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重审案件
作者:刑无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294

是个女人,而荆红玉也是个女人,照理来说,女人,也不至于觉得尴尬之类的,但是偏偏郭却知道,此时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把自己当成了男人。她从来没有感觉过抱着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别扭的感觉,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求救般地望着刘子风。

刘子风对郭此时的表情神态,显然感到非常的好笑,因此当郭看到他那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脸孔的时候,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呃咳……”刘子风赶忙假意咳嗽了一声,大声地说道,“荆红小姐,还请节哀顺变。”

听到刘子风的声音,荆红玉终于身体一震,回过神来,顿时女儿家的羞涩立刻让她反应过来,就这样趴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是多么的“不顾廉耻”,荆红玉连忙从郭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噗通”地一下给两人跪了下去,几乎整个人都匐在地上、哀声问道,“两位恩公,不知玄儿是如何而亡的?”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该案情已经交由应天府衙门查办,若是你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的话,你大可以先让自己从这里出去啊。”刘子风说道。

荆红玉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荆红小姐,我想你自己是最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罪,有没有偷人的了,如今你会身陷大牢。还不是因为你地继母与舅父妄言诬陷么?为何你就不肯为自己翻案呢?”刘子风显然很不理解荆红玉的行为。

荆红玉心中非常的苦涩。自幼受的是封建节烈观的教育她,虽然明白自己现在身受的种种,全都是因为继母的迫害,但是她却只是认为这完全是自己命运不好所致,如果有所抗争,那便是大不孝之举,违背了做女儿的德操。

而且最让她担心地是,如果自己揭示出全部冤情。继母与舅父肯定要承担相应的罪责,而一旦继母被下到狱里,自己那只有几岁大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岂不是无人抚养了,那自己就会成为断绝荆红氏香火的罪魁祸首,落得个大逆不道的下场。愧对死去地父亲啊。

因此,这一段时间下来,她任凭百刑试身,始终一言不发。就算是被判凌迟后,她虽然也曾对继母袁氏有过极端的愤恨,但却始终没有萌发过鸣冤的念头。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受封建守旧思想的荼毒啊。

(很多人,应该都看过《纳妾记》吧?《纳妾记》中,那个白素梅的公爹强*奸了她的妹妹,但是她为了遵从女子应该遵守的妇道。愣是不愿向官府举报,汗!无忧坦白从宽了。荆红玉的这种思想,无忧就是看了《纳妾记》的这个情节后。移花接木过来地。)

“我觉得,你弟弟都很有可能是袁氏姐弟二人派人害死的,甚至,都有可能是他们亲自下手地!”郭火上浇油地说道,这丫头就是口没遮拦,也不管有没有证据,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姐弟两个人全都死了。那么你们荆红家的所有财产不就全都归于袁氏姐弟二人吗?荆红姑娘,难道你就甘心将你父亲辛辛苦苦创造下来地家业。全都拱手让人了吗?”见荆红玉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她继续说道,“难道你就人心你的弟弟就这样白白被他们害死了吗?你甘心迫害你们姐弟二人的凶手逍遥法外吗?那样话,我想你爹你娘,还有你那刚刚死去的弟弟,岂不是全都要死不瞑目啊!”

荆红玉全身激颤,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哭泣。

郭还想在说什么,刘子风伸手拦阻了她,说道,“郭,先别说了,看看情况再说。”

“哼……”郭觉得自己若是能够再多说几句,那荆红玉肯定会被自己说动的,可是现在居然被刘子风拦阻了,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似乎是想到什么事情一般,终究还是将到口的话生生吞了下去,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而已。

也不知到荆红玉趴在地上哭了多久,连那小丫头小云也在一旁凑热闹,哭得好不伤心,哭啊哭,反正哭得郭几乎要失去耐性了,反观那刘子风,居然好整以待坐了下来,闭目养神。郭越看越气,几次三番地伸出两个卷曲的指头,想要给刘子风两个爆栗,最后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郭烦躁不矣地时候,那荆红玉终于泣不成声地匍匐在地说道,“两位恩公,小女子要翻案,还请两位恩公搭救!”

“太好了……”郭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兴奋地一把从地上将荆红玉从地上抱起,然后开心地转啊转。

兴奋过头的她突然发觉现场冷场了,郭奇怪地停止了欢呼,扭头看向刘子风和小云,只见小云目瞪口呆地长大了嘴巴,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刘子风也是满脸促狭地笑着,眼神中满是异样地神采。

郭这才感觉到自己怀中抱着的人的那种柔软的感觉,她僵硬地扭过头去,迎接她的是荆红玉那满是羞涩,却又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的大眼睛。

荆红玉的脸蛋仿佛就像是那熟透了的苹果,她用细如蚊呐地声音,羞涩地说道,“郭公子,请您先放开我……”还没有将一句话说完,她就已经将脑袋使劲地往下垂去,鼻尖几乎都要碰到那高耸的胸部了。

“这个……呵呵……呵呵……”郭触电般地放开了荆红玉,然后脚下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一蹦就跳出了好几米远,她挠这脑袋,期期艾艾地说道,“其实……呵呵,我无心的……别介意……”

“小女子不介意……”荆红玉又低低地说道,郭顿时头皮又一阵发麻,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当她无意中又看到刘子风那满是暧昧的眼神,顿时就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一般,她立刻就忘记了之前朱元璋与她说过的某些话,没好气地一脚向刘子风踢去,同时愤愤地说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刘子风一闪,躲开了郭的攻击,笑道,“没……没,其实,你还真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有歧义啊!

郭顿时脑充血,“恶狠狠”地向刘子风扑了过来。

刘子风上蹿下跳,不断躲闪,两人就这样在荆红玉与小云姑娘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在这锦衣卫大牢中,胡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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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胡闹了一阵,郭终于意识到有失仪态,她整了整衣服,终于不再追逐刘子风了。

“今天有正事要办,先暂时饶了你,哼。刘子风,改天我和你没完!”郭“生气”的留下场面话。

“呵呵,你来吧,我随时欢迎你和我没完。”刘子风嬉皮笑脸。

“去去去,不和你闹了,荆红姑娘,现在我就命人拿来文房四宝,你就将你自己的冤屈一一写下,到时作为翻案是的陈堂证供!”郭努力使自己变得一本正经。

“是,公子!”荆红玉弱弱地答道,显然刚才郭喜极而将她抱起的事情,给她心灵造成了太大的震撼,若不是因为现在被自己弟弟身死的消息堵塞心头,荆红玉可能都会幸福的晕过去。

“来人啊!”于是郭大叫道。

“两位大人。有何吩咐?!”进来地还是上次领他们来的那个女狱卒,但是因为这次刘郭二人是拿着御赐金牌进来的,所以那女狱卒就称呼二人为“大人”了,而不是原来的“公子”。

荆红玉与小云姑娘显然也很奇怪那女狱卒为何要称呼自己的这两位恩公为“大人”。不过她们却也都识相地没有多问什么。

“速速准备一副文房四宝来!”郭神态倨傲地说道。

“是,大人。小人这就去准备,还请大人稍等!”那女狱卒立刻快速地退了出去。

不片刻,她就拿着文房四宝回来了,“大人请用!”女狱卒将文房四宝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有些献媚地说道,“不知小人可否为大人磨墨!”

“不用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这里不需要你!”郭显然对这种人没有什么好感,因此语气也显得有些不善,那女狱卒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或许是郭的出现,让荆红玉多了一份求生的欲望,就像是那垂死的人见到了一线生机,那种求生地欲望是难以言状的。更何况是荆红玉这么一位青春年少、本就对生活充满过美好的憧憬的女子,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监狱生活,使荆红玉对锦衣卫狱里的黑暗有了深切地了解。如果是换作其他人来劝说她,她可能还会担心。若是写了鸣冤状,一旦得不到平反,反而会再受种种酷刑的折磨。到那时真的就是求生无望。求死不得,还落个诬陷继母的坏名声。任千夫所指了。

可是现在要搭救她,是她心底无限信任的郭。因此,她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不会再畏首畏尾了。

还算光线通明的牢房内,书案前,荆红玉摊开了状纸。所受冤情,历历往事,一齐涌上心头,顿时她思潮奔涌。激愤难平,荆红玉握笔的手微微颤抖。她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伸出手来把一绺垂下来的秀发轻轻梳拢上去。饱蘸着墨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大明顺天府丝绸商人荆红达之女荆红玉谨奏:为明辩生冤,以伸死愤,以正纲常,以还淳俗事……”写到这里,荆红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郭,见她那满是鼓励的神色,顿时心头一暖和,寂静地牢房,深邃的监门,黑洞洞地走道,似乎都在看着她,呼唤着她,让她尽情地倾诉自己的冤枉。荆红玉用牙紧咬着发烫地嘴唇,酝酿了一下感情,又刷刷地写道:“……民女闻圣人有言,五刑以不孝为先,四德以无义为耻。又闻《烈女传》云,以一身而系纲常之重者,谓之德,以一死而正纲常之重者,谓之仁。故窦氏有投崖之义气,云华有坠井之英风,是皆所以振纲常以励风俗,流芳名于身后,垂轨范于无穷也。”

“民女之父荆红达,世袭经商,家业颇丰,而民女自幼丧母,遗下姐弟二人,二弟名为荆红煵玄。恩父见怜,乃娶继母袁氏,存恤孤弱。然民女之父于去岁病亡。天祸民女之家,民女现年十七,末获结,唯姐弟二人,伶仃无倚。摽梅已过,红叶无凭,是以穷迫滥液,形诸吟咏。奈何母恩虽广,弗查女衷,但玩诗词,以为外通私情,朝夕逼责,求死无门。后为舅父拿送锦衣卫,诬民女**不孝诸事。民女本乃女流,难腾口舌,主审官员,昧审事理,问拟剐罪重刑。民女只得俯伏顺从,不敢逆继母之命,以重不孝之罪也。”

“迩今天见可怜,得遇郭刘两位恩公,使得民女得此机缘,不惧求生之路,以昭决死之言。”荆红玉沾饱了墨汁,继续写道:

“民女之父虽为商贩,但颇知典籍,故民女虽是女流之辈,亦得奉闻其遗教。而民女继母袁氏年方三十,有弟荆红煵元,始生三岁。民女知继母欲图亲儿继袭,故当父方死之时,乃对民女姐弟二人多方刁难,百般凌辱,以图己之私欲也。”

“而民女念其身为长辈,遂一一忍受,哪知继母得寸进尺,前计不成,忿心未息,又将民女诬陷**等情,民女纵然不肖,为何邻里不纠又不曾经获某人,乃以数句之诗,寻风捉影,陷民女死罪。民女之死固无憾矣,奈何民女那三岁之弟,果何罪乎女之死固不足惜,恐天下之为继母者,得以肆其妒忌之心,凡为儿女者,得以指民女之过也。是以一生而污风俗,以一身而亵纲常也。”

“民女在监日久,有欺孤弱而兴不良之心者,民女抚膺大恸,举监莫不惊惶。

俯察案情,将民女所奏付诸有司,明布各衙门知晓,斩,庶身无所苦,免《行露》之濡,魂有所归,无《青蝇》之污秽。仍将臣之诗句委勘,有无淫奸等情,推详继母之心只尽在不言之表。则民女父母在天之灵,亦可慰之于地下,而民女之义,亦不可掩于人间矣。”

“民女不胜祈死之至。系明辩生冤,以伸死愤事,情不敢隐讳,谨见此本。”

写到这里。荆红玉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愤,泪水从她那秀丽的眼睛中夺眶而出,“滴答滴答”地落在状纸上。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状纸,把满腔希望,全寄托在这几页几乎是泣血而成的状子中了。

“两位恩公请过目!”荆红玉将鸣冤状递给了郭。

郭目瞪口呆,却也没有细看,随手就递给了刘子风。

刘子风展开状子,刚读了几句,就被荆红玉那悲愤交加的笔触所感染了。那一行行娟秀的小楷,展示了荆红玉超人的才华,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讼词,竟有字字催人泪下之力。当他读到“摽梅已过,红叶无凭”两句时,心中不由感叹,才女啊才女,看不出来,这荆红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才女啊,若说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会下作到去偷人,就算是打死刘子风也不会相信的。

“好了,荆红小姐。我等二人现在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件案子,你就安心地在这里调养身体,如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小云通报与我,郭,我们走,现在就去查阅查阅锦衣卫中所留下地案卷。”刘子风将鸣冤状卷起,招呼了郭一声。转身就走。

郭也朝荆红玉与小云二女点了点头,在她们那炙热而又不舍的眼神中,迅速地跟着刘子风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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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马不停蹄,一刻也没耽搁,立刻命人拿来当初审理荆红玉这个案子的案卷,因为他们身上拿着“如朕亲临”的金牌。因此连郭的哥哥郭珍都不敢怠慢,他还亲自陪在二人的身边。刘子风刚翻开案卷的第一页,郭珍就看见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署着主审人的名字——马冲。

马冲,锦衣卫佥事。

锦衣卫是朱元璋将仪蛮司改编而成地.下设指挥使一名、指挥同知两名、指挥佥事三名、而马冲,正是这三名佥事中的一个,与郭珍,位列同职。

郭珍在锦衣卫任职多年,对同僚马冲的脾气秉性也了解甚深。此人性格固执,好大喜功,素以办案神速自诩。这案子,要真是他审的。恐怕冤情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荆红玉的案卷其实很简单,只有一张原告人袁氏姐弟地检举状。其中列举了荆红玉平时怠慢母亲和勾引奸夫的事实,又有一张荆红府丫鬟王娟的证明口供,说抓住荆红玉那天晚上,她看见有一个男人从西面越墙进来,钻进了荆红玉的卧室,后来又是众人在追拿奸夫时,她捡到了一只男鞋。

荆红玉与人通奸的物证也很简单,只有荆红玉亲笔写的一首小诗。一只男鞋和一只刻着“矢志不移”字样的银簪。

荆红玉的亲笔诗字体娟秀,与她写的状纸字迹完全一致。显然不是伪造。

但是像荆红玉这样知书达理,十七八岁年龄的女孩子,本来情窦已开,纵使写上几句思春地诗句,也并不一定就与某个男人有染。何况刘子风与郭两人是最清楚的,荆红玉思春地对象,就是我们的郭大小姐了,总不会说,她跟郭通奸吧?

况且荆红玉地两首诗,诗意虽有伤怀,但格调端庄,并没有一点轻浮浪荡的影子,说她思念奸夫,实在太勉强。

而那只所谓“奸夫”逃跑时丢失的鞋子,是只新鞋,只有底子上略有一点泥土,看样子是第一次穿,从鞋子上看不出什么破绽。至于那只银簪,分量较重,用手拧了一下,簪体柔软,显然是纯银制品。在簪子的正面缕刻着“矢志不移”四个字,从字义上看,理解成情人的海誓山盟,是说得通的。但若作其他解释,也完全可以成立。何况对银簪的来历,根本没有追查,仅在袁氏的指控信中有一句:“荆红家中从无此簪。”结案时就成了“奸夫所赠”了。

从证据看,似乎不足以证明荆红玉确有**之罪。而“怠慢母亲”罪名也没有一点旁证,这样轻易地把一个青春少女拟成凌迟处死,未免过重了。

更令人不解地是,全部案卷中,竟没有一句犯人口供。每次刑讯,记载的都是两三句话:“犯人一言不发。”“犯人昏刑。”“犯人拒不认罪!”

在结案口供上,明显看出犯人地口供是文书代写的,下面按有荆红玉的手印,说明犯人是在被拶子夹破手指的情况下按的手印。

刘子风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混账,这简直就是混账,这样子审案,还审个P啊,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刘子风立>:.死!

“郭,我们现在就开堂重审荆红玉的这个案子,你说吧,是你来审,还是我来审!”刘子风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还是你来吧。”郭连忙将御赐金牌递给了刘子风,事到临头了她反道有些怯了。

“好吧!”刘子风将金牌接过,然后让郭珍立刻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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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镇抚司的大堂,比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大堂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今天刘子风要在这里审讯荆红玉,为了减少荆红玉的恐惧感,他特令撤掉两厢的刑具,并屏去行刑人役,只留十几名校尉站班。

即使如此,大堂上那昏暗的气氛,堂两侧“肃静”“回避”及张牙舞爪的虎头牌,也足以使人毛骨悚然了。

荆红玉又一次被人押解上堂,只

次,她并没有如以前那般,披枷带镣,而是轻装上阵

这段时间以来,她多次在堂上受审,那种阴森的气氛已经刺激不了她了。但她却清楚地感到,今天大堂上的气氛与往常不一般,没有听到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堂威声,没有看到那些横眉立目的行刑人役,牢子们息声敛气,似乎怕打破堂上的寂静。

荆红玉进来之后,看到刘子风一身便服,却盛气凌人地坐在正堂之上,边上还有好些穿着锦衣卫官服的人,却要恭敬地站着,心中更是奇怪,她知道刘子风是大学士刘三吾的孙子,可是区区一个大学士的孙子,为何现在居然看起来会那么的高高在上,连周遭的那些锦衣卫都要陪着一脸地小心。

不过当她的眼神注意到站在刘子风身旁的郭时,任何的疑虑都消失不见了,对于郭的信任,让她消除了所有的疑虑,荆红玉盈盈跪到了地上。

郭珍自荆红玉在堂上出现,就一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见她身材娇小,体态婀娜,确有大家女子的风韵,虽然历经酷刑,云鬓紊乱,面色蜡黄,但绝掩不住那俊美秀丽的风姿,不觉暗暗叹息,“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是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人,会去偷人!?”

但是郭珍这中想法未免也有失偏颇了,毕竟美人是美人,但是美人。却也有可能被某些男子看中、勾引,甚至做出伤风败俗地事来的,他之所以会这么想,主要还是因为受郭与刘子风二人的影响,先入为主了。

“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刘子风似模似样地哟呵道。

“民女荆红玉,叩见大人!”荆红玉轻启朱唇答道。

刘子风吩咐:“抬起头来。”

荆红玉似乎一惊,但仍然恭顺地仰起脸来。

刘子风说道:“荆红玉。你与奸夫长期通奸,怠慢母亲,原拟剐罪,现有何话要讲

荆红玉颤声答道:“小女子冤枉,求大人明察。”

刘子风紧盯着她问:“难道你不曾与人通奸

荆红玉说:“小女子年方十七,继母平日看管甚严。一个月也难得出门一次,又如何能与人通奸

刘子风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纵不曾与人通奸,可曾不慎失身于人否.郭在场,他怕自己贸贸然地问起这种问题,会引起郭的误会,所以也就没有说了。而此时,虽然郭同样在场。但是众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在审案。倒也就不会有那种不该有的误会了。

荆红玉满面绯红,掩饰不住羞涩之态,把头几乎垂到胸前,喃喃回答道:“小女自幼攻读经史,深知礼义廉耻,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烈女自当守身如玉,何敢轻易失身于人

“如此甚好!”刘子风点了点头说:“你既没有与人通奸。又不曾不慎失身于人,想来还是黄花幼女了。”

荆红玉面色更加红涨。羞答答地轻声说:“正是。”

刘子风随手从笔筒内掣出一根火签喝道:“传仵作。”不一会,刑房班内的仵作领班就赶到了大堂。刘子风吩咐道:“速将此女送往女囚,验看她是否童身,越快越好。”

仵作领班答了一声:“是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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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风面无表情地打开荆红玉地案卷,眼睛盯着马冲那笔走龙蛇的签字,不觉又皱起了眉头。约摸两袋烟的工夫过去了,荆红玉又被押回大堂听审。两名负责检查的女仵作捧着一张验查书禀报道:“回大人,经检验,犯人荆红玉身上刑伤累累,但仍是童身洁女。”

刘子风把脸一沉,带着压力追问道:“尔等可曾认真检查作答道:“事关重大,小人岂敢儿戏,是小人两个人分头检查后才填写的报单。”刘子风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你们且退下吧后退下堂去。

刘子风从心中感到一阵可笑,又是一阵悲凉,“荒唐荒唐,这正是天下最最荒谬的一件事情了,哪有一个长期与人通奸地女子,到现在还是处*女的呢.女子,那么与人通奸纯系乌有,原审已明显有误,自今日起,本官免去你的刑罚,从死囚牢中提出,暂拘女监,待官司彻底明了之时,再来发落,你意如何

荆红玉绝没想到这件案子,在自己点头答应翻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竟然被刘子风轻松地解决了,她心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说道:“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终生不忘解脱之恩。”

说话之后,立刻就有几个女牢子,小心地扶起荆红玉,半搀半扶地带着他她走下堂去。

“来人呐!将马冲马大人传唤上堂!”等荆红玉离开了,刘子风怒气勃发地说道。

郭也是满眼的愤愤之色,小拳头都握地嘎嘣嘎嘣地响,似乎要等那马冲一到,她就会立刻抱以老拳伺候。

“是,大人!”有校尉立刻答道。转身退下。

不久之后,马冲马大人来到了大堂。

因为那个去叫他的校尉已经告诉了他,关于刘子风现在的身份,因此他丝毫不敢怠慢,心惊胆跳地跑了过来,纳头就拜道,“下官马冲拜见大人!”

“你就是马冲?!”刘子风微微眯起了眼睛,散发出丝丝的寒意。

马冲一个哆嗦,他可不会因为刘子风只不过时候一个少年可看不起他,要知道,刘子风手中拿着“如朕亲临”的令牌,就等于见官大一级,切握有生杀予夺,先斩后奏地大权了。

“是,大人,下官正是马冲,不知大人传唤下官,

咐?”刘子风没有让他起来,他也只能一直跪在地上

“马冲,那荆红玉通奸偷人一案,可是大人所审?”刘子风寒声问道。

“这……是的,大人,该案确实是下官审理!”马冲现在心中七上八下的,他是因为收受了袁健的贿赂,才草草给荆红玉定案的,因为他知道荆红玉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她的身后没有任何的人物能够使得自己有所顾忌,所以要弄这么一个冤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现在怎么定案下来还没有几天的时间,居然有一个手执“御赐金牌”的“钦差大臣”直接就重审此案啊,天哪,难道那荆红玉真的认识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朱元璋曾告谕群臣说,“以前朕在民间之时,每见州县官吏不恤于民,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凡民疾苦,视之漠然,心里恨透了。如今要严立法禁,凡遇官吏贪污坑害百姓者,决不宽恕。”因此,他是最恨贪官污吏的,甚至把惩治贪官当成了最重要的朝政之一,他还编了《醒贪简要录》,对外颁布道:凡官吏枉法受贿者,赃一贯以下者杖刑七十,每增五贯增罚一等,贪至八十贯者处以绞刑……宫吏贪污受贿至六十两银子以上的枭首示众并处以剥皮之刑。当时的某些府县衙门左边的土地庙边。就是剥皮地刑场。所以百姓们称土地庙为皮场庙。衙门公案两旁置之塞满稻草的人皮,为官者见着毛骨悚然。

这马冲敢盯着这种严厉之风而收受了袁健三百两的贿银,其实不得不说他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其实也是,锦衣卫别的本事没有,要制造假案那还是非常简单的,在倔强的人,在酷刑之下,总有经受不住的时候吧。何况,你道,锦衣卫中的种种酷刑,有很多地,是你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就比如。“剥皮”、“铲头会”(把人埋得只露出头部,再用刀砍)、“刷洗”(脱光衣服绑在铁床上,往身上.“钩背”(以铁钩穿透脊梁骨,悬挂把肠子钩出来)。种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轮番上:_的供词没有啊。

马冲,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保养得当好。面色红润,脑满肠肥。一身打扮,梳理得十分整齐。两只眼睛小小的绿豆眼。看起来让人总觉得像是十分和善的大善人,但是若是你被他地和善的外貌给欺骗了的话,恐怕你被他吃的只剩下骨头你都不会知道了。

其实马冲以前也没少做这种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出过一次纰漏,谁曾想到,如今他竟然会在荆红玉,这个小小的弱女子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怨只能怨那马冲命不好,虽然荆红玉当初被毛逑调戏的时候。遇上了郭和刘子风呢?

从此他们之间的命运,就像是有一条暗线一般。牵连在了一起。

尽管心中惶然,但是马冲却也绝对不会甘心承认,他小心地说道,“大人,荆红玉一案,下官已经完全弄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亲手画了押,无任何不妥之处啊!”

“哼!你胡说八道!”郭大怒,忍不住跳出来,一脚将马冲踹翻在地,然后就是一阵暴踹,那可怜的马冲立刻夸张地鬼哭狼嚎地大叫了起来,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郭珍的眼睛顿时直了,呃……自己的这个妹妹,也太强悍了,怎么能就这样当众殴打一个朝廷命官,而且这个朝廷命官,还是与自己平级地,郭珍下意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中为那马冲默哀。

刘子风也是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郭居然如斯暴力,他地眉头越皱越深,暗想郭的这个冲动地脾气要是不再改一改,迟早有一天,她是要吃亏的,刘子风微怒道,“郭,你太放肆了,公堂之上,又岂容你恶意伤人?”

郭不服地叫道,“什么嘛!这个胖子血口喷人,害得那荆红玉那么惨,我只是踢他几脚算便宜他了!”

“放肆!”刘子风终于忍不住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若你还是这般胡来,你立刻给我出去,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在这里!”

“你……你……”郭吓了一大跳,无论以前她对刘子风是如何的胡搅蛮缠,刘子风都笑脸相陪,就算是当初她拿着剑到处追杀刘子风的时候,刘子风也没有这般对她恶语相向啊,而此时见刘子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郭心头一慌,同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顿时眼睛就红了,郭就这样,站在大堂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堂上的刘子风!

看到这一刻郭居然是噙着泪滴儿,刘子风心头顿时一软,旋即又清醒过来,自己决不能心软,为了郭好,自己就算做一会恶人,又能怎么样?刘子风强行硬起心肠,冷声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了?是不是还想在这公堂上揍本官啊?!”

郭咬牙切齿地瞪着刘子风,心中暗恨道,“好你个刘子风,好你个混账刘子风,居然敢凶我!还在我面前摆官架子,好!算你狠,现在我先让着你,等一会儿案子结束之后,看本姑娘如何修理你!”她深吸一口气,僵硬地说道,“我可不敢了!”

言罢之后,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到了刘子风的身边。

现在郭已经没有了继续审理马冲马大人的兴致了,她站在刘子风地身边,什么人都不看,就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刘子风。她的眼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刘子风如芒在背,在郭大规模杀伤性眼神地扫描下,他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寒战……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