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者:是要走      更新:2020-01-06 05:10      字数:3109

同时也有点把握到对方的立场处境,一旦离开烟雨楼,她们这些女人哪有自保的能力。

碎叶城里没有法律,烟雨楼为她们提供了庇护及舞台,一旦烟雨楼倒了,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她们积累下的财产很难得到保证。

只有运气足够好的人才能及时找到合适的男人庇护,即便如此这条路也未必是她们心甘情愿的。说到底,这个时代是男人们的世界,女人终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站在老鸨的立场,她就像一个身怀巨款的小孩,楼里姑娘们反而是她的安全保障。若是失去了她们,再无人会有求于她,到时别说西域就是碎叶城她都不一定走的出去。

想到这林清找到了一点也许能把握主动的可能,开口试探道:“我不知你准备了多少手段应对这场变化,但是我始终相信再周密的计划也会有疏漏,到那时人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对她们来说在碎叶城怎么又靠自己呢?她们除了取悦男人还会什么?这些姑娘既是财源又是美色,你不会真相信都护府的人会出面维护你的利益吧?”

他用词奇怪,但王雁玉阅人无数,倒听懂了,动容道:“人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这句话说得真好。对女人来说更是如此,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失意。”

沉默一会又转言道:“你这人说话真特别,你真的只是个护院吗?老生自问阅人无数,只看你亢而不屈,从容自若的神态,便看出你非是惯为奴仆的人”

林清装出汗颜:“你太抬举我了,某在关中时确实有过一番经历,但都是过去了。”

说完心中一动,又故意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转移话题:“倒是你也不用张口闭口老生的,我看你不见得比那些瘦的跟杆儿似的小姑娘差了。”

这是他拉近距离的谈话技巧,男人跟女人永远比两个男人更容易卸下防备。

王雁玉看着他灼热的眼神,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淡然道:“还以为你相貌堂堂是个正紧的,男人都一样。我年龄都够当你长辈,你还……”她不再自称老生了。

林清厚着脸皮道:“女人永远都是年轻的”

王雁玉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娇媚,“我也不知怎么会跟你说这些话题,但你又为何这般肯定烟雨楼一定会有大变呢?要知道很多事我也只是有点怀疑。”

林清回到正题继续胡诌:“具体原因现在却不方便告诉你。其实人跟人最重要的是沟通,很多事都可以坐下谈谈,这样也许能更好的解决问题。林某能站在这里,当然代表的也不仅仅是我自己。”

在林清心中,既然尚文清是东家在安西四镇的第一代言人,陈涛又代表的是尚文清的意思,那也就是东家这边的人。他想看看这女人对东家的态度,有时候做些协调工作往往比动武能有更好的效果。

若是能得到她的支持,很容易就能完成陈涛交付的任务,到那时他拿了银子真不想再待下去了。

王雁玉叹息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你身后的陈涛姑且不说,石栓成,尚文清这些人我也认识多年了,他们……算了不说也罢。难道你也来骗我?你刚说不可轻信他人,现在竟又劝我相信他们?”

她似乎对石栓成甚至尚文清颇有成见?王玉雁跟这些人多年共事,应当不会是空穴来风。

林清有些好奇几人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压错了一次筹码,一旦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就将失去她的信任。

该怎么说呢?除了陈涛他对其他人都谈不上了解,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知道我背后的人就是他们呢?难道就不能是东家吗?”他根本连东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同时心中飞快思索,她想要的不难猜出,无非是个人安全跟财富的保证,难道周永清能给她的比石栓成,尚文清还要多?

还是就像她所说,只想保持中立?林清不太相信这一点,她身在局中,保持中立反而是最难也是最危险的。

听到这话王雁玉脸色骤变,终于不再淡定,眼中闪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失声道:“这不可能。”

林清根据历史知识虚虚实实的乱扯道:“有何不可,朝廷欲效仿安西四镇成功的先例,任安禄山范阳节度使,将河北变成北方抵御突厥的屏障。且不说那安禄山实乃夷狄之谲诈者也,河北对中原关中的重要性岂是安西四镇能比,那里农业发达足以支撑起一支庞大的军队,交通便利快马几日就能抵达中原。朝廷将军政系与一人之身,实非幸事。前几年东家心系此事,哪还顾得上这里的产业,但如今大势已去,东家当然也空出不少精力。”

王雁玉果然被震住,能说出这种分析的就不向是一个护院,她经验丰富,这些话就是让石腾那种人照背也是结结巴巴。惊疑不定道:“东家可是自己要来西域所以才先派你先过来?”

林清见她露出惧色,心中冷笑,推断她应该跟都护府那边的人少不了勾结,不然怎会害怕东家?嘴上却继续扯道:“年关将近,东家近期当然是不会来的。”

王玉雁终究是老江湖,脸色很快恢复平静,叹道:“往来西域道路难行,能见一面东家是我等的福分。”

“怕是有些人不一定想见东家。”林清彻底装到底。

王玉雁终于忍不住:“林清你这话什么意思,东家究竟派你来做什么?”

林清失笑道:“我一个人能做什么,无非是看看有些人做了什么事,听听有些人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对我抱太大希望。但若王玉雁你要什么时候想谈谈,我自会书信转告东家。”

林清言有所指,王玉雁怎能听不明白,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判断他所说之言的可信度,良久,叹息了一声:“西域到中原书信往来一遭也得大半年时间,能说什么呢。”

林清同样感慨,这时代通讯太不方便了,东家常年跟这边失去联系,就算没其他事,迟早也要出问题。

王玉雁柔声道:“若你真是东家派来的,我可在这里告诉你,若东家有来的一天,我会毫无保留的站在东家一边。但是我劝你现在不要对任何人说及此事,也不要试图调查什么,即便是东家信任的人也不一定可靠,很多事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那只会将你自己陷入险境,我亦会为你保密。东家一天不来,其他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能力改变现在的形势。我只能说这么多,林清你好自为之。”

林清当然不会说出去,他本来跟东家就没半毛钱关系,王玉雁肯保密那是再好不过,说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我同样不会告诉陈涛他们。”

王玉雁见他上道,轻微点点头,这个话题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事情是做出来的。她的消息渠道远非林清能比,林清今后的举动将会关系到两人的关系。都是聪明人,说的具体反而不好。

对林清来说他今晚不光从王玉雁这个彩凤楼实际控制人这里争取到了一些主动,还得到了真真假假的许多信息。

胡编乱造了这么多风险肯定存在,但若不行非常之事,他没有任何人脉根脚,怎么可能打开一个局面。

王玉雁又说道:“既然东家一时过不来,远的事现在也用急着操心,今晚叫你过来是因为我有个女儿正好有件私事要麻烦你,报酬她会给你结算的。”

林清心中一喜,终于混进这个圈子了,忙到:“林某定会办到此事。”

王玉雁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笑道:“妇道人家哪有多大事要你去办,不过么,既然你答应等下可别后悔。”

林清听她语气,心中有点疑惑。

王玉雁叫来一名叫文杏的贴身丫鬟,让她领着林清去找人。临出门时,王玉雁声音幽幽传到耳边:“林清你可知为什么我今天会愿意相信你,那是因为你来了半个月时间,每天都是早起规律生活,不沉溺女色,不像其他护院那样跟楼里姑娘关系不清不楚的,我便猜你是个不同的人。像你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不伦你是不是东家的人,假若能助我完成心愿,我便予你十锭黄金,使你可安度下半生。同时楼里的女子我也可以做主许给你一位,哪怕是花魁也不是不可能。来日方长,你下去慢慢想想,信任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这件事你不用答复我,用你的行动来告诉我答案。”

走出房门时,林清已是一背的冷汗,王玉雁立场难明,虽然她一直在表现中立,但林清隐隐觉得一个女人能走到这种程度绝对不是那种将命运交道其他人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