孟李等人不敢违逆皇威，假若至尊不能亲临，一切难说。”
石崇肯定道：“听凡儿和郑神医说，至尊身体康复，明日盛典应不会错过。”
见一向洒脱的石崇愁眉不展，潘岳劝道：“至尊所处危机四伏，连十子司马允惨死都置若罔闻，他应该没时间寻季伦兄的麻烦。”
石崇喃喃道：“安仁，你不懂至尊的心思。杨车骑固然可恶，但毕竟尚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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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的举动，李中书的事却是板上钉钉，他若不除我，恐天下人效仿。”
潘岳答道：“只要明天凡儿娶了公主，你便是皇亲国戚，李中书的女儿便是公主的阿婆，此事或可云开雾散。”
“但愿如此吧！”
石崇长叹一声，朝政波云诡谲，下一步位极人臣，还是身首异处，全在刹那之间。
这时候，石凡与刘琨射箭归来。
刘琨赞道：“不曾想，浩然的骑射功夫进步神速，琨竟有所不如。”
石凡客气道：“越石兄太过谦虚，怎么说，你今日还是赢了。”
刘琨在马背上摇头，“为兄虚长好多岁，若论年纪，你比我当年强了不止一点。”
这时候，潘岳点评道：“越石人中之杰，本领不可小觑。至于凡儿，近几日跟李大永学习功夫，虽名义说只会好勇斗狠，实则是教你招法技巧，用于骑马射箭并无不妥，因此才觉进步明显。”
石凡笑：“叔父并不习武，却能慧眼如炬，侄儿所想恰与叔父相同。”
潘岳解释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叔父不习武，所以看得更清楚。”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石凡从马背翻身跳下，将马鞭交给护卫。
石崇问：“明日就要登太极殿成亲，凡儿可曾准备妥当？”
石凡笑道：“父亲放心，荷韵居清扫干净，专待公主入驻。”
“我说的不是这个。”
石凡想了想，“父亲是说，北军中候王浚，东安公、左卫将军司马繇？一个是至尊亲封的心腹，一个是宗室的王公，想来应该是可靠的！”
潘岳泼冷水道：“一个华而不实，在自家都名誉扫地。一个品行不端，宗室无人搭理。凡儿觉得，此二人如何？”
石凡正经道：“明日典礼，他二人掌兵权，仅此而已。若问以后，皆不是统兵之才。”
石崇：“凡儿，明日若有意外，记得保全性命要紧。”
石凡心中有点小感动，父爱如山，石崇还是非常称职的。
明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