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最后才是笑☉第六十回(四)
作者:水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19

不过,李一官终究是不甘心。打来打去,红毛最后还是来了大员,这又算甚么回事。若是如此,李一官只要想想,便觉着别扭。此外,李一官也不放心。红毛现在说得倒好,只说每岁派船来采办货物,决不为非作歹。但是,这红毛狼子野心,开了这个口子,天晓得他们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李一官明知李家的实力有限,但是他却迟迟没有松口。

李一官的这些顾虑,邬龙都是瞧在眼里。他跟着李一官将大员转了一圈,最后在大员湾口的北线尾沙洲停了下来。从这里,西边是外海,东边是大员湾,南北两边,则是入港的水道。在这两条入港的水道中,南路水深,北路水浅,便是有大潮,吃水一丈以上大船也很难通过。且北路暗礁林立,危险异常。

邬龙见到李一官看着远处的红毛船,愁眉不展,便呵呵一笑,道:“少东家,可是害怕引狼入室?”

李一官正是为此事烦恼,见邬龙主动问了出来,料想邬龙定是有了妥当的法门。之前,在布置澎湖局面的时候,邬龙便起了重要作用,不但李一官的很多想法是邬龙具体办妥,而且许多要紧的法子,直接便是邬龙提出来的。比如,主动将俞咨皋的打算透露给南居益,用南居益来压俞咨皋,这便是邬龙最先主张的。这一番经历之后,李一官座下谋士头把交椅,邬龙已经坐稳了,见他有话要说,李一官自然是充满期待。

李一官恭恭敬敬向邬龙一礼,道:“先生想必有以教我?”

“不敢!不才倒是有几分拙见,却当不得一个‘教’字!”邬龙谦虚了一句,然后道,“少东家其实心里明白,凭咱们现在的实力,打到最后,也只能同红毛妥协。可是,少东家又害怕引狼入室。”

“正是!”李一官叹曰,“大员与平户不同。平户是倭奴的地盘,红毛再是如何,也只能照规矩来。这里却是荒地,朝廷也不管,红毛若来了……咳!咱们不可能一直盯着他们,说不得哪日,他们便要反客为主了!”

“呵呵。少东家说得不错。”邬龙手指着北面水道,说,“北面水浅礁多,再沉些船,便可以堵了水道。南边,这里与一鲲身相望,红毛若于一鲲身造起铳台一座,便可以控扼出入水道。少东家所忧心的,可是如此?”

李一官点了头,邬龙笑道:“少东家既然看到红毛如此,可以反客为主,却为何不想……咱们在一鲲身修铳台一座,将这荒地,变作李家的产业?”

邬龙此言一出,李一官便觉眼前一亮,又听邬龙道:“少东家,我李家同红毛争锋,船炮不如,实在其次,要紧的,还是没有根本之地!此一节,东家瞧得出来,少东家也是看得出来。只是,东家和少东家的眼睛,或者盯着倭奴,或者瞧着朝廷,却为何不曾想过,李家也可以有一块自己的天下?

呵呵,要说颜振泉也是个人物。他当年在东家麾下,本做得风生水起,却半路非要拆伙单做。要说他……呵呵,不过,想必他也是想要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罢!少东家,恕邬某妄言,当年颜振泉拆伙出来,东家却没有为难于他,或者东家也有心看看,此人终究能闯出个什么名堂罢?”

“这…小说整理发布于wàp.①⑥k.cn…

“少东家!”邬龙道,“所谓狡兔尚且三窟!若能招安,自然最好。但是,红毛步步紧逼,这回退了,不定何时又来。这根本之地,也不能全指望朝廷啊!”

李一官摇了摇头,说:“不瞒先生,这几日,我其实也想着此事。朝廷招安,遥遥无期。可是,颜振泉在北港做了数年,却还是灰溜溜地撤了。可知,这开拓之事,绝非易与。况且,恢复澎湖之后,照老匹夫的作派,他定会在澎湖留下重兵。澎湖与大员,旦夕可至,他未必能容我们为所欲为啊!”

邬龙听说李一官曾仔细想过此事,心下不禁欢喜非常。其实,今天李一官将大员细细勘查了一番,邬龙也敲出一些端倪,只是不敢确定罢了。既然李一官有此打算,邬龙道觉着事情容易了。

邬龙笑道:“俞咨皋其实不足虑。他若是能打到大员来,我们还能安立于此么?至于颜振泉嘛,呵呵,邬某在此数年,对颜振泉的事情,却也略知一二。不知,少东家可有意知晓?”

“啊呀!如此大事,先生还卖什么关子,快讲快讲!”

“少东家,颜振泉之败,实败在土人之手!此地土人,倒也奸猾。若我来此贸易,则此处其多不为难于我,但我若欲做长久之计,比如开荒种田,则土人必不见容。颜振泉在北港立寨,土人来犯,虽攻不进寨子,奈何颜振泉也休得安生。尤其是外面开垦土地,时常有落单的弟兄被土人害死。一回两回到也罢了,时日既久,则人心涣散,想不走也不成了!

不过,这却非说咱们拿土人也没有办法!

一则,土人识短,最是惧怕火器。一则,土人部族众多,互不同属,之间又常有仇怨。一则,大员与北港不同,邻海近处多荒滩,少林木,土蛮若来,必无所遁形。今,我李家之火器不可胜计,少东家若能在一鲲身及湾内岸上各立铳台一座,相互呼应,互为犄角,则红毛不足惧矣!

至于土人,无非八和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红毛最精火器,少东家可称此机,向他们讨要数人精通火铳之法者。然后,挑选二三百精炼之士,由红毛教习火铳点放之法,自成一军!同时,邬某愿代少东家联络周围一二与我亲善之部族。待我军练成,便择与我不善且与其有隙者,并力剪除,以壮我声威,震慑群小。然后,择善我之部族扶植,择悖逆之族罚之。如此,恩威并济,又以夷制夷,则土人亦不足虑矣!

红毛远来,在南洋建红毛城,不过数载之间,便有如此成就。东洋我所固有,少东家又何愁不能成事?少东家试想,我若能得此根本之地,红毛得奈我何?倭国得耐我何?朝廷得奈我何?

便是朝廷招安,我有大员一块根本之地,便有了退路,再不虞朝廷反口。何况,若能招安,自然最好,若然不能,少东家又如何不能于中华之外,另立一邦?呵呵,想我华夏,自炎黄以来,于海外开疆辟土者,尚无一人。若少东家成此壮举,则青史亦有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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