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铺就的两人宽大小的道路边，一排排黑松树杂然无章的站立着，阳光穿过层层树叶，在地上倒影出大小不一的亮斑。

“向大哥，我们杀了张有情，真的不会有事吗？”花满楼单手拿鞭，驱赶脚下的枣冬马，与向问天并驾齐驱，询问道。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噗呲……”

花满楼看着满嘴歪理的向问天，忍不住的焖嘴偷笑。

身后的黎姿和章丘闻言也都开怀大笑。

四人乘坐的都是枣冬马，速度上都差不多。因此那怕章丘修武不行，也都没有落下多少。

“可惜，这些孩童却是被那黑老三先下手了，”向问天叹息道，三人听闻，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在花满楼杀了张有情之后，几人就在四周不断地寻找那些消失的孩童，终于在一处山坳里面发现了那些孩童的尸体。

这些孩童身体残缺，身上的血肉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地上的那些衣服，四人还不敢相信这些就是前些天消失的孩童。

“大人，为何这黑老三要行如此之事，这根本对他没有一点好处。”身后的章丘问到，一脸不解，做为商人，是最明白世人的心里了，不说人人贪利，但最起码不会自讨没趣，找这般招人唾弃的事做。

向问天默不出声，并没有把黑老三的话告诉众人。

“这黑老三死的也奇怪，我们只是找到了他破碎的衣服，和那副灰败的骸骨，却也是不能完全确认那就是黑老三。”身后的黎姿同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三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向问天，都希望能从他这里获得答案。

“走吧，我们争取在半个月内赶回山门，”向问天勒了一下马套，没有正面回答众人的话。

不是自己不会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这般迫切的赶回宗门，不就是希望从掌门那里找到答案。

就在向问天等人离开肥西县不久，张有情的死就通过一些渠道，传到了张有义的耳朵里。

县府大院里，一处假山旁，张有义满脸悲痛的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泪眼婆娑的说不出话。

地上大理石打造的圆桌已经翻到在地，瓜果糕点到处散落，几名丫鬟被吓得珊珊发抖，低头不语。

“大人，节哀！”一名士兵走过来，低声说到，似也不敢太过打扰此时的张有义。

“他们人呢？”张有义从牙齿里蹦出这几个字，脸上恨意冲天，狰狞的脸庞完全不像个不曾习武的人，反倒让人感到有股凶悍，残忍的气息。

“听城门的兄弟说，他们已经离开肥西县，赶往山河门了。”这名士兵说到。

“山河门，山河门，这些江湖草莽，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杀个干净，”冰冷的语气让这几名丫鬟和士兵不寒而栗。

“你们下去吧，”张有义闭上双眼，一股虚弱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也不知道张有义想到些什么，让他觉得这般无力。

“是，大人。”

这些人退下后，张有义趴在张有情的无头尸体上嚎啕大哭，悲痛不已。

“有情啊，是做哥哥的害了你啊，我太低估了这畜生的凶悍，不应该让你去的，有情啊……”

张有义一遍又一遍的喊叫到，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身份。

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久前才在这小小的肥西县坐上了有一把交椅，那知屁股还没有捂热，两人就有一个先去了。

“有情，做哥哥的绝对会为你报仇的，一定会拿他的人头来祭拜你！”张有义抹了抹眼泪，整理好仪容后，吩咐左右将张有情的尸体好好安葬。

“副统领的头颅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出来，将它们一起安葬。”

“是，大人，”这名士兵说到，不过心里却是十分同情眼前的张有义。

张有义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们能找到头颅，就绝对不会抬个无头尸体回来的。

当然这个士兵并没有告诉张有义真相，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碰张有义的眉头，只能附和道。

“还有，今后你就是县城士兵的代理统领，替我将山河门的实力打听清楚，做好了，我会书信一封，让你坐稳这个位置。”

说到此处，张有义又一阵悲痛，这原本是自家弟弟梦寐以求的位置，现在却白白让给了一个无名小卒。

那名士兵正要离开，听到张有义这般说到，大喜过望，立即行了个军礼，铿锵有力的保证到：“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走吧，走吧，”张有义辉辉手，似乎不在愿意再看到此人。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向问天刚刚遇见时那般睿智风雅，更像一个遭了大病的老人，垂垂老矣，满脸病态。

张有义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便朝着书房走去。

“当初我也救了一个江湖草莽，他答应我要是遇到困难，就写封书信寄到圣情阁，”张有义在一张长条案桌上，挥笔霍霍，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封书信。

“哼，江湖之人，皆野蛮好杀之辈，就让他们狗咬狗吧，”张有义面露寒光，在房间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块将要碎了的纹石玉佩，将它同书信一并寄了出去。

当初那人曾说，要将这枚玉佩一起寄过来才行，当初自己不当回事，现在差点找不到了。

“江湖，江湖，终有一天，我要让这世上没有江湖，”张有义铮铮的看着眼前的一副画，老泪纵横。

在那幅画上，两个小男孩打着赤脚站在泥泞的田野里，开怀大笑。

……

“驾，驾，驾……”一条不大的河边，逐渐响起了阵阵马蹄声，引得河边洗衣服的村妇连连看去。

“向大哥，马上就能到那条河的下游了，”花满楼兴奋的说到。

向问天看着兴致勃勃的花满楼，心里有些无奈。

自己原本要迫不及待的赶回宗门，可花满楼非要看看这条河，说是为了好好玩一玩，看一看。

黎姿侧头看到向问天的表情，笑到：“大人，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就按花妹妹说的，好好玩一玩！”

章丘倒是摆出一副老到的样子，在他这个岁数，很难对这种踏青游玩，这般小儿玩的东西感兴趣。

向问天点了点头，既然都已经答应了，而且还偏离了路线，那就好好放松一下。

“几位大婶，我看这附近没有村子啊，你们怎么跑到这么大老远的地方来洗衣服。”这时候的花满楼已经不管其他，跑到河边跟那些洗衣服的村妇聊起来。

边说着，花满楼还将自己嫩白的脚丫子放进了水里，轻轻浮动着，感受河水的清凉。

“姑娘，不是我们想跑到这老远地方来，而是我们村附近的水不能碰啊。”一名大婶神秘熙熙的说到，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拉家常很有套路，知道首先就要引起别人的兴趣。

果然，看到这名大婶的样子，花满楼立刻来了精神，连忙问道：“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们那里有河鬼！”旁边另一名大婶接口道。

“可不是，我们村的田老七就让河鬼附身了！”原先那名大婶抢过话题，眼睛还不轻易的刮了一下刚才的大婶，似乎怪她抢走自己的风头。

“河鬼？有这东西吗？”花满楼一脸不信。

“真的，那个河鬼就附在一张画上，那张花黑底白墨，画的是一个小孩的骸骨！”这名大婶看到花满楼不信，感到很没有面子，连忙加重了语气，信誓旦旦的说到。

“你说什么，那幅画黑底白墨，画上是一副小孩骸骨，”一个急切的声音插了进来，吓得众人一跳。

“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会吓坏大婶的！”花满楼不满的说到。

原来此时向问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花满楼身边，正紧紧看着那名说话的大婶。

“我……是真的，”那名大婶被向问天这么突然一问，吓了一跳，嘴里顿时打了岔。

下山之后，向问天其实也杀了不少人，已经不在是那个黄毛小子，身上已经有股淡淡的凶厉气息，这一点，除了外人，他自己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你说详细点！”

花满楼原本还想再责怪向问天几句，可是看到向问天那副浓重，充满杀意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黎姿他们也走了过来，皆是一副好奇的表情，都像看看倒低是怎么样的一幅画，让向问天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要知道，那怕是杀张有情的时候，众人也没有见到过那副表情。

“我……们村……田老七自从在这条河里捡到了那副画，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原先他连做了我们村二十年的先生，可自从得到那副画以后，就再也没有教过书，而且还足不出户！”这名大婶越说越顺溜，卖弄的心里战胜了她对向问天的恐惧。

“可不是，就连他那七岁大的女儿都从来没有在出现过，以前他是经常带着他女儿出来玩耍的。”另一名大婶说到。

“走，我们去上游！”向问天一勒马套，双腿一夹，飞快的朝着上游赶去。

三人被向问天这急迫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不过都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驾，”花满楼大喝一声，朝着向问天追去，脸上十分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