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终是你
作者:小冰清      更新:2020-04-25 09:45      字数:3824

半梦半醒间听见了李砚安和医生的谈话,那些模糊的画面离她越来越远……

她从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正发着高烧。

李砚安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最近常发高烧。

医生说,她恢复记忆,那些记忆对她打击巨大,她心理上承受不住,身体自然就作出了反应。

总之她这是郁久成病。

身体康复后她去了菲菲家,两人快结婚了,菲菲请了一个大学舍友来当伴娘。

两人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桌饭菜,她到的时候还在准备。

她们一起做饭,菲菲负责切菜洗菜,王锦秋负责炒菜。

途中两人因为茄子要切成片还是要切成条吵了起来,两人拌嘴真有意思,因为他们最后吵着吵着就一同笑了起来。

简一看着这两人恩爱如漆,心底羡慕起来。

吃完饭,她走路回去。穿过步行街,步行街的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正印着远一公司最新首饰的海报“黄昏”。

上面还有一段话:黄昏真美。

这句话还有一个意思,日出东方落于西,我爱你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简一漫不经心的散着步,在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忽然抬头。

她哑然,原来顾远当初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快到家的路上简一正巧遇上下班回家的李砚安,两人尴尬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对对方礼貌的笑了笑。

李砚安躯身过来,与她并肩而行。

“吃饭了吗?”李砚安问她。

“吃了。”

简一也问他,“你吃了吗?”

“我也吃了。”

之后一路无话。

回家看了会儿电视,简一看着夜色,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她并无睡意,佯装假睡,想着阿若的事,想着被她故意遗忘的那几年,还有过去的李砚安,过去的乔易,过去的过去……

门轻响,李砚安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简一已没有了锁门的喜欢,她锁与不锁,他都能钻进她的房间拥她睡觉。

他拉开被子,简一身旁的床便沉了下去。

熟悉的气息,他从身后拥住她,身体滚烫。

他知道她还没睡,于是将脑袋靠在她的颈肩,“别想了,睡吧。”

简一不答他,也没打算睁眼,没多久她就听见耳旁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转过身去,他刚毅好看的脸庞近在眼前。

她细细打量他的面孔,这几年来,他的脸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性格也变了许多。

不似以前孤冷得难以接近,也比以前固执偏执了许多。

六月十二日,在菲菲的婚礼上,简一又见了西楚。

从前黑眸明亮,总是漫不经心经过窗前只为看慢慢一眼的少年,如今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

她问他,“和慢慢怎么样了?”

西楚诧异,“你想起来了。”

简一点头承认不过多解释。

西楚的视线投向远方,惆怅释然,“没有在一起很多年了。”

具体的时间是在读大学的第二年。

读大学的第一年,他在中国,她在英国。

慢慢时常和他说起伦敦桥、泰晤士河。

那个温文尔雅又个性十足,内敛矜持又个性张狂的伦敦,是他永远都不敢想过能踏及的城市。

伦敦对他来说,很远。

但他想着能去一次伦敦,能去到她的身边,他要去伦敦留学。

他每日精进不休,刻苦勤学,尽最大的努力能争取到交换生的名额。

慢慢的父母知道他们还没有断了关系,特意打来了电话。

男人雄浑的声音过于威严,男人的话也没有咄咄逼人,他只是列出了,家庭背景悬殊、年纪轻没有经历过现实、异地一个个他们不合适的现状。

他说的这些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两人要走在一起,必须克服种种阻碍和困难,很难。

但他还是想努力努力。

和慢慢通电话,他没和她说她爸爸找过他的事,他只是若无其事的问她过的怎么样?

先前语气平淡的慢慢,忽然哽咽哭了起来,她说她话少在那里交不到朋友,她说有些英国人因为她是中国人总带有色眼镜看她。

她说,她在那生活不开心。

西楚真希望自己现在就能陪在她身边,可他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

他更加努力刻苦了,她不想再让慢慢哭。

历尽千辛,他终于拿到了学校的交换名额,他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母。

预料之外的父母并不高兴,他们说,现在国内不比国外差,更何况出国留学的费用真的很高,家里负担不起。

西楚太过高兴,以至于他都忘了他的家庭并不富裕。

为了现实,他只好放弃。

后来慢慢哭得越来越多,他越加无能为力。

挣扎了这么久,他还是承认,她想要的,他确实给不了。

他们分手了。

分手的下半年,她偷偷来找他。

下课回宿舍,宿舍里的兄弟全不见了,只有那个想起就让他心痛难忍的女孩。

宿舍的兄弟打电话来告诉他,春宵一刻值千金。

慢慢关了宿舍的灯,他知道她想干嘛。

他说,“别这样。”

慢慢哭了,他明明最见不得她哭得,但还是止住了上前拥抱她的冲动。

“那你要我怎么样?”她拉他的手苦苦哀求,“不要这样行不行,我放不下。”

他心痛得要死,面上却顾做冷漠,“我明天送你回去。”

沉默良久,她知他不会再回头了,绝望道,“现在送吧,不等明天了。”

他送走她,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直到脖子发酸。

隔壁班有个女生向他表白,女生约他去操场散步,两人一直围着操场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女生和他说了很多话,他大多没有听进去,最后女生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他心里是排斥的,但还是牵起了她的手。

他为自己断了所有的念想,慢慢只能活在他的回忆里成为过去。

以前数学老师在课上讲起了他的初恋女孩,他明明忘不了那女孩,最后却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他听了觉得惋惜,为什么互相喜欢却不在一起。

现在他才理解。

年轻时候的喜欢太单薄了,抗不起人生的大风大浪,抵不过世事无常。

简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挺好。”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逼自己放下了。

手机响了响,是女朋友来的短信,她让他不要喝太多。

和女朋友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很少吵架。有天,和以往一样寻常,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娶她,他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们也快结婚了。

菲菲和王锦秋正式成为夫妻。

简一心中百感交集,当初一群稚嫩的少年,终是在时光静静的流失中悄然长大。

李砚安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情绪复杂。

他问她,“到现在,你还想和我离婚吗?”

她回答,“是。”

“我知道了。”

两人去一起去东京旅游,他答应她,回来就离婚。

六本木之丘的52楼的tokyocityview有360度的玻璃展望台。

她站在那微风拂过,能看见东京全景。

“简一。”他叫她,然后拿起相机说,“笑一个。”

她听话的嘴角上扬,笑容和馨。

回去的前晚,她在浴室准备脱衣洗澡。

忽然地震山摇,花洒掉落在地,头顶有沙粒掉落。

脑海中想起了a市地震的场景,她止不住的恐慌尖叫连连。

“简一过来。”李砚安加她,“快点过来。”

可她浑身发冷,脚下无力,脑袋也不会思考了,跟本就不知道躲。

头顶的天花板摇摇欲坠,在它掉下来之时,李砚安早已将她护在身下。

巨大的重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头下还垫着李砚安纤长的手指。

他像对婴儿般,双手温柔的托着她的脑袋。

两人被夹在一堆混凝土当中,他好好的将她护在他的怀中。

刚刚似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简一抬眼看他,目光所触,尽是大片大片殷红的血。

滚烫的血液滴到她的脸颊上,泪水也一样滚烫。

她哭得大声,生怕他已经死了。

“砚安哥,你别死。”

身上的男人动了动,疼痛使他面目扭曲,他还是勉强笑了笑。“我没死,你别哭了。”

简一被他保护得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她望着她,很久很久,“砚安哥,我爱你。”

“我更爱你。”他说,“远比你想象的还爱你。”

想擦掉他眼睛上的血,动了动手结果动弹不得。

她悲戚,“如果还可以,我真想忘了你。”

他无畏,笑着安慰,“既然记忆让你痛苦,忘记是解脱,那便忘记吧。”

两人在废物下躺了很久,不知外头日夜更替多少次。

李砚安流了很多血,好像死了。

她怎么叫他,他都不醒,她就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没有力气,直到她也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又失去了部分记忆。

很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她记得阿若,只是记不得她家半年前搬走的领居是谁。

记不得她结过婚,记不得她的新郎长什么样,记不得她有一个爱了很多年的竹马。记不得别人常和她提起的李砚安长什么模样。

年底,她又去了一趟拉萨。

阿若的骨灰洒向了拉萨的每一个角落,她要想她,只能通过回忆。

她躺在格桑花田了,抬手想去抓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

她闭上眼,全是阿若的影子。

“阿若,别在跑来我的梦里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啦。”

阿若时常跑来简一的梦里和她说话,老让她觉着,阿若就在她的身边,阿若依然活着。

这趟拉萨旅行,她也去了布达拉宫。

“简一。”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唤她。

简一站在高处回首,白衣黑裤剑眉星目的男人莞尔一笑。

“我认识你吗?”简一迷惑,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是你砚安哥哥。”

“会是你?”

她听人说起,李砚安,是她的竹马,是半年前从她家旁边搬走的领居,是她遗忘了两次,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她,曾是李砚安的妻。

她脚下的云梯,伸向布达拉宫的最高处。

八年前,她曾在这里许过愿。有人告诉她,只要内心虔诚,布达拉宫就会让那个和你缘分未尽的人和你再次相遇。

她曾经虔诚许下的愿望,终是在八年后的今天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