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回马占山血战江桥镇蔡廷锴威震上海滩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681

且说张少帅在北平,听说大片国土陷于倭贼之手,又气又痛,一时急怒攻心,当场便昏死过去,夫人于凤至和赵四小姐连忙唤医生急救。少帅醒来,想起大东北三千里河山为倭贼纵横之地,无数的宝藏被倭贼掠夺,三千万同胞变为亡国奴,而这些都是自己盲目遵从上峰的指示铸成大错,千古罪人已为自己,还不知国人如何唾骂自己,他悔恨交加,痛上加痛,不禁泪如泉涌,放声大哭,夫人及赵四小姐苦劝。少帅对二位夫人说:“大姐、小妹,而今我已成了千古之罪人,你们要帮助我招集部队杀回东北,驱逐倭寇,光复我大好河山,以解我东北同胞受外族欺侮之苦,雪我民族之恨。以此慰先父之灵。”夫人于凤至说:“汉卿,会有这一天的。当今之事,宜先平静心理,马上向中央报告东北局势,然后会合各部,请樱出战。那时,我民族之精神一定会得到振奋,驱逐倭寇、报父仇也就一同解决了。”赵四小姐说:“汉卿且莫悲伤,黑龙江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现可立即电告马占山,命令他就地指挥各部队,主动寻敌作战。拖住敌人,为我主力部队收复东北各地为内应。”少帅猛醒:“小妹不说,我倒忘了。你立即以我的名义电告马占山,所有在东北的部队都由他指挥,抗击倭寇。”赵四小姐去后,少帅又口诉电文,命秘书将东北情况向南京中央的蒋主席作了汇报。

前文曾说,东北军兵精将勇,又装备精良,既不缺钱粮又自己制造武器,东北的主力部队又到哪里去了呢?事变前,东北军除在平津的有两个军四万多人以外,在辽宁的还有三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在吉林的有九个步兵旅,黑龙江有四个旅。沈阳还有空军,葫芦岛有海军。还有各地维持秩序的地方保安部队。仅沈阳沦陷时,被日本强盗接收的武器有步枪九千余枝,各种机枪二千五百余挺,火炮六百五十余门,迫击炮二千三百余门,飞机二百七十余架。如此庞大的武装力量竟不战而逃,实非少帅本身所愿。而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错误地估计形势,一直认为是第二个济南事件的重演,又害怕多条战线作战,因而铸成大错。而日本军国主义又恰好利用中国内乱之机入侵。因此,蓄意已久的对华大侵略终于付诸于实施了。

然而,痛不欲生的张少帅将事变经过反映到中央政府,却毫无回音,他不顾二位夫人的劝阻,强撑病体,在协和医院向中外记者发表声明,揭露日本强盗侵我东三省,长春、沈阳失陷的严重事件。

第二天,见中央政府无回音,少帅又致电中央党部。电文说:“日军占领沈阳、长春的一切情形,业于皓电奉闻,计已达及。近据确报,营口、安东等处,日军亦有同样之作。安东于巧晨六时所占,营口、长春均于皓晨八时所占。各该市内,我国军警武装,均被解除。除详情仍饬探其情报外。敬电奉闻。”电文发出去了,仍石落大海。少帅在北平,如坐针毡,得不到中央命令,又不敢擅自行动。绝望之中,少帅叫来黑龙江省主席兼防俄总司令万福麟和国民政府参谋部次长鲍文樾,对他二人说:“东北危在旦夕,你二人立即飞到南京,当面向蒋主席汇报东省情况,并代表我本人,向蒋主席恳求,率部杀向东北,收复失地,解我东北民众之苦。”说完,他泪流满面。万、鲍二人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当天就乘飞机到南京去了。

时蒋主席在南京,听说少帅的特使到了,连忙招见。万福麟转告了少帅的意图后,恳请蒋主席允许东北军出关并收复失地。蒋主席对万、鲍二人说:“尔等忠勇可嘉。但你们要顾全大局,你二人回去转告汉卿,他的一切都要听中央的决定,万不可自作主张。千万要忍辱负重。特别要转告汉卿,我也是一名军人,也爱国,但事情有轻重缓急,听中央的指挥没有错。”

万福麟回到北平,立即将情况向少帅作了汇报。少帅大惊:“这如何是好?”万福麟说:“事已至此,唯有执行。”赵四小姐说:“汉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干脆来个挥师入关,与日军决一死战。”万福麟连忙阻止:“万万不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此时我等擅自开战,胜,中央政府则以我等不服从命令而处置之;败,其后果是我东北军解体,这是不可设想的事。何况,东北局势,已掌握在日本人手里。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服从中央的决定,看势态的发展和中央的态度。”少帅问:“在南京,你们听到了些什么?”万福麟答:“我们去来都很匆忙,没有留意。”少帅奋然,说:“万将军,我视你如父辈,现国难当头,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万福麟见少帅如此,只好说:“南京城街头巷尾尽在议论少帅贪生怕死,在国难当头不如裹足老妇。媒介更是淋漓尽致地诬蔑、诋毁,不堪入耳的话应有尽有。在《中央日报》上,转载了马君武在《重庆日报》上发表的的《哀沈阳》诗。诗文说:‘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告急军书夜半来,开场弦管又相催。沈阳失陷休回顾,更抱阿娇舞几回。’其它各报极尽不堪之语漫骂,其词不堪尽言。甚至还有报纸诋毁说日寇入侵东省是少帅请来的。少帅,要杜绝国人之口,唯一的办法是打回老家去,收复失地,雪洗耻辱,方能平息国人之愤。”听了万福麟的话,少帅几乎要提起手枪直奔关外,与日寇拼个死话。他强压怒火,对万福麟说:“万将军,现在你的任务是整顿军务,集结部队,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出关作战。”

却说黑龙江省代理主席马占山接到少帅的电令,要他指挥东北的武装抵抗日军的入侵。于是,他立即整顿队伍,准备迎战日军。此时,汉奸张景惠已率伪军向江桥镇扑来。江桥座落在嫩江平原上,离此不远就是江城,是经齐齐哈尔的必经之道。马占山决定在这里迎战日军,他命令部将于兆麟在此坚守。于兆麟知守桥责任重大,接受任务后,昼夜不停地抢修工事。但他又知日军势大,更兼有汉奸引道,因此,他在桥头埋下了大量的地雷。这天,刚起床的于将军正准备上桥视察防务,突然,南桥头一声巨响。于兆麟一阵紧张,连忙集结部队,向前线冲去,到达桥头时,桥头守卫部队大部牺牲。于兆麟大怒,命令将士肉搏。那东北军果然勇敢,他们挥舞大刀,拼命冲向敌群。一阵猛杀,日伪军的嚣张气焰被打消了许多,于兆麟大喜,命令部队桥头拒守。日伪军不舍,追了上来,于兆麟命拉响地雷,“轰隆隆”连珠炮响,日伪军被炸死许多,余者扭头就跑,于将军下令追击。这一阵好杀,日伪军丢下三百多具尸体逃走。

第二天,日伪军又大举而来,于兆麟见日军势大,命令炸毁江桥以阻止日伪军的进攻。同时,率部死守桥头。

日军见于兆麟死守要道,进行多次劝降,于将军大义凛然,不为所动,日军见此,便以强大的武力为掩护,抢修大桥。马占山接报,连忙率东北军主力赶到前线。恰好接个正着。两军展开撕杀。日军发动了五次冲锋,皆被打败。在桥头另一端,日伪军的尸体已不下两千人,伤者更多。但马占山明白,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他命令部队立即抢修工事,以备再战。

四天后,日军组织了两个联队和大量的伪军,在五十门野炮、十余架飞机、四辆装甲车的配合下,向马占山部发动了猛烈的进攻,第一战,虽东北义勇军英勇顽强,但在日伪军密集的炮火下,死伤超过六百人,而更为关键的,义军是孤军作战,粮弹补给十分困难。马占山只好率部向后撤至三间房。这里距江桥仅五十里,距齐齐哈尔一百七十里。防守部队是马占山的第一旅。马占山把这里作为第二道防线。日寇接连进攻两天,马部死守不退。日军见此,又调来多门二郎师团增援,又电告马占山,让出省城,下野出国,仍遭马占山拒绝。日军见此,兵分三路,在三十架飞机的配合下,向三间房阵地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马占山率部拼命抵抗,阵地仍逐渐缩小,日伪军步步为营,向阵地压来。马占山大怒,端起一挺轻机枪,准备拼命,被部下死命拖住。这时,日军发动了新的进攻,天上,几十架飞机轮番轰炸,飞机刚飞走,日军炮火又铺天盖地而来。义军损失十分惨重。经过五天的血战,义军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看着已有两天两夜未沾水米的战友,马占山只好下令撤出阵地。不久,在日伪军的强大合围下,马占山撤出齐齐哈尔。至此,一个月的江桥保卫战结束。

此次战役,日军战死一千多人,伪军被击毙击伤的更多。这是日军入侵中国东北以来,第一次遭受到最猛烈的抵抗。

马占山前脚刚走,汉奸张景惠就粉墨登场,充当傀儡,出任伪黑龙江省省长。

撤出省城的马占山部,日军紧追不放,义军伤员很多无法安置,此时也无法摆脱日伪军的追击,马占山与部下商量,决定假投降,以保存实力,待部队恢复元气后,弹药得到补充,伺机离开敌营。日军以为马占山真降,十分高兴,立即委任马占山为伪黑龙江省省长兼伪满州国军政部长职务。三个多月以后,马部伤病员得到有效的治疗,这时,他暗中集结旧部,又悄悄带走二千五百万元巨款,十八辆汔车,三百余匹骡马,出走黑河,与李杜、苏炳文等抗日部队会合,在哈尔宾附近组成东北抗日联军。马任总司令。抗日联军逐渐壮大,曾一度发展到四万多人。日关东军司令部出动大军围剿,马军势单,又无粮弹补充,几次战役后损失惨重,只好退往苏联境内,后马占山转道去上海。

马占山,一八八六年生,字季芳,祖籍河北丰润,生于辽宁怀德。辛亥革命时投军,因军功卓著升为骑兵旅长。一九二八年任第三旅旅长、骑兵总司令。代理黑龙江省省长。

全面抗战爆发后,马占山又出任东北军总司令。抗战胜利后,他出任国民军东北保安副总司令长官、东北“剿匪”副总司令长官等职务,与林彪、罗云桓的东北民主联军激战,兵败到香港。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邀请他到北京,参加新的政治协商会议,当选为委员。一九五零年在北京病逝,享年七十四岁。一代抗日名将,留下了光辉的一生。

再说张少帅在北平,久候中央政府的消息,哪知等来的竟是按兵不动的命令,少帅十分气愤。这天,赵一获将《告全国人民书》递给他,说:“汉卿,看看吧。”张少帅接过来,只见上面写有:“希望我全国军队。对日军避免冲突;对于国民,亦一致告诫,务必维持肃静之态度。至于在华日侨,政府亦严令各地方官吏妥慎保护,此为文明国家应有之责任。吾人应以文明对野蛮,以合理对无理暴行之罪恶,以期公理之必伸。然为维护国家之独立,政府已有最后之决心,为自己之准备,决不辜负国民之期望。”少帅看后大怒:“国家已破烂不堪,数千万人已作异国之奴,却号召国人不抵抗,这样的告书拿来有何用?”时于学忠在座,对少帅说:“少帅,请暂息雷霆之怒,商量一下我东北军下一步路如何走。”少帅问:“马占山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于学忠说:“江桥保卫战,我军虽给日军以重创,但我军损失极为惨重,粮弹也无法补充,现已退到省城防守。”少帅怒火直烧:“国人视我为懦夫,甚至骂我是汉奸,总司令又不准我军出关作战,这如何是好?”于学忠说:“现南京方面对付广州非常会议已感头痛,谁来处理国事。你没见报上一片声地催促总司令下野。”少帅说:“汪精卫这些人也真不是个东西,关键时刻却逼宫。外贼入侵,国内却无主。总司令此时如何带兵上阵杀敌?”赵一获说:“现国内要求抗日的情绪很高,各大城市都在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前不久,上海五万多工人举行反日大罢工。二十三日,日资纱厂工人成立了‘上海日商纱厂救国联合会’;首都的大学生数千人,游行到中央党部请愿,遭拒绝。到外交部又遭军警拦阻,前外交部长王正廷正好外出碰上游行队伍,被学生大打了一顿。现在,上海、北平等地视马占山为民族英雄。据说,蒋主席前不久接见了学生代表,答应出兵抗日,但他又拒绝了学生要他签字的请求。也不知为什么,这几日北平城里却没有前些日子要求抗日的呼声高。汉卿,好象不太正常啊。”少帅吩咐:“小妹,你要多注意一些这方面的情况。于将军,你协助万福麟将军整顿武备,一经令下,立即开赴前线。”

回过头来,且看国民政府主席蒋中正。“九.一八”事变的发生,他也十分着急,当张学良一封电报接一封电报打来,蒋主席此时也来不及应付。因为他知道,东北军名为数十万,但其精锐已全部屯驻关内,有的还是驻扎在中原大战时没变,这对本来防备不足的东北边防部队更加薄弱了。如果要抗击日寇,将会牵涉到军队的重新部署,那么,实施剿共将是一句空话。这天,他正冥思苦想对策,侍从室主任晏道刚走了进来,对他说:“总司令,东北军张学良来电,请求允许他率部出关杀敌。”蒋主席听后,不禁火冒:“就他知道爱国。他东北军有多少军队出关作战?此时将江西国军调往关外,我东北已忘多日,而赤匪又趁机攻我后方,首都能保吗?李宗仁、陈济棠拥戴汪兆铭也另立中央,又如何应付。你立即去通知在京的中执委、中监委,晚上在行政院研究当前形势及应付的办法。”

在下午的高级军事会议上,蒋主席将东北之事作了通报,审计长于佑任首先发言。他说:“本人认为,日军已发动了攻势,应该先对付日寇,再论其它。”邵力子说:“日军的行动,已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赤裸裸的军事侵略,我军应该予以坚决的回击。建议总司令立即责成张汉卿,限期收回国土,以雪国耻。”张治中说:“邵老,谈何容易。现日军在我东北的驻军已超过四十万,张汉卿部撤到关外的还不足二十万人,何况我东北的优势尽失。马占山又新败于齐齐哈尔。抗日,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岂言转眼之间就能收回国土。不过,日寇忘之心不死,如果任其侵略,则国无亡日了。我愿意率本军为前部,协助张汉卿抗日。”何应钦说:“文白同志的话我不以为然,我军根本无部队调往前线。现国军已集结在湘鄂赣边界,剿匪已到了关键的时刻,此时与日宣战,恐不是时候。何某认为,先剿灭赤匪,再全力以赴对付日本人。”会上,主战与缓战派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双方各具言词,据理力争。蒋主席见此,便说:“余主张以日侵略东三省之事实,先提交国联和签约非战公约诸国,诉诸公理,一面利用国内之团结,共赴国难。忍耐于相当程度,乃出以自己最后的行动。”蔡元培说:“总司令之言,但如果日寇趁此南下,东北已亡,华北不保,乃至于危及到整个中华民族,国联又不管,那将如何?我国为弱国。弱国无外交。如此,国亡无日了,不如与倭贼一战,凭借我国现有的人民,最后胜利还是我国的。”蒋主席说:“蔡院长稍安无躁,中也并不是不与日军开战,只是暂时作防守罢了。中已下令四十万国军开赴长城,暂不作主动攻击。张汉卿的东北军也在备战。我另一意是知照《国际联盟》和《九国公约》,以此付诸于国际公论,请求国联予以干涉,并督促国联中立委员会监视日本撤军。对于上述观点,余予以保留。蔡院长所言,是担心我军一再退让,那样,我国将不国了。这样吧,晚上三委继续开会研究,一定要弄清是非曲折,这样才能统一思想。”晚上的中执委、中监委和政府委员联席会上,争论仍非常激烈,但下午蒋主席的缓战与付诸国联的观点获得普遍的认可。后,中央政府决定组成特别委员会,由戴季陶任委员长,宋子文副之,顾维钧任秘书长。时,王正廷的外长由顾接替,准备与日方交涉。第二天,各界群起而动,指责蒋主席的观点是与虎谋皮。蒋主席无奈,只好派施肇基为代表,前往国联。临行时,蒋主席指示施代表到国联后提出:“第一,制止事态扩大;第二,立即恢复事变前的状态;第三,决定中国应得赔偿数量。”

国联是《国际联盟》的简称。它是国际性的一个组织。成立于一九一九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产物。联盟盟约于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在巴黎通过。美国因未得到控制国联的实权没有参加。该组织的宗旨为:“为增进国际间合作并保持其和平与安全”。“联合会员国担任尊重并保持所有联盟各会员国之领土完整及现有之政治独立,以防外来之侵略”等。中国于成立之日起就参加了这一组织。

两天后,施肇基打回电话,说国联已召开紧急会议,并将作出的决定通知日本国政府。蒋主席说:“这样能阻止日本人侵略吗?”

正当蒋主席再寻别径时,汪精卫、胡汉明为首的广州非常会议一片声地催促他下野,面对国民党内部斗争空前激烈时,蒋中正只好下野。国民党中央出现了权力真空。而恰恰在这时,日军在上海又发动了规模庞大的攻势。

一九三二年一月,国民党内部纷争达到了另一个高潮,只当了一个月的行政院长孙科内阁总辞职,时蒋中正已无军政职务,赋闲在老家。中央政府已无人主持,这时,淞沪战役爆发了。

日寇侵略进攻,由来以久,只是未找到借口而已。一月初,日寇数十艘战舰和数千海军陆战队员集结上海。十日,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九.一八”事变的罪魁祸首坂垣征四郎给日本军部驻上海特别机关长和驻上海副领事田中隆吉发了一封信。称:“日本政府对于国际联盟非常顾忌,以致关东军的计划很难如意进行。现关东军就要占领哈尔滨,并预定在来年的春天实施满州国独立。打算以退位的清宣统帝溥仪为满州国首领。土肥原贤二大佐已去了天津与溥仪接头。只是这个作法将引起国联的鼓噪,而日本政府也难以维持。为此,剩下的一个办法——就是在上海搞一点事情出来,转移西方列强的注意力。”

按照坂垣的命令,田中隆吉的情妇——满清皇族的后代,沦为大汉奸的东珠,日本名叫川岛芳子的,马上与驻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日本驻上海最高指挥官、日本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合谋,决定收买一批亡命徒,挑衅滋事,为在上海发动进攻寻找借口。

这天,上海闸北区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门前,一个班的护厂义勇队员正在进行严格的训练。突然,班长发现门外五个日本和尚径直朝厂门口走来,班长继续与队员进行擒拿格斗的训练。当班长将一队员手腕一翻,正要喊“注意”时,一砖头飞来,正好砸在班长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十几名队员立即停止训练,朝门外看去,只见门外那五个日本和尚中,有一人正拿着一砖头,作出要掷出去的样子。平素对日本强盗恨之如骨的护厂义勇队员,立即出门予以理论,哪知这五个日本和尚一点儿也没有佛家行善的慈性,而且每个人都矫健异常。他们一起出动,拳打脚踢,竟当场打伤两名护厂队员。工人义勇队员大怒,一拥而上,狠狠地教训了这五个化装成和尚的日本武士,五个日本强盗不敌,其中一个叫天崎启升的竟当场死亡。

田中隆吉、村井仓松等人抓住这一事件,组织一批批日本“居留民”和“日本青年同志会”捣毁了三友实业社,并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又提出了众多的无理要求。在虹口区,还发生了侨民火烧中国商店的事件,繁华而偌大的上海,一时间竟成了一批日本浪人的天下,上海市民纷纷躲避。上海特别市市长吴铁城一时也不知如何解决才好。田中隆一派人到市政府,提出了赔偿的要求,被吴一口拒绝。田中便在上海发表《美的哀敦书》,限令中国方面取缔方兴未艾的抗日运动,解散抗日运动救国会,并关闭宣传抗日的《民国日报》,还限令中国政府四十八小时内作出答复,否则,日本就要单方面行动。

此时,蒋中正已经下野,汪精卫也未任行政院长,胡汉明在广州拒绝到南京任职,国民政府处于无政府状态。为息事宁人,上海特别市市长吴铁城只好在事件第十日后,宣布接受日方部份条件。哪知当天晚上,盐泽幸一竟发出最后通牒:为保护日本侨民,驻上海的国民军第十九路军退出闸北,由日军接管闸北防务。

那十九路军接到盐泽幸一电文后,总指挥蒋光鼐不禁冷笑,他问副总指挥蔡廷锴:“蔡兄,日方已发出最后通牒,你看如何对付?”蔡廷锴说:“总指挥,你的意见呢?”蒋光鼐说:“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听从日军的指挥,全军撤出闸北,虽遭国人唾骂,但部队却不受损失;另一条路是加强闸北的防务,军人战死沙场,还能报国恩。不知蔡兄愿走哪条路?”蔡廷锴说:“如果总指挥要我选择,我愿意作无名死尸,与敌决一死战。作为军人,马革裹尸,虽死犹荣,至于什么青史留不留名,我还没有想那么多。”蒋光鼐说:“四天前,杜月笙和史量才邀请我去见张静江,张劝我将部队撤出上海闸北,开拔到南翔。大敌当前,我不知张老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这无疑是将我等置于不义之地,被我一口拒绝。后,何敬之来上海,张静江、杜月笙培同。何对我说:‘面对日方的要求,你部可后撤二十里,就可避免战争了。’并说这是中央的指示。我要他将中央的指示请出来,他拿不出来。这说明是他何敬之个人的意思。因此,我告诉他:‘自本部到沪后,纪律严明,沪城各界反映良好,今如在日本人的强压下后撤,没有上峰的调令,我是不会下这个命令的。’我告诉何敬之:万一日军来犯,我十九路军守土有责,只好与上海共存亡。在座诸位都是中国人,又都为党国之要人,不会屈从日本人吧。麻烦何部长转告蒋总司令,以表明我等的决心。’何敬之见我如此说,当然不好说什么,但那杜月笙的话中就有话,他不希望我军撤出闸北。蔡兄,我的意思非常清楚,宁可战死,也不苟且偷生。蔡兄,命令部队立即作好战斗准备,将士准备随时战死沙场,以报国恩。”蔡廷锴大喜:“愿听总指挥的调遣,与日决战。”蒋光鼐对参谋长黄强说:“立即按原定部署各就各位,违令者军法处置。”参谋长黄强去布置各师旅的战斗任务去了。这时,作战处长来报:“接替我闸北前段防务的宪兵六团已到,请总指挥指示。”蒋光鼐说:“传我的命令,推迟交换防地,宪兵六团立即接受战斗任务。”

夜深了,蔡廷锴一点睡意也没有。为防日军的突然偷袭,也为了得到上司的支持,他拔通了在奉化溪口镇蒋中正的电话。报告说:“日军在上海已故意挑衅,请指示。”蒋中正在电话中回答:“我军绝不向日军开第一枪。”蔡廷锴说:“我一定执行总司令的命令,‘军人战死沙埸,马革裹尸足也’的教导,并且不开第一枪。但倘若敌人胆敢进攻,我军守土有责,决不丢失阵地。”蒋总说:“我已下野,无公职,将军好自为之。但我军装备落后,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如果有危难的地方,还是保持实力的好。”这时,还有二十五分钟就是日寇通牒的最后时限了。蔡廷锴命令各师旅立即进入阵地,将士睡不解甲,枪不离身。一经命令奋勇杀敌。见各部已按蒋光鼐的命令守在前线阵地上,蔡廷锴想躺下睡一会,这时,蒋总指挥走了进来,说:“蔡兄,今晚睡不着觉,恐有事件发生,所以就跑到你这里来了。闸北的防务应该没有问题吧?”蔡廷锴说:“我也有一种要出事的预感。哎,要说防务,也只能如此,总指挥,不如你就在这里躺一会,有事我叫醒你。”

蔡廷锴的话刚落,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晚。紧接着是火炮的轰鸣声,一阵紧似一阵。蒋光鼐对蔡廷锴说:“日军提前十分钟进攻了,蔡兄,闸北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这时,前方枪炮声已响成一片,敌我双方在黑暗中撕杀。蒋、蔡二将军火速离开龙华司令部,来到真茹车站。警备司令戴戟已先期赶到了这里。三将守在前敌司令部里,指挥着十九路军的数万名将士,进行着“九.一八”事变以来中日两国军队正面交锋的第一场大战——上海保卫战。

清晨,战斗进行四个钟头了,天也大亮了,激烈的、规模更大的战斗也开始了。时,日军已损失了威力极大的五辆装甲车,步兵伤亡也惨重,国民军利用熟悉的地形顽强地抗击敌人。然而,日军装备精良,国民军也受到重创。使蔡廷锴最担心的是敌机的轰炸。他对蒋光鼐说:“天已大亮了,日军将动用飞机和海军的舰载炮对我轰击,得赶紧通知各部防空。”戴戟说:“我马上通知各部利用障碍物隐蔽,防止日军大规模的轰炸。”蒋总点头认可。戴戟走后,蔡廷锴说:“我们的战斗要得到国人的支持,就得让国人知道我军的行动。”蒋光鼐说:“蔡兄说得有理。陈参谋,你马上以十九路军的名义通电全国,告知上海情况。”陈参谋连忙记下蒋光鼐口诉的电文:“暴日占我东省,版图变色,国族垂亡!最近更在上海杀人放火,浪人四出。世界卑劣凶暴之举动,无所不至。而炮艇纷来,陆战队已全部登岸。竟于一月二十八日夜十一时三十分公然在上海闸北侵我防线,业已接火。光鼐等分属军人,惟知正当防卫,捍患守土,是其天职。尺土寸草,不能放弃。为救国保种而抗日,虽牺牲至一兵一卒一弹,决不退缩,以丧失中华民族军人之人格。为表此心,可质天日而昭世界,炎黄祖宗在天之灵,实式凭之。”

发走电文后,他与蔡廷锴正要部署防务。突然一阵刺耳的马达声由远而近飞快地传来。参谋长黄强跑了过来,说:“日机成群地向我防地上空飞来了。”话刚落,一声声的巨大爆炸声响起,指挥部四周一阵抖动,警卫员大惊,各自将首长摁倒在地,你听那爆炸声,接二连三,一片片地如特大滚雷式的连番而来。前敌总指挥部及其周围浓烟滚滚,对面不远处已不见物体。呛人的火药味直刺口鼻,不远处,一阵阵嘶心碎的哭叫声传来,霎时又淹没在爆炸声中,闸北地区的建筑物不少成了废墟。

原来,日寇见毫无进展,为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竟派出数十架轰炸机飞往闸北上空,对稍高一点的建筑物进行疯狂轰炸,许多平民百姓被炸死、炸伤,整个闸北惨不忍睹。

飞机投下罪恶的炸弹后,日军开始炮击了。那炮弹呼啸而来,一群群、一簇簇是那么的密集,又是那样恶毒,闸北上空,飞舞着建筑物的废片,也夹杂着血肉之躯,落下来,又被抛上去。可怜的无辜百姓,平空遭受劫难。

这天,日军的进攻长达十四个小时,而国民军的抵抗也更加顽强,虽然死伤惨重,但阵地全部守住。日军见速战速决的目的无法达到,特地将英美使者请出,要求调节停战,蒋光鼐也因部队疲劳,需要休整,同意了英美的调停。

在日军司令部里,盐泽幸一一筹莫展,他一点也没有料到上海闸北比一个大东北还要难攻。因此,他请求总部增援。这天来向他报到的有:三艘巡洋舰、四艘驱逐舰,两艘航空母舰,另外还有五千海军陆战队员。而盐泽幸一也接到了中国军队第十九路国的第六十一师飞驰上海闸北的消息。盐泽幸一对参谋长说:“一个闸北,竟耗去了我大日本皇军三千多将士,太丢人了。告诉各部队,好好休息,作好总攻的准备。”

一切都准备就绪,盐泽幸一把总攻的时间放在第二天的凌晨。这一天是二月四日。

凌晨,意味着人们在熟睡,对方军人也不防备,确实也是这样。上海城内居民饱受战争之苦,仅过了三天的宁静生活,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心也刚才平静下来,此时正在熟睡之中。但在前线办公室里,十九路军参谋长黄强在电话里对十九路军的三个师下达如下命令:“日本强盗从不讲信义,此次停战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各部要提高警惕,防止日军的突然袭击。”当得知部队仍然顶风冒雪地苦守在前线阵地上,黄强在龙潭司令部的蒋光鼐总指挥作了汇报。

哪知这里电话还没有搁下,从日军战舰上飞出一串串的曳光弹,直向闸北国民军阵地落下来。紧接着,日军航空母舰上的各种火炮也一起开火,那炮弹落在国民军阵地上,股股浓烟拔地而起,国民军阵地上被烟雾紧锁,呛得人睁不开眼,在日军三个多小时的炮击里,国民军阵地上到处弹痕狼籍,几乎是一片焦土。日军见中国军队炮兵没有还击,误认为中国军队已被这密集的炮火所摧毁,于是,发动了集团式的冲锋,妄图一举而占领闸北。当日军冲到离十九路军六十三师阵地不到五十米时,只听一声高喊:“打”随着一声枪响的一霎那间,国民军阵地上各种炮火一起开火,密集的子弹横扫过去,日军措手不及,连忙后退,黄强抓住这一瞬间,命令发起冲锋。顿时,国民军一跃而起,跳出战壕,扑向倭寇。你看那十九路军的将士,满怀仇恨的怒火,利用手中的武器,远的枪射,近的大刀直砍,那勇猛的阵势,如入无人之境。日军大骇,慌忙后撤,一时间,阵地上留下了几百具尸体。蔡廷锴来到前线,指着尸体对将士们说:“这就是强盗的下场。我们雪洗了国耻。弟兄们,我们是英雄的部队,‘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是不足信的。”

六十三师大胜,蔡廷锴回到龙潭司令部,见蒋光鼐正在接电话,只听蒋总指挥说:“非常感谢父老乡亲们对我十九路军的支持。十九路军决不辜负各族同胞对我军的期望。我军一定要奋勇杀敌,以报国恩。”放下电话,见蔡廷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便说:“蔡兄,好消息啊,这些天来,孙夫人,廖夫人,用募捐的钱赶制了三万多套棉衣,刚才通知我们去领。”蔡廷锴好不高兴,说:“我正愁将士们在风里滚雪里爬,棉衣破损无法解决呢,二位夫人竟想到我们前面去了。这才叫做雪中送炭啊!”

再说日酋盐田幸一中将,指挥日军向闸北发动了一次次的进攻,飞机数十架、大炮上数百门和众多的舰群配合地面部队作战,竟然奈何不了装备简陋的仅数万人的中国军队。而自己一方得到的,竟是阵地上的数以千具日军尸体,他感到十分气恼。这天,他又站在地图前,思索着如何才能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这时,参谋长向他报告:“指挥官,军部电报。”盐田幸一接过来看后,不禁一阵昏眩。原来,他屡战屡败,已被大本营免去了指挥官的职务,并命令他半个月内回东京复命。

接替盐田幸一的是第三舰队的司令官野村,接到上司的电告,要他担任攻占上海闸北的任务后,立即来到吴淞口,在战舰瞭望台上,他十分认真地观察中国军队的分布。在他的望远镜里,他实在没有看到中国军队阵地上有奇特的防御工事,按理说,对攻击的一方并不麻烦,但日军却一再吃败仗,心里对前任指挥官的指挥能力感到蔑视。只听他对身边的军官们说:“大日本皇军踏平闸北不应该有太大的麻烦。请诸君拭目以待。”那野村不仅军事理论高,实践经验也十分丰富。他决定不再对闸北作为重点攻击对象,而是转到吴淞口。因而,他调集了五十架飞机狂轰滥炸闸北青云路、宝兴路,然后猛攻吴淞口。这天,是二月七日,野村集中了数十艘军舰,并借助于空中力量的配合,向国民军阵地发动了强攻。这里是十九路军六十一师的防地,日军的强大攻势给中国守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野村并没有讨得好走,激战一天,野村得到的是伤亡一千二百人的报告。他下令停止进攻,研究战法。

经过仔细的研究,野村摸清了十九路军兵力部署的情况,他亲自指挥日军主力一部向八字桥、江湾一带进攻。同时,他命令主力另一部绕道蕴藻浜,打算从后面向国民军包抄过来,使十九路军前后受敌。但野村的狡猾已被蒋、蔡二将军识破。蒋总指挥命令六十三师紧守闸北,自己带六十一师一部及宪兵六团迎上前去,与敌展开搏斗。战斗异常的惨烈,国民军将士与敌作殊死地拼杀,虽然损失十分惨重,但仍然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在野村的望远镜里,一幕幕的惨剧一遍遍地出现:一日本伍曹用刺刀捅破了中国军人的腹部,肠子掉出来了,那受伤的中国军人忍住巨痛,身子一扭,顺势一刀,日军的胳膊被卸下来了;一浑身是血的中国军人痛苦地爬到一日军伤员面前,吃力地撑起身子,挥起拳头,向受伤不能动弹的日军眼腔猛击…….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惨剧,野村害怕极了:这种民族精神如何能征服,他回到办公室,撤消他前线总指挥官的电令也到了。

这位以皇军军官为荣的野村,本想在闸北、吴淞口战役中大显身手,以便向更高一级的官阶迈进,不料,几仗下来,他丢盔弃甲,无功不说,损兵折将,十分痛苦地回国述职去了。

接替野村的是植田谦吉,他来到上海时,日军已超过三个师团的兵力。前两任的教训使他明白,要迅速占领上海是不可能的。上任的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十八日,狂妄的他向十九路军发出《哀的美敦书》,重提盐泽幸一的无理要求,并限十九路军二十日下午七时以前作出答复。否则日军将单独采取行动。而此时的十九路军也举步维艰:后方援兵不到,供给已十分困难,粮弹得不到补充,伤员越来越多。虽然爱国青年踊跃参军,但打仗不是口号,十九路军处于万分危急之中。正这时,国民军第五军军长张治中打来电话,说他已率本军前来增援。蒋、蔡二将军一听,不禁热泪盈眶:“文白将军到沪,沪城无忧了!”不因为这,有分教:士官队里,持枪冲锋是英雄;将军丛中,仗义执言第一人。正是:挥动利剑斩毒魔,抄起长矛剌豺狼。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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