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姓，李恒。在位五年，盛世清平，经历战火后的皇城愈渐稳固。

荼蘼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枕边放着新的衣物，素白，她的眼光没有多流连，侧了身子背对着门外，忍着一身的疼痛再次睡了过去。

耳边仿佛响起了战火，冷兵器相互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你想死？想得美。”李恒的铠甲上全是血，脸上也是血点子，冷傲的双眸注视着跪坐在马边的自己。

“你跑了他们就得死，划算吧？”李恒坐在马上，低头看她。

荼蘼已经傻了，眼前这座城里翻飞着火光和血色。

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她总是被这样的场景纠缠着，一开始是被惊醒，后来也开始渐渐麻木，沉浸其中。

李恒会在折磨得她哭泣的时候问她：“你爱谁？”

荼蘼死扛，咬着牙不说话，连哼声都不发出。

李恒就会往死里折腾，直到咬牙都无法抑制住哼声，荼蘼会说：“殷生。”

“谁？”李恒继续逼她。

“殷生！”似啼血一般，荼蘼颤抖着，眼眸在喊着两个字的时候会显出平日没有的光亮。

李恒此时就会收起好脾气，不会再顾及她是否会痛，是否会哭泣，甚至是否会昏死过去。

殷生，殷生，殷生。

叫你名字就够了，荼蘼困得不行，不一会就在回忆里又睡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腿上有凉意，睁开眼翻身才看到翠芜在帮她上药，看样子是哭过了，眼下都是红的。

“你哭什么？”荼蘼突然来了兴致，问她。

闻言翠芜更是止不住了，憋也憋不住了，但是还是帮她抹着药：“主子你说你这是为何？我听他们说，昨晚陛下把那老虎......”

昨晚，荼蘼感觉自己真的累了，昨晚那老虎的眼神倒是记得真切。那是野兽，李恒能驯服，足以见得，李恒的手段。

李恒在她失去意识前说：“你若再跑，我便把你丢进百兽园，卸了你一条腿看你怎么跑。”

荼蘼突然想笑，嘴角勾起来。

翠芜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呆住了：“主子你没事儿吧？”

荼蘼不言，这么几年她早就习惯了沉默，就是李恒欺负她狠了她才出几声。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上新的两道勒痕，左手肘那块青紫是昨晚磕出来的。

翠芜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帮她的手肘手腕上药。

等上完药翠芜帮她穿好衣服，把她搀扶着回了昭晖阁。

途中遇见了苏贵妃，苏贵妃已经怀胎五月，显怀着就在宫里溜达了，经过荼蘼的时候睥睨了她一眼。

荼蘼低头不言，等着她过去，但是腿上疼痛，翠芜用了几分力才稳住她。

回到阁中，荼蘼说她要沐浴，翠芜只得帮她烧了水，等她沐浴后再给她上了一次药。

等荼蘼又睡去了她才出去熬药。

皇宫里的膳房伙食很好的，但是昭晖阁不受宠，膳房的人都很势利，处处针对不拿好饭食。翠芜偷偷地在阁后面的小屋开了一个灶，还好荼蘼不挑，炒小菜和煎药是可以的。

“阿芜。”她听见有人叫她，但是不敢停下来，走到深处的拐角处，她才转身。

少年一身轻甲，手里拿着个食筐：“你家主子呢？”也不过弱冠之年，朗朗少年。

“睡了。”翠芜接过食筐道。

“阿芜，要不你换个人照顾吧，”少年皱了眉，“这个主子扶不起来的，我听宫里人说，她以前和别人私奔，被陛下抓回来的。”

翠芜看着食筐，不说话。

“你还这么小，被卖进宫已经是不幸了，要是等年龄到了出宫也没存下积蓄来，可怎么办？”少年语气里全是担忧。

翠芜摇头：“现在所有的人都不管她，我再离开她只有死掉了。”

少年还想说什么，看翠芜的样子还是收住了。

“小石哥，我知道辛苦你了，若你不想送这些来，明日起你就别来了吧，今日主子新添了伤，我不能让你把这些拿回去的，”说这翠芜更加抱紧了食筐，“明，明日起，我自己想办法。”

少年叹了一口气，眉头舒展不开：“阿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嫌麻烦？”

阿芜也叹了口气：“那就别说了，出宫之时自有出宫之时的办法。”

少年不劝了，看着翠芜离开的背影，她年龄不大，身板也没有很好的营养调理，总是瘦弱单薄的。

少年心有不忍，但也只能每日送点吃的，再给她独一份，压上字条。

翠芜熬着药的间隙扫阁前的枯叶，现在人手都不够，阁里就她一人年纪小，都帮着点。

再说荼蘼除了一日三餐和衣服，就没有别的事了。

而且有时候一件衣服回来也是坏的，只能丢掉，幸好皇上会送点衣服过来。

秋天阁前落叶赶着趟儿地掉，也不急，翠芜边扫边休息，见着了推门进来的林月仪，现在她是嫔位，宫里的人也就她还记挂着荼蘼了。

“你家主子......”林月仪有点不好开口。

“还在睡着。”翠芜攥着扫把，低了低头说。

“她没事吧？我听说那老虎......”林月仪想着都害怕，现在宫里都传遍了，她不放心，想来看看。

翠芜摇头：“没事。”

林月仪见见不着人也不多留，嘱咐了两句，留了点补身子的东西也就走了。

翠芜收着，赶到后面看药。

药煎好她就倒了一碗给荼蘼端去，荼蘼醒了，躲在被子里发抖，她不叫人，也不知道抖了多久了。

“主子，喝药。”翠芜把她扶起来，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背。

荼蘼不言，喝了药。

身子还是抖着，翠芜也不急着离开，等着她的药效起来。

“主子，刚刚林......”

“不要说了。”荼蘼不想听，牙齿在说话时撞得响，她抱住自己看着翠芜。

翠芜知道，知事地退出去把门关好了。

喝了药的荼蘼一夜都安稳，虽然睡意不深，但总归没有杂乱的画面出现，她看着床幔，又想起了殷生。

“你现在还在等我吗？”荼蘼问，空气安静极了，没人会回答她。#####我努力做到一天一更~