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前半段，我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就去外面找了些零活，算是为接下来的旅行积攒路费。有一天晚上，我又梦到了一个在儿时经常做的梦。它可能从来没有发生过，可带给我的感觉却如此真实。一段尘封在脑海中的时间，那应该是在秋季，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个陌生的街道，稀疏的建筑，而且都是那种旧砖旧瓦的老式楼房，人很少，天气半阴，我独自走着，在十字路口拐入了一个熟悉的花园。现在想来也很奇怪，本应花落成尘的秋季却在这个花园中消失的了无踪影。花园中百花盛开，不同时令的花在同一时节竞相绽放。我记不清楚花的名字，但我却清晰的记着它们的色彩。有白色的，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时间在那个花园里好像静止了下来，树的叶子也还嫩绿，一切仿佛都像是预先摆好的装饰，在模糊的记忆里布满了尘埃。我在花园中似乎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笑的很甜，是那种只有内心纯洁无瑕的人才能发出的笑声，我记不清她的长相，也记不得她的名字，只有那个笑容印在我的脑海。那是我见过最动人的笑容。若是在现实中，我很可能会爱上这个姑娘。

八月初，我给冰雅发去消息，询问她关于旅行的事。

“这两天就走吧，你先来北京找我，我们从北京出发。”

次日，我买了去往北京的客车票，收拾好旅行包，装上换洗的衣物，简单打理了一些，然后就踏上了旅途。至于若璃那边，我只说了我要去旅行，但没有具体的说明跟谁去，或者去哪里，若璃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做过多询问。也许若璃已经猜到我是和谁一起去旅行了，但是在临行前，她还是和我说了一句“玩得开心。”。

我的座位刚好在前排靠窗，可以欣赏着沿路的风光。不知为何，本应十分轻快的旅行，却在我的心中略显沉重。天气并不算好。在进入河北省边界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水滴打在玻璃上乒乓作响，顺着车窗倾斜着向后流去。远处的山峦笼罩着朦胧的雾气，就好像一座在水中时隐时现的孤岛。汽车经过了一片宽阔地带，像是一片小平原，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麦田。远方的天空阴得更黑，似乎还有闪电在云层中穿过。

我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意识一直处于游离状态，过了不久又睡了过去。大约在下午六点，公路的标识牌上才出现了北京的字样。然后又过了两个小时，才到达了汽车站。虽然我已经在北京呆了快两年，可是对北京仍然不是很熟悉，需要依靠着地图来导航。北京下着小雨，还好不是很大。我快步走到附近的地铁站。乘坐了几班地铁，然后又坐了一路末班的公交，我来到了冰雅家。

“等你好久了。”在我敲了几下门之后，冰雅拉开了门。

她穿着一身橙色的睡衣。头发似乎刚洗过，有一股洗发水的清香，还有些湿漉漉的。

“抱歉，这个车有些晚点了。”

“衣服湿了吧，脱下来给我。”

我将有些潮湿的外套脱下，交给冰雅。脱下鞋子，摆放整齐，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本来以为你下午就可以到的。”冰雅一边将衣服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一边跟我说着。

“是有点晚了。可能也是因为半路下雨的原因，车开得有些慢。”

“喂，饭菜都在冰箱里，你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感谢，我都快饿昏了。”我将手掌一合，走向厨房。

“你要是不嫌弃，今晚就在我这凑合一晚吧。”

“正有此意。”

我看到冰箱里面有芹菜虾肉，还有糖醋鱼，韭菜鸡蛋汤。

“你吃了？”

“吃过了。”冰雅走过来坐在桌子旁。

“北陌，你好像有些胖了。”冰雅支着下巴看着我。

“是吗？”

“是的，确实要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胖了些。还黑了些。”

“可能是最近多干了些体力活吧。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啊，也就这样呗！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弹弹吉他，唱唱歌。自得其乐，这我倒是挺擅长的。”

“生活本来就是枯燥的，人就需要自己来创造乐趣。”我大口吃着刚热好的饭菜，放在嘴里，感到有些发烫，只好囫囵着咽了下去。

“对了，我把《风驻足的街道》稍稍做了些改动，这样听起来似乎比原来更动听了些，我给你弹一下。”

冰雅说着走进了房间，用电子琴弹了起来，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似乎经过了多次的回响，增加了几分空灵感，乐曲行云流水，宛若天成，悲伤而哀婉的情感贯穿其中。我听得有些出神，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乐曲声结束的时候，我回过神来，“你这样一改，好像悲伤了许多。”

冰雅从里屋走出来，“这曲子本来就是以悲伤为主旋律，我弱化了其中欢快的气氛，反而能更加地衬托出这首曲子的主基调。”

“我不怎么懂，但是你说的还算在理。”

“我还是有些天分的。”冰雅微微笑了笑，点燃了一支香烟。

“最近没少抽烟吧？”我将碗中的饭一扫而净。

“嗯。越是闲着的时候越想抽。”

“如果有可能，还是少抽一些为好。”我说出了这话之后，觉得有些不够稳妥。

“嗯，我尽量吧。但有些时候总是克制不了。”

“努力会有成果的。”

我将碗筷拿到水池清洗干净，然后摆放回柜子里。又清理了桌子。

我们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对话做准备。

“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前段时间我去了社区的养老院帮忙。”冰雅斜靠在沙发上，把手放在脖子后面。

“那里的老人生活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老人们互相陪伴，没有独居的那么孤独。也许我老了的时候，也应该体验一下养老院是怎样的感觉？”

“这个主意不错。也许我也会去。”

“那等我们老了组团去养老院吧。”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大笑了起来。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年老时的样子。

“也许只有当人老了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年轻是多么的美好啊。”我略有感叹的说道。

“也许只有在人年轻的时候，才会想到老了也还不错。”冰雅模仿着我的语调说。

“年轻或者年老，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我们热爱生活，生活就始终是美好的。”我抿了抿嘴，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这种话，在我身边的人里，除了你，还真没第二个人能说的出来。”冰雅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将她拉了过来，心里似乎充满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今晚能不能就这样抱着我睡？”冰雅的声音无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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