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大风吹过，将我满头的波浪吹得东倒西歪，我一手拖着皮箱，一手不停的将头发拨过眼睛。

我不喜欢大波浪，非常不喜欢，没有用发胶时像个发菜，用了发胶后，就像块粘在一起的烂破布。

为了叶寻的恶趣味，我忍受了足足三年的大波浪。

“程宝珠，你留大波浪的样子很像动力火车。”翠丝从前面回过头，指着我满头乱发道：“配上你的个头，非常的骠悍。”

动力火车？为什么不是林志玲，我将风吹过来的一绺波浪快速的别到耳朵后面，对着翠丝姐姐翻了个白眼。

“干脆修修发型好了，发型改变人生。”翠丝无视我的白眼，笑得甜丝丝的。

好提议，我摸摸自己长及腰际的大波浪，无比厌恶，于是点头道：“那好，我剪了发自己回你家，你先回去吧。”

翠丝点点头，拉着行李，走了很远了，突然回头，大声叫道：“要不你剃光头吧，那样特范。”惊得路人纷纷回头看我，我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这姐么，永远这么喜气。

好的发型带给人好的心情，所以马虎不得，我左顾右盼，挑了家稍具规模的发廊，门口的古天乐在贴画上笑得阳光灿烂。推开玻璃门，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懒懒的飘来。

洗好头，我坐在乳白色理发椅上，将脚跷的高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镜子。头发被理发师拨来又拨去，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忍不住心烦起来，一把拉过头发道：“不用再设计什么了，就剪个短碎，短短的就好。”

理发师微微惊诧，却没有说话，开始在我头上细细的剪削起来。

我斜坐在那椅子上，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等到理发师将我拍醒，我突然发现镜子里的我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头发短短碎碎，却少了长发的拖沓，显得五官更加立体，英气勃发，整个人因为这头短发也精神起来，全身上下充斥着中性的美。

“怎么样？”理发师从后面打着镜子。

“很好，非常好。”我满意的摸头发，笑得异常开心。

“谢谢，共360。”理发师伸出只手，笑容满面。

“33333……360？？？”我彻底震惊，怎么如此的贵？我翻开衣兜，那里躺着三张十块的，六个钢崩，欲哭无泪，我只有三十六元整。

“可以打折么？”摸摸口袋，手机居然也没有带。

“不可以。”理发师的笑容开始扭曲。

我讪笑，眼睛转来转去的，思考对策。

隔壁椅子上斜靠着一个男人，有些许眼熟，看见我的眼神飞了过来，举起杂志挡住了脸。

我拼命的回忆，等着江湖救急呢，这兄弟到底是哪位？我抱头想，蹲着想，扯着头发想，如此绝色的男人，我怎么可以忘记，突然，灵光一闪，我大喜过望，终于知道他是哪个了。

蹭蹭蹭，我一路小跑过去，一把拿掉他盖在脸上的杂志，我故作惊讶：“凤眠，你居然也在这里剪发？”

他默不作声，嘴角微微抽*动。

我走进一步拉住他的手，声泪俱下：“你忘记我啦，庐山的时候，你住的酒店还是我给付的钱。”我的眼神犀利起来，那里面的潜台词是：有点觉悟吧，同志，欠债该还钱。

他继续瞪视我，眼睛里却开始有丝笑意，却仍然不语。

我怒火中烧，改拉为抓，手劲用上十成十，“林凤眠，借我三百六。”

他微微蹩眉，挣了挣我的手，我抓的更加用力，眼睛里怒火更上一层楼，见死不救的家伙。

“你松开我的手，我拿卡。”他挣不开我的手，终于闲闲的开口。

啊？我陡然松开他的手，百感交集，兴奋异常道：“谢谢谢谢，我会还。”

“不用，就当作房钱好了。”他从怀里拈出张卡，递给了理发师，继续道：“短发挺适合你，剪的不错。”

我伸手摸摸头发，喜笑颜开道：“你也发现了啊，那是因为我硬件好啊。”

他一下子无言，面部僵硬，好半天，忍住笑道：“不错不错，硬件是好。”眼睛若有若无的滑过我的胸，嘴角含着丝笑容。

我一下子大窘，双手环胸道：“给我联系方式，我会还钱给你。”

我看得出他笑得鄙夷，如此伤自尊的钱，我不想要。

他皱皱鼻子，伸出只手指摇了摇，道：“不用不用，若是故纵就擒就算了，因为我不喜欢……。”缓缓地做了个口型：女人。

我一下子气结，顿时无言，好样的，林凤眠，做GAY居然做的这么嚣张，好半天我才稳定住情绪，咬牙切齿道：“我也不喜欢男人，”也学他顿了顿，大声道：“因为我喜欢女人。”

刷，所有剪头修发的包括柜台后收钱的小妹都看向了我，眼神烁烁，集体刺穿了我薄弱的脸皮。

我捂脸哀号，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光。

林凤眠大笑出声，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语气怜悯道：“宝珠，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同性之爱不是那么可怕，你要坚持。”

周围的眼神越发的炙热，大家深深的震撼，集体摇头，我恨恨的咬牙，突然，握住他的手，大声道：“但是……，”声音尖锐而高扬，“凤眠，你是不同的，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如今却又要推我回到过去的境地，难道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如果你不再爱我，我就永远不去爱男人了。”拼命的挤出滴眼泪，将对面的林凤眠惊得目瞪口呆，你不仁，我不义，林凤眠，丢人也要拉你一起下水。

周围的同志们彻底惊呆，离得最近的一个中年妇女开始义愤填膺的指责：“小伙子，你不能这么没品，要知道救人一次，胜造七级浮屠。”

我转脸，拼命的点头，“七级浮屠啊，林凤眠。”

他面色铁青，眼睛眯了又眯。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就连帮忙刷卡的理发师也出离得愤怒了，愤愤道：“林先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但是，你不可以毁掉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我频繁的拭泪，从指缝里偷看林凤眠的神情。

他垂下眼睛，嘴角渐渐的弯起，靠了过来，抬起眼睛，看向我的眼睛闪闪发光，居然使我有一瞬的失神，“宝珠，那些话都是真的。”他的手缓缓伸向我，用力捏住，猛地用力，拉我进怀，咬牙切齿的温柔：“我会对你好的。会很好，很好。”低下头，一口咬在我的唇上。我吃痛，张开嘴回咬，两人无比激烈，旁人看来，自然是亲热异常。

他的小梨窝闪啊闪，从我的角度看来，无比的邪恶。

周围的观众高呼鼓掌，兴奋异常，那个拿卡的理发师更是莫名的感动，将卡塞回林风眠的手里，对我抽噎道：“很好，这样很好，你要好好把握，今天你的理发钱就算我请了。”

我晕头转向，只能干笑。

林凤眠紧紧拉住我的手，一边僵笑，一边点头，将我拽出理发厅。

出了门，我们俩相看两厌，同时甩手，林凤眠恨恨的瞪我，挑而媚的眼睛流光溢彩，我大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了，姐妹，我们两清。”

他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我耸耸肩转身便准备走，突然，他一把拉住我，道：“程宝珠，不可能两清，你给我等着。”咬牙切齿，磨牙的声音惊得我鸡皮疙瘩横生。

我讪笑，拍拍他的手背，道：“好妹妹，那好吧，我就等着，今天就这样吧。”松手，转身，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舒畅。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程宝珠，我就算是GAY，也不会是你的好妹妹。”我回过头，突然眨动眼睛，抛过去个飞吻，扬声笑道：“那好，好姐姐，后会无期。”看着他的脸又黑了几分，我得意洋洋的转身，笑容满面。

暮冬的风吹过我的发，带着丝凉气，我不禁用力裹了裹衣服。深呼吸了几下，发足狂奔起来，程宝珠，加油，加油，新的发型，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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