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王思途拿着电话，“琴筱最近实在是太奇怪了。杜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就在昨晚，琴筱不但承包了整桌饭菜，还顺带洗了碗。在王思途的印象里，琴筱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可她这第一次掌勺，竟然是比王思途做得还好。

王思途越想越心疑。最终，他还是给杜凡打去了电话。

“思途，如果你信得过我，就什么也别问。”杜凡的口吻有些神秘，“从现在开始，无论琴筱有多么怪异，你都不要表现出一丝怀疑。你只需要像平常一样生活，剩下的尽管交给我。”

说罢，杜凡便按下了挂机。

阴森的酒吧内，酒保ryze看着杜凡，不由得一声叹息。

“唉！真的什么都不告诉他么？”ryze问杜凡。

“我的这个朋友，心里藏不住秘密。那个小妖只有二阶修为，有少清和织炎在，王思途性命无忧。况且......”杜凡微微一笑，“况且这对他也是一个考验。如果连这样的考验都通过不了，他又怎能羽化成仙？”

而在王思途这边，却是一脸茫然。

“喂？杜凡！杜凡！”王思途听着电话里的长音，也只好将手机收起。

琴筱已经出门，王思途却在房间里发愣。

“杜凡一定知道什么，可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王思途疑惑。

看到王思途陷入苦思，少清和织炎也试着把头绪梳理了一遍。

“凡人，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琴筱......啊！”织炎刚要说出什么，四象封印便暗中发动，堵上了他的嘴。

“很明显，这个琴筱......啊！”少清也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同样被看不见的封印阻止。

苍老的声音同时从少清和织炎的意识中响起，却没有让王思途听到。

这个声音，正是王思途右手里的神秘人！

“少清、织炎，想必你们已经看出这个琴筱是假的了。”神秘人突然开口把两位上仙吓了一跳，“但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告诉王思途。”

“为什么？”织炎一时疏忽，竟然是脱口而出。见王思途诧异地望着自己，她赶忙搪塞过去。

“唉！对于王思途来说，以前的琴筱和现在的琴筱，真的有区别么？你们看看面前的这个凡人......”

听神秘人这么一说，少清和织炎便向王思途看去。

木讷的双眼，呆傻的神情，与王思途那健壮的肌肉形成剧烈反差。她们原本以为，王思途在修仙之后，早就从里到外摆脱了颓废死宅的状态。可没想到，近几日的小风小浪又把他打回了原型。

“你们也看到了。”神秘人语重心长地说，“经过之前的风雨，王思途的心性固然是有所成长。可他的心智，却依然闭塞。当年是真琴筱、假情感，王思途看不透；现在是假琴筱、真感情，王思途还是看不清。这样下去，他就算修为再高，也甩不掉凡胎肉眼。”

“说来也奇怪。”少清在意识里和神秘人对话，“这假琴筱的破绽这么明显，为何王思途总是视而不见？”

“唉！这也不能怪他。”神秘人再次叹息，“九世以前，这个孩子为了赎罪，亲手斩断了自己九条慧根......”

“慧根......斩断......九世废人！他就是传言中的九世废人？”少清惊讶。

神秘人没有进一步回答，而是叮嘱两位上仙一定要将王思途点化。

“唉！说起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这一世他身负重任，老夫自然会帮他重塑慧根。而这重塑的第一步，便是让他自己学会辨认真伪。少清、织炎，这一次算是老夫求你们。无论如何，请你们务必要好好引导这个孩子！”

这，便是那神秘人留给两位上仙最后的话。

织炎和少清若有所思，王思途本人却浑然不知。见两位上仙一直盯着自己，王思途便好奇地问她们缘由。

两位上仙自然是没有如实答复，而是反过来问他另一件事情。

“思途，你是不是一直都很难集中精神去想某件事？”少清突然发问。

这一问，算是戳中了王思途的一个痛处。

“你怎么知道的？”王思途挠着头，“确实如你所言，我从上学开始就很难集中注意力。每次上课，若是要我开小差，我能想到天远地远。可若是要我专心思考一个问题，我最多坚持五分钟，脑子就会宕机。就连玩游戏的时候，我也很难让脑子活络。之所以lol玩得还行，全都是因为熟能生巧......”

气氛瞬间沉默。看着王思途双眼深处的木讷，少清的心里有了一丝同情。

九世废人，呆傻九世——这个传言在三界六道之中无人不知。

传言中，有一个可怜的魂魄犯了重罪，害死了千万人。

魂魄愧疚不已，便在魂归幽冥之时毁掉了自己所有的智慧，甘愿以大愚之身尝遍轮回之苦。

至于那个魂魄究竟犯了什么罪，他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幽冥界一直守口如瓶。

“思途，想不明白的事情，你可以先放一放。”少清微笑，“我们现在被封住了法力，你就更要好好修行。有了足够的修为，你才能保护琴筱，保护你自己。”

于是，在少清的建议下，王思途便暂时放下了种种疑惑，继续打坐凝神。

汹涌澎湃的真气，在王思途的身体中不断翻滚。看着入定的王思途，少清回想起以前的种种，瞬间恍然大悟。

“织炎，还记得我第一次教他冰结术的时候么？”少清在心中与织炎对话，“当时我还想不明白，他既然能学会召唤寒气，为何连那最低等的一阶法术也使不出来。现在，我明白了。”

“寒气的召唤属于内术，成功与否取决于体内的真气是否充足。”织炎也用了传音法，“而结水成冰属于外术，成功与否取决于施法者对真气的掌控程度。”

少清颔首，心中却十分担忧。直到王思途打坐完成，少清的担忧才逐渐变成了惊讶。

和昨天一样，少清在王思途睁开双眼的下一秒，便握住了王思途的手心。

“这！”少清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你竟然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凝聚了如此庞大的真气！”

织炎见状，便上前握住了王思途的另一只手。澎湃汹涌的真气瞬间传来，让向来高傲的织炎也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王思途体内的真气，竟然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暴涨了三倍！这对于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出于好奇，两位上仙便拉着王思途问了好久。遗憾的是，王思途自己也是毫无头绪。

“我只是感觉体内有一股推力，便让自己的真气顺着那股推力走。”王思途回想着打坐的过程，“那股推力越来越强，我体内的真气也越走越快。到最后，真气就像是在我体内飙起了车，根本停不下来。”

一番讨论之后，这谜题依然是没有答案。而王思途带来的惊讶，却是接二连三。

之后的几天里，王思途体内的真气呈几何式增长，少清和织炎的疑惑也是越来越深。直到第四天，她们才从那个假琴筱的身上找到了真相。

这天晚上，王思途一走出房间，便闻到了饭香。在他闭关修炼的这几天里，琴筱竟然把一日三餐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琴筱，你......你怎么还穿着这一套衣服？”王思途再次觉察到了异样。

自从买回了那套女仆装，劣a541便会隔三差五穿给王思途看，只为履行她当初的誓言。

......

“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么？不！我不想死！谁都好，来救救我！求你了！我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你！”

......

当初，在那废旧的厂房里，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刻，求生的本能驱使劣a541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然后，王思途出现了。

当时的王思途，就像是一束久违的光亮——这束原本微弱的光，却在绝望的深渊中格外耀眼。而那光芒带来的温热，也在冰冷死亡的衬托下，暖到了她的心房。

面对王思途的疑问，劣a541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王思途拉上了饭桌。

“琴筱，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王思途看着劣a541的脸。

“我没什么！”劣a541努力掩藏着自己，“思途，上次在红砖鬼城，我真的以为我要死在那里了。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我才真正意识到你以前对我有多好。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乱发脾气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从我生日那天起，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看着劣a541真挚的眼神，王思途的心中填满了感动。这份感动，瞬间蒙住了他原本就迟钝无比的脑神经。

然而，一旁的少清却另有所思。她看见假琴筱日益憔悴的脸庞，又想起王思途突然暴涨的真气，瞬间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织炎！”少清将词句传入了织炎的意识，“用你的火眼金睛，看一下桌上的饭菜。”

织炎先是一惊，随后赶忙照做。当掩藏在食物中的血色映入织炎的双眼，这位上仙也终于明白了王思途真气的根源。

夜半，王思途和假琴筱都进入了梦乡，悬在空中的织炎和少清却在心中对话。

“和你预想的一样，那个小妖在王思途的食物里混入了自己的本命妖血。”织炎用意念传音，“本命妖血由妖族的元神和血液混合而成，对凡人来说大有裨益。”

“唉！她是为了报答王思途的救命之恩么？”少清一声轻叹，“这两个白痴，倒是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