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四祖公祠
作者:心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20

步入村落,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死一般的寂静,错落有致的木屋院套,漆黑一片,吓得辛亚娜直往桑跋的怀里躲。

布扎和我对视了一眼,这儿不简单,怨戾满天,遮星蔽月的,的确有邪灵作怪啊!

“布扎,前边有人,我先去看看,你护着他俩,跟上。”

一间破败不堪的祠堂外,四个贫民颤抖的举着火把,两个修者摸样的中年人正在做法,又烧符纸又杀鸡的,又撒冥纸又招魂的,嘴里还不住的嘀咕,两把木剑舞的是虎虎生风,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唬的那几个无知的村民一愣一愣的,惟命是从。

可躲在阴暗处的我却有几分的不解,这两个人是正牌的神修者,修为不俗,个个有普者学僧的实力。按道理讲他们如果想诚心帮忙,收拾个怨灵还不手掐把拿,何必搬出江湖术士那套招摇撞骗的手段,难道他们别有用心不成?

还真有个女怨灵,就在那破祠堂内,她黑雾身,朱发绿眼,面容时青时白时灰,最为醒目的是总有两行血泪挂在脸上,特别的阴森恐怖,可见其怨戾不小。她时不时的从断垣处往外冲,临界又迅速的退回,似碰到了什么,又似惧怕着什么,声声尖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她被高手禁锢在那间破祠堂里了,出是出不来的,除非施法者网开一面。

“族长,族长,不行啊!这女鬼太厉害了,我们收不住她,请恕我们修为不够,告辞了。”

正一通瞎划拉的卷发细目的中年人假模假式的抹着额头的汗水,对一个年长的老汉大声的抱怨着,另一个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不能啊!神者,我们全村近四百余口全指望你们了,求求你,不要遗弃罗花村啊!”

老汉是热泪横流,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着。

“哎呀!佛心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能救的我们一定会救,可现在实在是力有不逮啊!恕罪,恕罪。”

中年人一脸的难色,摇头不已。可我却发现了他眼角的笑意,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他在与老汉“博弈”,他在寻求着利益的最大化,为财?还是为其他什么?

噗通,噗通,四个早已饱受怨灵折磨之苦的首陀罗,一起跪倒在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眼前的救命稻草,他们再也不想过有家不能回的日子了。

“神者啊!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这些苦难之人吧!我们愿意把全村的梵银都拿出来酬谢神恩。”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神者扶危济困,根本无需梵银,再也不要提这个了,不然我们真走了。”

卷发中年人扶起了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的老汉等人,摇头叹道:“想灭这个百年女鬼也不是不可能,但条件太苛刻,恐怕你们办不到啊!”

“神者您说,我们全力以赴。”老汉的眼中重燃了希望。

卷发中年人明白火候已到,他咳嗽了一声,大声说:“族长,你备好三样东西,我们才能帮你们收了为恶的女鬼。”扫了一眼老汉急切的神情,他满意的继续道:“一者是十龄以上的黑狗兽一条;二者是或入土,或天葬,或水葬者锁喉绑灵的红麻线绳一根;三者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未破身的阴魁女一个,缺一不可啊!”

老者听的是嗔目结舌,其他人更是一片沉默。

躲在远处暗中的我双眉一皱,刚刚赶来的布扎却恨声骂道:“混蛋,一派胡言。老大,这两个家伙是江湖骗子,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搞……。”

我抬手制止了布扎的下文,低声说道:“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两个都是神修者,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对付个怨灵还不手到擒来,之所以连蒙带唬,肯定有所图谋,继续看。”

那个老汉已经从惊愕中回到了现实,他磕磕巴巴的问道:“神…神者,这少…少女,少女……。”

“啊!族长,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们只取她的一碗血而已,呵呵。”

“啊!原来如此。”老汉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大声吩咐道:“老四,我记得土蒙家的大丫头是个阴魁女,你把他们父女喊来,另外召集道口的青壮年回来,拿上家伙,跟神者一同驱鬼。你们两个分头去找黑狗兽和红麻绳。”几个蒙昧无知的村民一哄而散。

不足三刻,近百支火把照得大榕树下的罗公祠亮如白昼,一群拿着钩耙齿锯的贫民个个神情兴奋,交头接耳的,现场是闹闹哄哄,人声鼎沸。

对于他们来说,能参与一回驱鬼,绝对是个可供与子孙炫耀的“丰功伟业”。这个族长,颇通借势和为上之道,堪称御民有术,这要是驱鬼成功,他在罗花村的威望将一呼百应,响者云集。

“静一静,静一静,事儿我已经跟大伙说了,乔贤,乔洛二位神者慈悲,愿意无偿帮助咱们罗花村驱鬼,是神恩普降啊!他们的佛心功德堪比‘四祖’罗摩,罗花村将永远铭记二位神者的……。”

“族长,族长,红…红麻绳没…没找到?”一个呼哧带喘的汉子截住了老汉歌功颂德的谀辞。

老汉顾不得生气,一脸愧色的眼望着那两个中年人,唯唯诺诺的说:“神…神者,你看,你看?”

“啊!我们先看看阴魁女,其他的再说。”

“好,好,大丫,来来,让神者看看。”

一个身着一套灰色旁遮比的肥胖女孩,一步三摇的走上前来。那个卷发细目的中年人用一根针取走女孩的一滴血,滴在一块粗糙的石块上,石块立马通体变成了红色。这结果令两个所谓的神者激动不已,他们没想到,寻寻觅觅大半年,眼看时间快到了,竟然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找到了“真佛”。

他们的目标原来是那个阴魁女,可一个肥肥胖胖的女孩对于他们两个正统的神修者有什么用,暗中的我真是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啊!

“好,好,只要有阴魁女和狗兽血就齐了,至于锁喉绑灵的红麻绳我们有,不用再找了。来,来,大丫,你尽量放松,不用害怕,我只取你一点点血。记住,你是为了救你的父母亲人,你是罗花村最美丽的姑娘,你才是罗花村最大的恩人。”

卷发中年人的话极具煽动性,令这个本来就不谙世事的女孩浑身一阵的颤抖。十几二十年了,她几乎是个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没有孩子肯跟她玩,没有长辈肯搭理她,父母也嫌弃她。除了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还能干点什么。她从来没有被如此重视,她从来没有如此的万众瞩目。这一刻,就是死,她也愿意,她也是幸福的。

大丫躺在木椅上,带着无尽的满足,带着无尽的憧憬,带着无尽的荣耀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一蓬红光夹杂着一抹纤细的黑丝缓缓的被一个净瓶收去,卷发中年人很小心的把净瓶揣入怀中。

“老大,他…他…他把那个胖姑娘的主魂吸走了,不出三天,必死无疑啊!”

布扎看明白了一切,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悲哀,那个女孩睡去的眼神,是幸福的,尽管这种幸福令人心碎如雨,令人哀伤淤胸。还需要救她吗?还有必要救她吗?我问着自己。她是带着她一生最大的辉煌步入了由一个谎言编织的梦幻里,那是她活着的全部希望。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穿,作为一个阴魁女,她可能重返以前梦魇一般的生活,甚至她的亲人都会跟着遭受歧视和唾弃。活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她可能生不如死。

“老大,你想什么哪?说话啊!不能让这俩混蛋为所欲为啊!”

我用一种布扎根本理解不了的,饱含至痛又蕴藏至情的眼神望着他,强压悲愤,故作平静的说道:“算了,布扎,咱们走吧!”

“走,走哪去?这儿怎么办?”布扎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有些不耐烦了,本来看见“四祖”罗摩的罗公祠破败如斯,我的心情就不太好受,这里的人口上一套,心里一套,句句不离“四祖”的神恩,却放任祭拜的祠堂自生自灭,甚至沦为怨灵的宿地,这不能不说是罗花村德行不修的结果,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那两个禽兽神者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一定会顺水推舟,出手收了怨灵,成全自己的好名声。而那个女孩也死得其所,即圆了梦想,也会恩泽他的家人。还用得着节外生枝吗?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留,它也不配我多留。

“怎么,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人力终有极限,你就是真的神佛,也不能事事如你所愿。”

“老大,你还是你吗?什么人力终有极限,神秘至极的黑巫族你不怕,邪恶至极的鬼灵族你不怕,誉满天下如真神一般存在的‘蓝灵尊’闻灵你不怕,你会怕里面那两个混蛋神修者,他们在你北星眼里算个屁呀!你抬抬手指头就能灭他们一群,为什么不管?”

布扎急的面红脖子粗,他是一个至诚的人,自以为在跟我据理力争,可他又怎会理解我的心境,我哪儿是不想管啊!而是管无可管啊!

“呦嗬,你布扎涨脾气了,铁肩担道义,妙手治凶顽,好伟大的理想,你去吧!我倒要看看那些愚昧的罗花村人信你,还是信那两个禽兽神修者。”

“去就去,邪不压正,不求世间皆净土,但求眼前是青天。”

布扎的话倒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他的出现,彻底搅浑了一池美丽谎言的静水,彻底打破了一个诸方各取所需的平衡,无风起浪啊!净土青天,愿望是唯美的艺术,但结局可以预见,这也许就是成熟必须交割的代价。

“你们两个修者,做如此恶事,与邪魔何异,你们不怕神佛降罪吗?”

布扎从暗影中走出,高声呵斥着卷毛兄弟,我,桑跋,辛亚娜,不得不紧随其后,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细目的中年人乔贤很谨慎的扫了我们四人一眼,他仿佛没有听到布扎所言一般,面带微笑,十分恭敬的说道:“族长大喜啊!罗花村大喜啊!这又来了一位神者,驱鬼自当十拿九稳哪!”

避重就轻,这个叫乔贤的败类很会“看口”,很会补漏,很会隐忍,不过他眼神不济,这也难怪,以他的修为看不出我也是修者,不足为奇。

“住口,收邪灵用得着江湖骗子那套鬼把戏,收邪灵用得着这个女孩的精血和主魂,你们枉为神者,简直是,简直是愚不…愚不可及。”

布扎这臭小子,平时古灵精怪嬉皮笑脸的怪话连篇,他一个顶三个。可一到关键时刻,总是妇人之仁,连句重话,狠话都不会说,我真怀疑大逍遥天神殿除了教他济世度人以外,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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