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圆鹊
作者:飞来一座山      更新:2019-11-26 03:17      字数:3507

典狱司的位置在城南,沿着城墙而起。

入口之处是长丈余、宽丈余的城洞,整个典狱司便唯有此一个出入口。

城洞正上方悬挂一牌匾,写有‘典狱司’三字,是红色的墨,但更像是以鲜血作墨。

因为季安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有两个熟悉的面孔站于洞下,手搭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却没有再披甲。

见了赵宗走来,两人连忙微微躬身:“见过大人,见过季老爷!”

“没人来过吧?”

赵宗问着季安与渊兮都不知其意的话。

狱卒笑道:“咱兄弟们是夜里进的城,又有城门老唐的照应,想必至今都没走漏风声呢。”

赵宗颔首:“在撬开老雕的嘴巴之前,不得让除了咱典狱司之外的任何人进去。”

狱卒拍拍胸脯:“就算城守亲至,我也当死守此门。”

“尽他娘的瞎扯淡!”

赵宗笑骂一声,领着季安和渊兮进了城洞。

城洞内有忽明忽暗的火把,但即使在这大白天的,也显得阴暗、压抑。

不过走出城洞之后,却发现是另一片开阔明朗的天地。

只见正前方是一座校场,有大约五六十名狱卒在进行训练,发出‘呵、哈’的吼声,震得季安没由来的生起畏惧。

赵宗见状,便用大手拍在他的肩头,笑道:

“我是按照军中战阵来训练这些人,否则是关不住武者与修士的。”

听着这话,季安唯有报以呵呵一笑。

又见校场左侧有两座屋子,分别是刑堂和法堂。

也就是用刑、判决的地方。

赵宗适时的介绍起来:

“典狱司本只有关押、行刑的权利。

但张城守四品武境的修为,实力强大,张家又是连任了五百年的城守,根基不可谓不雄厚。

所以那朝堂派来的城尉李韬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因此这本是归于城尉的审问、缉拿之权,便被归拢到了城守府下。”

季安只觉得天秀城的环境好复杂,好想快些发行了小说,然后回到撼天峰上去。

校场正前方也有两座屋子,分别是狱卒住所和兵器阁。

而校场右侧便是季安等人此行的目的地——牢狱

牢狱是一座完全封闭起来的小城,除了摇曳的灯火,是一点明光都不可见。

牢狱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接近出口的,关押的都是凡人,所以有各种冤枉、各种求饶的鬼哭狼嚎。

第二部分位于中间,前后出口都多了好些狱卒把守,关押的是上了枷锁的武者。

而第三部分便是用来关押修士,在牢狱最深处。

在牢头的带领下,三人走进了牢狱的中间部分。

两侧牢房里的武者,都是透过铁栏,静静的看着路过的几人。

偶尔有人发出如同夜枭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没多久。

季安突然看到了老雕,而老雕也看到了季安。

“砰、砰、砰!”

老雕被枷锁束缚了双手,但仍是冲过来,用枷锁猛烈撞击铁栏,恨声大骂:

“你给我等着,只要我能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季安先是一惊,不过随后又得意的笑道:“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先打过我家提辖再说吧。”

“啊——啊!”

老雕显然被气得不轻,疯狂大吼,吓得渊兮拉紧了季安的手。

赵宗冷笑道:“看来是我们太温柔了,你们几个再给他加加料,务必把东西问出来。”

“是!”

跟随几人身后的两名狱卒应声,然后笑嘻嘻的看向老雕。

季安等人继续往里走,那老雕的惨叫与啪啪声渐渐弱了下来。

待来到了这关押修士的牢狱深处,季安发现竟然是不见一人把守。

赵宗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此处每一个牢房,都有封锁元气的符文,修士没机会动用法术。”

“圆鹊,你要见的人来了!”

牢头踢了踢铁栏,叫醒里边安然入睡的人。

圆鹊披头散发,用手撩开眼角的头发,半眯着眼。

待看清了来人,顿时双眼大睁,眉开眼笑的跑过来。

“是我啊,道友可还记得我,吉利镇的圆鹊啊?”

这人说罢却又自言自语:“不对,你应该没见过我。”

而后他又摆手,大喊道:“你走开,那小姑娘可曾还记得我?”

渊兮点点头,“的确是这人救了季安。”

圆鹊大笑:“我就说我是个大夫,只是被劫匪绑了去,还不快快放了我!”

赵宗质问道:“你既然自称大夫,想来也是有修为在身,为何能被一根绳索缚住手脚。我看你就是劫匪,是见那老雕落败后,自己给自己捆了起来。”

圆鹊脸上的笑容消失,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

“我没有修为,但我自问医术不弱于所谓有修为,才能称作大夫的医家弟子。

如此,我为何不能自称大夫?”

赵宗不屑冷笑,再次质问:“那老雕说是你告知他,有几个富贵的人暂住吉利镇,这又如何解释?”

“放他娘的狗臭屁!”

圆鹊当即大怒:“是他们发现了我的元石,把我捉了去。”

赵宗笑了笑:“然后你就把季安的行踪给说了吧!”

圆鹊神色一滞,气焰渐熄,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是他们对我下了药,让我迫不得已说出了元石的来处。”

随后他又嘀咕道:“可后来我也夸大了你们的实力,想让这些人放弃打劫的念头来着。”

可季安才不管这些,他早就想痛骂这黑心的圆鹊了。

而此刻正是正大光明开骂的好时机,于是他大喝道:“你收我那么贵的诊金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的行踪透露给劫匪,敢问医德何在?”

圆鹊却避过劫匪一事不谈,只说那诊金的问题:

“我那大药丸虽说蕴含的元气不多,但可都是精华,轻易便能吸收,根本不用温养。”

季安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如此,便暂且没有反驳。

又听圆鹊一阵痛心疾首:“你还得考虑我炼药的消耗、人力,以及炼药的危险吧,总不能说按照其内元气量来与元石对应吧!。”

季安竟然觉得这人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那你险些置我于死地,这事你没得说吧!”

圆鹊终于沉默。

季安冷笑一声:“那便把我的元石尽数归还,如此咱们两清,无恩亦无怨。”

圆鹊摇头苦笑道:“我哪还有元石,全都被那伙人搜刮了去。”

赵宗插嘴问道:“你可知他们把元石藏在何处?”

圆鹊翻了个白眼:“司尉大人,眼下都已证明我并非匪徒同伙,我又如何能得知藏金之处。”

“季小哥放心,我定能替你追回被诓骗之财。”

赵宗一句话便把九十三枚元石,在名义上归还给了季安。

圆鹊更是苦着个脸,唉声叹气:“既如此,可否放我离去了?”

赵宗心道:“放你出去乱说一通,老子以后岂不就成了医家的仇人,生病受伤便只能等死!”

于是他笑了笑,打算把这自称大夫的郎中关死在此地。

季安见赵宗转身离去,当真是没放出圆鹊的意思。

圆鹊终究是曾救了季安一命,尽管说是两清,但这救命的恩情岂是如此轻易抹掉的。

于是季安拉住赵宗,劝说道:“赵大叔不如放了此人。”

赵宗迟疑片刻,转头看了看整个人都贴在铁栏上的圆鹊,然后低声对季安说明了缘由。

待到他郑重的说完,季安却笑道:“此事好解决!”

赵宗惊疑的看着他走向圆鹊。

只听季安对圆鹊说道:“你是医家弟子吧?”

圆鹊不知其意,点头称是。

季安又道:“那你医家可曾有郎中不得冒充大夫的训言?”

圆鹊明白了过来,这少年是在威胁他。

但此时能否脱身还得全看季安,所以他只得继续点头。

季安心头一乐,多年前有医家大夫给他诊治那精神错乱的毛病,在大夫与师兄们闲聊时,他曾隐约听得医家有这条训言。

但那时神志恍惚,听得不算太清,因此此言不过是他随口一试而已!

眼下见圆鹊承认,季安顿时有了绝对的把握,能让圆鹊对此牢狱之灾的误会闭口不言。

“你不会说出被赵大叔误捕入典狱司之事吧?”

圆鹊并非是个傻子,自然是连连点头。

季安见状,便走至赵宗身旁,说明郎中若是冒充大夫,行那自不量力、害人害己之事,则必被医家除名。

赵宗这下便是放心,也算是卖眼前这少年修士一个面子。

他挥挥手,牢头很是自觉的拿出一个令牌,往圆鹊所处牢房的外墙之上,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凹槽插去。

待到每根铁栏都突起白色光晕,牢头才取下腰间那一大串钥匙,把牢门给打开。

圆鹊几步跨出来,对季安拱了拱手,勉强道谢:“这个人情,圆某会报的。”

季安勾起了嘴角,摆摆手:“这话说得。”

话音刚落,他却又道:“不过我却有一事需要你。”

“当初给他瞧伤时,倒是没发现这小子的脸皮有些厚啊!”

圆鹊心中讥讽,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毕竟此刻还身处牢狱之中。

季安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显然是在等待后话,便笑道:

“吉利镇你是知道的,如今那镇边的大湖被毒药侵染,你便去一趟,看看能否除尽湖中毒素。”

季安当然不是平白大发了善心。

只见他有些腼腆的低声道:“记得一定要说是我请你去的。”

原来此举不过是想尽可能的平息柳高山,或者说是两只眼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