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约定
作者:悦舞之铭      更新:2020-01-14 22:49      字数:3521

朝霞台内,吕雯梅坐在榻边观书,闻得有人进来,抬头一看,见是父母。她又惊又喜,放下书起身道:“爹、娘,你们咋来了?快请坐。”

耿华神色惊慌,细细打量着女儿:“娘今早听说昨天夜里宫中出事了,有许多刺客进了宫,你没受伤吧?”

吕雯梅宽抚一笑:“娘,我没事的,刺客并未来我这儿。”

耿华舒了口长气,拍拍胸口:“真是把娘吓坏了,万一你……”

吕永截断她的话:“梅儿又没事,你还万一什么呀?”

耿华瞪他一眼,拉住女儿的手就要走:“梅儿,跟娘回家去。”

吕雯梅挣开母亲的手,道:“娘,女儿不走。”

耿华忧急道:“这皇宫是凶险之地,你还留在这儿干啥?”

“女儿又没事,况且刺客已被杀光,不会再有危险。”

耿华又忧又怨:“傻丫头,就算不会再有刺客来,可万一叛军打进来咋办?”

吕雯梅撇撇嘴,道:“娘,您就别操这个闲心了,太子殿下已派兵去镇压,叛军是不会打进来的。”

耿华既不悦又不解地道:“你又没嫁到皇家,何苦非要留在这儿?”

吕雯梅眼底划过一抹坚毅:“娘,女儿虽未嫁,却是太子殿下未过门的媳妇,女儿不能在宫里有难的时候一走了之。”

耿华忧虑道:“可是……”

吕雯梅婉声打断:“娘,您不用再说了,女儿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您和爹回去吧。”

耿华怨责道:“你这孩子……”

吕永叹了一声:“算啦,梅儿不想走,你就别勉强她了。”

耿华只好叮嘱道:“要是不行,你可一定要回家。”她又看了女儿几眼,忧心仲仲地随丈夫离开。

吕永和耿华刚走没一会儿,萧怿就进来了。

吕雯梅问道:“你遇见我爹娘了没?”

萧怿道:“遇见了。你何不跟他们回去?”

吕雯梅眼中深情无限:“你都肯为我死,我又怎能在宫里有危难的时候离你而去?”

萧怿大为感动,与她紧紧相拥。

当日午后,朱长驷只带了随风乘马去往石头城,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这石头城的城墙皆以巨石垒就,坚不可摧。一面临水,三面环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朱长驷远远望见,叹道:“这石头城果真名不虚传啊!”

随风揣度道:“不知这石头城城主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否相助主上成事?”

朱长驷未见过丁茂本人,只听过有关他的传闻,言他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得而知,只道:“我对他不算了解,请他相助也就三、四成的把握。但既已来了,总得试试。”

二人策马驰近,城上守兵望见,喝问:“城下何人?”

朱长驷停下马,仰面而答:“在下朱某,有要事求见你们城主,麻烦军爷给通报一下。”

那守兵疑惑地问:“你有何要事?”

朱长驷隐秘一笑,道:“这需得当面和你们城主说才行。”

守兵不大乐意地道:“你等着。”

堂屋里,丁茂自斟自饮着佳酿,抬眼见一守兵进来,不快道:“你不和其他弟兄看守城门,却来这儿做甚?”

那守兵躬身行了一礼,道:“城主,城外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自称姓朱,说有要事求见您。”

“姓朱的?”丁茂想了想,道:“没听说过。就来了两个人?”

守兵道:“是的。没有看到其他人。”

侍立一旁的刘总管谨慎道:“城主,外人最好不见,免得生事。”

丁茂并不在意,道:“有什么好怕的?放他二人进城。本城主倒想看看他们是怎样的人物。”

朱长驷正等得有些焦灼,那守兵出现在城头,向下喊话:“城主同意叫你们进城。”他扭头喊一声:“开城门!”

朱长驷欢喜,道声谢,与随风一道从缓缓开启的城门驰入。

城内守兵叫他们下了马,带至丁茂的宅院。

朱长驷见这宅子不管是院墙,还是屋舍,均以石木造就。虽建得高大,却未免粗陋,有些瞧不上眼。

守兵引着二人走进堂屋,向坐在几旁的丁茂道:“城主,人已带到。”

朱长驷见这丁茂四十岁出头,身形壮硕,须眉浩然,配一袭墨绿长袍,倒有点城主的样儿。他微笑着拱拱手:“见过城主。”随风跟着抱拳施礼。

丁茂打量了二人几眼,觉朱长驷勾鼻小眼,相貌平平无奇,却锦袍玉冠,一身贵气。随风面容较英俊,看他行礼的样子,似乎是个身怀武艺的,都不像寻常人,不知什么来头?让了二人坐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找本城主何事?”

朱长驷便道:“在下尚书令朱长驷。”用手一指随风,“这是我的随侍。”

丁茂立起疑心,沉下脸问:“你是朝廷派来劝本城主归降的?”

朱长驷含笑道:“非也!朱某此来,是想与城主共商大计。”

丁茂奇道:“哦?是何大计?”见朱长驷看了一眼刘总管,会意道:“都是自己人,直言无妨。”

朱长驷放宽心,说道:“朱某久仰城主威名,知你不服当今皇上,不愿归顺朝廷。说来我也心有不甘,如城主肯赏脸,助我一臂之力,夺得皇位,到时你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丁茂脸上惊讶之色一显,即化作鄙夷,哈哈一笑,道:“你想做皇帝,开什么玩笑?你有能耐杀了皇帝并使天下人臣服于你吗?”

朱长驷笃定一笑:“在下好歹是尚书令,有朝中威望,另外还有江湖势力做依傍,不怕没有人臣服。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诸侯王起了乱兵,朝廷正集中兵力对付诸侯王,都城已基本空虚。城主如带兵杀入皇宫,谅区区不到二千侍卫是抵抗不了的。到时皇上失去护驾的人,还不得乖乖交出玉玺,让位于我?”

丁茂思忖道:“你话说的倒是好听,可我帮你又有何好处?”

朱长驷微微一笑,以利诱道:“一来,你助我夺取皇位后,就再不必受朝廷官兵的烦扰。二来嘛,你想要高官厚禄,华府良田,我都可以满足你。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刘总管连连向丁茂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答应朱的请求,可丁茂恍若未见,傲然道:“本城主如助你登上皇位,你就得答应让我做统率三军的大将军,可参与朝政,且石头城还属我管辖。”

他的“胃口”还真是大,朱长驷心下暗恼,面上不动声色,爽快道:“可以。城主的要求我朱某都答应。请城主明日起兵,在子时到俞安城下。我会带着我的人把看守城门的士兵替换掉,城主便可顺利进城,然后一起攻入皇宫。”

丁茂觉此法可行,道:“好。本城主就倾一城之力相助于你。你可要信守承诺。”他倏地站起身,举起一柄大刀挥向几案,只听“咔嚓”一声大响,几案被劈作两截,神色凛厉:“若有违背,如同此几!”

朱长驷稍一惊怔,很快如常,与丁茂三击掌:“一言为定!”

在朱长驷和随风离开后,刘总管即劝说道:“城主,这其中恐怕有诈,您可不能相信他们,极有可能他就是朝廷派来引我们上钩的。属下观他道貌岸然,表里不一,这种人绝不可交。就算真如他所言,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当上皇帝,他能否兑现承诺都很难说。别是出了力不讨好,反而被他加害。”

丁茂心中另有盘算,说道:“你不必担心。我答应他的请求,不过是想通过他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没有称帝之心,但我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石头城城主,我要的是主宰天下的权力。我会想法子制约他,不使实权落在他手里。”

刘总管脸上忧色丝毫不减,“城主,属下还是觉得不妥。您可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草率出兵,万一有不测……”

丁茂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城主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你现在就派人去俞安城,打探打探那个朱长驷,看他是否真是尚书令?是否真有反心?是否真有些势力和威望?”

刘总管不好再劝阻,无奈答应。

话说朱长驷和随风乘马出了石头城,随风忍不住问:“主上,他会不会信守承诺呢?”

朱长驷思虑道:“难说。丁茂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刚才看他刀劈几案的态度,应该是同意了。可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机谨,定会劝阻他。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叫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和能力。”

随风稍一琢磨,有些明白:“主上的意思是,他们会派人暗中探察我们?”

朱长驷微微颔首:“假如我猜得没错,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等回去后,你可要好好安排一下。”

随风应道:“是。”

夜深人静时,风雨大作,伴着隆隆雷声,一道刺目的闪电在皇宫上空划过,照亮了寝殿内迷迷糊糊睡着的萧怿。他忽见表弟孟清满脸血污地对他说:“表哥,我要走了,请你珍重。”萧怿叫道:“表弟!”一惊坐起,睁开眼来,原是一梦。

在外守夜的小黄门叩响殿门:“殿下是有事么?”

“没事。”萧怿忐忑不安,不知这个噩梦会不会是真的。

翌日早上,天色仍旧阴沉沉的,萧怿到理事殿上朝时,看到群臣面上均有忧愁之色,心里突地一下,猜想表弟不会是真的不在人世了?他不安地问:“战况如何?孟御卫的伤怎样了?”

瑾俨憀然道:“孟御卫在柏风坡中了毒箭,已不治身亡。”

萧怿呆了一呆,不料那日竟成了绝别,想起和他多年的兄弟情义,伤心地落泪:“他真的战亡了,他真的战亡了。”

满朝文武想到孟清年纪尚轻,就不幸战死沙场,都感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