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来不及感叹，因为金兵已经向她靠拢过来，有明珠在前，难保没有珠玉在后，人很多，在白云的视线中是很难数清的。

“杀……”

战场本就是死寂的地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手中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殊死搏杀。

杀人，白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更何况是她恨之入骨的金国士兵，杀起来自然没有心慈手软。

她没有李业的绝世武力，却有一颗杀人心。

铁甲摩擦发出的吭呛声，脚步踏在地上的沉闷音符，刀剑相碰的火花四溅，以白云现在的实力也算是应付自如，大部分的兵力还是在李业哪。

长枪没有丝毫血迹，一袭白衣在其中格外扎眼，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感观，前一刻还因为畏惧不敢上前的金兵在无法抑制的重赏下争先恐后的往上冲。

脸庞上充斥着贪婪的欲望，李业脸上挂着嘲讽，想要千金？先把命留下再说吧。

长枪一抖，动如毒蛇，一枪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李业面无表情，死了一个就会有更多的人冲上来，前赴后继，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渺小。

李业放弃了所有防御，只有刺，点，扎等基础攻击手段，虽然简单，却杀伐力极强，最简单的并不是最好的，但在战场上，任何繁复的招式都不适用，越简单反到越好，能杀人，就是最好的手段。

血腥味越来越浓，金兵已经忘了所有赏赐，个个眼晴通红，血液如一条小溪向山下流去，李业不知道挥了多少次枪，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由一开始的淡然，变得眼睛血红，已是杀得入魔了。

周身黑气环绕，长枪每一次出击都带着黑色枪芒，一股恐怖的杀意自头顶而出，仿是顶着块乌云，面部一条条黑色纹路密布，如神如魔，恐怖无比。

长枪在周身挥舞，劲气四溢，金兵触之既发生惨叫，先天境的实力在这一刻展露无疑，吾之一丈，或千或万，真气不灭，杀人盈野。

一丈之内，干净如初，一丈之外，尸横遍野，李业渐渐不在满足于被动的击杀，开始移动脚步，李业动起来是什么感受，如碾压机一样一路横推，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纷纷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也许下辈子，他再也不会想遇到这样的人。

黑云滚滚，雨下得更大了，厮杀却从未停止，李业已然入魔，手中枪芒连发，一道由黑色真气组成的半圆形枪芒横扫而出，枪芒前方的金兵全部被腰斩，一击灭杀十几人后才消散。

鲜红如血的眼瞳像是择人而噬的修罗，黑色细线遍布脸庞，若脱下衣服就会看到，李业周身已被黑线所覆盖，原本白皙的皮肤竟似被人用黑墨所画，看上去诡异可怖无比。

李业在大发神威，可白云哪却已有不支现象，虽负千斤之力，长剑也削铁如泥，自身也是后天三层的实力，但人力有时穷，更何况她的实力远没有达到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地步。

长剑挥舞，斩断刺过来的长枪，手臂已经酸软，已做不到之前的一击毙命，战场上辗转腾挪的地方有限，逃不走，甩不掉，白云咬着牙，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孔之中，眼中的余光往李业处瞟去，见李业虽大杀四方，但情况却并不是那么好，看情况就像走火入魔一样。

她猜得也差不多，李业这种情况比走火入魔还严重，走火入魔了尚且可以在功力尽废后清醒过来，而李业却是真正的入魔，一旦完成，将会杀戮成狂，六亲不认，虽然魔也是道，但若失去理智，只知杀戮的魔没人会喜欢，就连自己也无法接受。

“不行，公子再这样下去不是真气枯竭而死，就是变成一个见人就杀的魔头，必须阻止他。”

白云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是消耗巨大的表现，但为了公子，拼了这条命又如何。

白云虽实力损耗严重，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在金兵中左右腾挪还能做到。

身似游鱼，在长枪刀刅的环伺下以幻影身法快速突进，长枪如林，金兵迅速结成阵势拦在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挡我者………死。”

白云的目光森寒如刀，在李业的影响下，她一直记得那一句话：谁若挡在你前方，不管是谁，敢挡就要了的命。

气势凝聚，提起仅剩的内力迅速挥动长剑，翩若惊鸿，如浮光掠影，一剑如谪仙降世，身体半浮于空，天外飞仙在战场上绽放出了它的光华，丝丝缕缕的内力在剑身上吞吐不定，美如仙，却要人命。

长剑切割着空气，恐怖的气势在白云身上蔓延，一剑划过长空，直奔金兵阵势而去，金兵的感受尤其强烈，好似触怒了仙人，仙人降下雷霆之怒要灭杀他们，耀眼的光华浮现，让他们一瞬间如面对仙人所散发的光芒所覆盖，睁不开眼，造成短暂的失明。

剑影划过，金兵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极细的伤痕，血液都没有流出，但白云已经出现在他们后方，内力用尽，她还有自身力量所支撑，杀伐之力仍在。

十多名组成枪阵的金兵动了一下身体，可他们就是这一动，脖子上的伤痕猛的裂开，鲜血如泉涌而出，长枪落地，他们伸手死命的捂着喉咙，但鲜血却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身体也快速变得无力，雨滴落在他们脸上，这一刻显得那么冰凉，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滂沱大雨骤然落下，这是他们最后见到的光明，然后这辈子，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金兵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却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的上前，同伴的死反倒激发了他们的凶性，虎吼一声就冲了上去，战场上没有眼泪，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敌人的鲜血代替他们流不出的泪水。

白云已经用尽全部力气，不过一时半刻就将力竭而血洒疆场。

她身上已经负伤，白衣变得鲜血淋漓，再不复之前的仙子模样，金兵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在他们眼中，此刻只分敌友，没有男女之别。

最后一刻，她来到了李业面前，只需几步就可触及，但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甚至挪动一下脚步的力量也没有了。

一名金兵自侧面而来，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刺出，他仿佛下一刻就将看到这瘦小的身躯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公子，来生，我还做白云，但乞求你，再不负白云一片真心。”

白云见长枪刺来，也不躲，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躲，只是看着李业的目光很复杂，有眷恋，有不舍，有深深的爱意，临死还能看你一眼，真的………很好呢。

李业似有所感，眼中出现一瞬的清明，闪电落下，照出那张每天笑吟吟看着他的脸，视线交接，李业的心，不知为何，竟似刀刺一般剧痛。

白云身侧的长枪在李业眼中已变成了要他心的掏心者。

真气在体内剧烈沸腾，手中的长枪发出一声轻吟，似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欲屠戮长空。

“不…………”

李业发出一声怒吼，头顶的黑云剧烈抖动，凝成一柄长枪，李业意志触发，长枪散发出铺天盖地的杀气，战场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那名金兵也出现了一瞬的停顿，黑云所凝的长空如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金兵面前，然后穿透而过，金兵的生机瞬间湮灭，身体如干枯的河床一点点裂开，最终化为飞灰消散在雨中。

李业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而白云，已经失去了力气倒在残肢断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