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再见还是永别?
作者:凭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50

结婚证书的取得意味着,李元开与夏儿已经拥有夫妻之名,却并无夫妻之实,这一点难免令他感到有些郁闷。当天晚上,他就趁着没人时候,悄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今后可以和夏儿‘睡在一起’。结果,却遭到了对方的严词拒绝,似乎夏儿在心理上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李元开这才有些后悔地意识到,原来自己过于唐突了。

第二天,两人都不再提这件事情,表面上和好如初般手挽着手,前往专门的离境登记处进行审核,同行的自然还有一起从包子山出来的一干人等。此地乃是一处喧闹之所,巴掌大一块院子里,松松散散地站着四五十号人,都是些住在大学城里的未名国留学人员。其中,他们还遇到了之前曾经公开大骂薛铭石‘脑子烧坏了’的那位男生,此刻却已是垂头丧气,似乎很不情愿就这样回归故土。

登记处是由未名国大使馆与理想国当地政府共同设立,旨在将所有居住在本地的持有未名国护照人员重新造册登记,以便于尽快安排客运飞船,分批送往国内。从地方上的执行工作来看,‘父母官们’与未名国驻当地大使馆的关系仍旧非常融洽,人员撤离工作做得有条不紊。这大概也是由于,在下次地方官员改选之前,联合党人依旧占据着绝大多数位置。

查尔斯等人在登记申请回乡船票之时,都没有遇到太大麻烦,手续办理十分快捷,丝毫也不繁琐。唯独到夏儿与李元开这里,连那位之前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理想国官员,都不得不小心地问上几句。

“夏儿·洛巴克女士?你是理想国公民?”(夏儿轻轻点头)

“你准备放弃理想国公民的身份,随同你的丈夫一起回国?”

夏儿又点点头,略显紧张道:“我当然要与自己的夫君一同离开。”

这位胖乎乎的官员随嘴闲言道:“难得呀,最近因为两国关系的事而闹离婚的夫妻,似乎并不在少数。”说着,他又抬手一指李元开道:“对了,你们究竟知道不知道,既然女士你至今仍然是理想国公民,那么作为你的丈夫,他就可能申请成为理想国公民,这样二位就不必离开这里了。”

“还有这样的事么?”夏儿闻听,立即充满希望地扭头看了一眼李元开。

而李元开却严肃道:“不可能的,虽然当不当未名国人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我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朋友独自留下,更不会忘记曾经立下的种种誓言。”

胖官员完全弄不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满脸的莫名其妙。但是,夏儿肯定听明白了,他所说的‘誓言’,其实就是要想方设法重回包子山,并且打倒霍尔,解放那里的亲人们。

“我明白了。就按照我夫君的意思,我们两个要一同回国,回到他从小生长的家乡。”夏儿毫不犹豫便妥协了。

胖官员忽然间赞赏地说:“妙极,纯真的友谊,纯真的爱情。”他边说边接过李元开递上去的结婚证书,随后又大模大样地翻看起来。几秒钟过后,他突然一皱眉问:“五月十三日?那不就是在前天?为何还特意要跑回未名国去登记?”

闻听此言,坐在夏儿身边的李元开心说:“想在理想国登记也不允许呀,我又不是没去问过。”正在这时,对面坐着的一位身材干瘦的未名国大使馆官员,出来解围道:“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他们小俩口刚好在九号之前请假回国,十三日办完登记手续及结婚典礼之后又赶回来了。”

“是回来收拾行李的么?”胖官员抓了抓头皮,满脸疑惑道:“不对呀,从十二日开始,我国政府已经不再允许任何未名国平民入境了,你们是怎么……”

李元开原本心情就不太好,闻听此言立时有些慌乱,冷不丁冒出一句说:“你管我们哪天结的婚。这结婚证书是真的不?既然是真的,你就赶紧审核通过好不好?”

那位未名国官员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扭回头时又满面赔笑,并指着那张结婚证说:“小伙子年轻气盛,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也许是结婚登记处的人不慎把日期给写错了。您看这防伪印章,再看这证书上的防伪图层,无疑是一份真版结婚证书;而且,眼前这位小伙子的新婚妻子,又明确表示愿意跟随丈夫,您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胖官员琢磨了一会儿,终于一摆手说:“好吧,通过审核了。反正你们都是自愿要走的,不像之前来的某些人,回归祖国这种美事竟然还哭天抹泪。”说罢,他便在一本登记册上盖下了红色的审核图章。

“可恶,都吃过几次亏了,怎么我办事还是如此毛躁……”李元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失言,心中对那位替自己说话的家乡官员非常感激。同时,他也有些埋怨未名国总统的那些手下,竟然犯这种‘猪头’错误,弄张‘假’结婚证竟然还敢写上当天的日期。

其实,如果那位‘胖官员’真正忠于职守,再仔细详查一番就会发现,夏儿在近期根本没去过未名国……

当天下午,几人如往常一样,继续前去各自的教学系上课,也算是向同学和老师们做最后告别。历史系教学楼中,学习气氛一如往日,李元开踏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好不容易穿过那阴暗却充满读书声的楼道,翘首出现在设备陈旧的本年级教室门口。

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之前已经告诉过几位同学,所以大家都本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情,投过来最后瞻仰的目光。‘白毛男’费因依旧十分热情,挥手招呼李元开过去就坐。沿路之上,一些比较熟悉的同学,对于李元开的‘不幸’纷纷表示了惋惜。其实,在这些人当中,真能称得上令他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杨云洁了。她知道‘球球’的事情,也了解李元开当初受伤的部分真相,至今还在帮助隐瞒呢。

“再见啦。”李元开暗自说道。正当他来到自己座位上之时,负责授课的男老师也刚好夹着电子教案,欻欻走进教室。

“好,上课时间到了。”老师用手指敲打了几下讲桌,随后严肃说道:“今天应当是李元开同学,最后一次在学校上课。明日上午,他便要遵照总统阁下所下达的命令,返回他自己的国家了。请大家集体起立,唱一首送别曲,也算聊表我等之寸心。”随着老师一声令下,班里的同学突然集体起身,整齐划一般垂手站立,在教室里形成了一个统一方阵。

当即,老师双手一挥,室中歌声骤起:“今朝去,不必还,万里无思两相安。忘年忆起当日事,相言笑。终史难留一残照……”

先生闻听,顿时晕迷,随后清醒,方知众生皆玩笑耳。离别何必伤感,过客无须再言,遂续前日之题目,正式开始上课……

戏言少叙,又过了一天之后,正赶上休息日。几人便带上全部行李,乘坐未名国大使馆安排的一队专车,启程前往离大学城最近的宇航中心。比较令人意外的是,校长并未遣人来询问阿米巴人‘球球’的事情,也不曾对他们的离开发表任何评论。这样一来,身价高达数亿共合币的‘球球’,便主动跟随李元开等人,隐藏在一辆宽敞的三十座大巴车之内。由于夏儿自称可以用肉眼察觉到,隐身状态下‘球球’的动向,所以众人也就把盯着它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她。

来到宇航中心(兼机场),这里的建筑物与一年多之前没有太大变化,中央候机大厅、二号三号候机大厅、行李托管/领取处、货运部门,等等。而此地的警卫工作却似乎异常严密,满眼盘旋半空的侦查滑行舟,成排手执警棍手枪的防暴队员,个个如临大敌;还有不少拎着各种警犬的警员,随时盘查着从这里出现的各色人等,像什么爆炸物、生化武器、枪支弹药、毒品……之类,一网全收。大概就是从‘纽伯兰事件’之后,才开始变成这样的。

大队人马刚好走到候机大厅当口,李元开却发现了几个熟悉人物正从眼前经过。杨存熙‘杨副校长’,还有他的小女儿‘小杨老师’,孙女杨云俪、杨云洁,此外还有几位不认识的人,大约是杨氏姐妹的父母以及副校长的其他儿女。

“阴魂不散呀,我都要离开理想国了,竟然又碰上她……”李元开只是好奇地盯着杨云洁看了半天,似乎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

可是,身旁的夏儿却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边使劲拧边教训道:“不许看,不许你看她!以后就装作不认识好了。”

“哎哟哟哟……”这一下把李元开痛的,那耳朵好悬没掉了。如此一来,反倒惊动了对面的人。

“这不是李同学么?”杨云俪几步走过来说。紧接着,她又转回身去,冲杨云洁喊道:“小妹,你们班的李同学也在这里。”

夏儿一见,只好暂时放开手。李元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不知它已经被夏儿掐得充血,变成了红颜色。

杨云洁听到姐姐的召唤,也飘飘然走了过来,见到李元开才说:“李同学,真巧,咱们又见面了。”

李元开冲着她微微一笑,心想:大姐,在班里天天见面就够让我心惊胆战的了,你怎么还追到这儿来……夏儿别的不会,掐人肉的功力可是世界级的……

“我与父母、姐姐还有几位姑姑伯伯,是来这里送爷爷出国的,爷爷他正要去参加一个国际历史学会所组织的重要会议。”杨云洁自然地一笑。

“哦,真是太巧了。”李元开勉强敷衍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正要上回未名国的飞船呢。你看,前后这么多人,都是此次与我一同归国的同胞。”说着,他又冲前后的人随便一指。

“后面的人注意!时间差不多,咱们该进绿色通道了!”队伍前方,有大使馆派来的领队高声喊道。

李元开闻听,简直想要谢天谢地。他立刻对着杨云洁做了一个鬼脸,随后说:“美女,今天一面也许就是永别了。我们最好不要再见,拜拜咯……”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